《明月三生书》羽三

3、第 3 章

　　第三章
　　齐娥愣住了，她的思绪一下子追溯起了不真切的过去，记忆中她不是没遭过所谓天谴的，不过是太过模糊，在加上好像不是近十几年乃至于百年的事情，那感觉朦胧的很。
　　可即便是这样，齐娥也知道，那雷劈在身上，虽是似乎没有亲历过，不知有多痛，可她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瞬间，魂魄都飞离了身体。
　　不能再痛了吧。
　　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怕痛的，比起那未知却又清晰浮现的痛楚，他有更怕的东西。
　　她怕被带走，怕死，怕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竭尽全力的活了这么久。
　　她能走到现在，支撑她的无非是信念。
　　如果是一个人，她想见一见，哪怕死在他面前也好。
　　如果是一个地方，她想去看一看，哪怕是刚刚踏入就灰飞烟灭。
　　黑影似乎是在观察她的神情；“你难道不知道你窃取的是凡人的阳寿吗，你能活这么久是因为你是靠着他们的时间活下去的啊！”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并非随意窃取，那些人身上都有光，只有把那光那过来，我才有时间活着我不知道这是阳寿那光我靠近那人勾勾手指便来，只是觉得我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她声音很小近乎于喃喃自语。
　　她的紧张和怯懦再也掩盖不住，她千百年来一直在掩饰的迷茫之下的深深地忧虑终于在这个夜晚喷薄而出。她原本只是一味的苟活，日复一日的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否则那些人身上的点点火光怎知会有自己看到，她全然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每每夜晚，她都迫切的去人群中寻找，寻找那熟悉的光亮，能让她长存于人世间的光亮。
　　她脑中对于过去的记忆一片混沌，可是却又一线意念甚是清明，她想活下去，能多久就尽量多久，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活这么久的目的在哪里，但他心中的渴望就是那样清明，她要活着，越久越好，在他自己都数不清的岁月里，就是这样一线意念支撑着她，伤天害理也好，有违往生也好，自欺欺人也罢，纵然活的越来越形如混沌，那又如何呢，就这一线，这一线就够了，这一线希望背后又有什么呢，深渊还是其他，她都退无可退了。
　　夜晚每每在人群中发现一个身上有光亮的人，她兴奋又彷徨，兴奋她又有时间可以留在这人世间，彷徨时不知这样要下去多久，她不是没有想过追寻自己的过去记忆，但身边现有的一切都和常人无异，更没有什么日记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是月华初上，心口的红痣发出微微的光亮和热度，提醒她要出去寻找凡人身上那一豆豆的光火，她甚至都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无牵无挂的普通人。
　　普通如凡世间的每一个人，平凡的没有一切只有一具肉身。
　　可事实却似乎不是这样的。
　　正在她思绪混乱之时，那黑影突然开了口“对于你来说，找回你之前的记忆很重要吧，毕竟、、、你活了这么久，你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吧。”
　　“那你呢，你又想要什么。”她有些木然的开口，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不甚明白的过去和未来。就在齐娥说这话的同时，那一直立于门边的黑影竟是像她走了过来，下一刻齐娥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竟是那黑影，他正在一步步像她走近，可是光线并没有清晰他的样貌，他的轮廓也没有因为光而变得清晰，他就真的就是一道影子！一道黑色的模糊的影子，在阴暗的光线下能隐约分辨出这是一个人形，可是也就仅此而已，头上那昏暗的灯光甚至能穿过黑影，这样他在光线下看起来还有几分透明。
　　“我吗，我不过也只是一个连形态都化不完全的妖怪，不知你知不知道，人是女娲一手创造，是天地之间孕育的灵物，是被上古天神祝福的种族，也是妖魔鬼怪乃至灵物修仙化身的对象，你也看清了，我现在连个形态都没有，虽是在这时间也有千年，可是一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形态，就是那天没了也是悄无声息，上古天神叫魂归山河，我没了就是灰飞烟灭。”他漆黑一片的脸在此转向齐娥，“收到底，我们是一样的，这人世间呆久了，哪会超然，看多了，反倒是心生贪念不舍得走了。”
　　齐娥默然，心中倒是清明，这贪念，何尝不是她苟活的理由。何尝不苍凉。
　　不过她心里还是飞快的盘算起来，当下的情景也是退无可退，自己之前虽然偷过不少那些小光点，可是弄出人命可是头一次，这人号称是来抓自己，按着自己现在这个记忆力和德行，就算不是什么普通的低等妖物能力也根本施展不出来，凭自己找回这些记忆几乎就是不可能了，不合作真要是打起来自己并无胜算，这样看来，与他合作虽是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上百倍。
　　齐娥虽然脑子很是混沌可是适应能力惊人，她有些颓废的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这些岁月没见的给她积累多少超乎寻常的见识，倒是让她有了超乎寻常的包容心。
　　当然了，对自己。
　　她能第一时间接受在自己身上的奇奇怪怪的设定，违背天道这么多年，倒是修炼出了心如天道一般宽广的能力。
　　“怎么样，想好了吗。”那黑影凑近了几分，那面容除了漆黑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能说和没有花纹的奥利奥饼干靠点边，但齐娥却有一种感觉，似乎她能感受到一道目光与她对视，这目光有几分熟悉，就像是
　　“你就是那个物业？”齐娥惊叫道。
　　“幻化出的形态而已，维持不了多久，我的本体就是这道影子。”
　　“那你、、、、岂不是，，，，”
　　“能帮你很多忙。合作愉快。”黑影干错利落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又补充道：“我们也算老朋友了。”
　　“等等、、、我还没说我同意呢！”齐娥无奈道。
　　“你已经同意了啊。”
　　“我、、、、”
　　“不是吗。”
　　“。。。。。。。”是。。。。
　　似乎是对齐娥的反应就在意料之中，黑影开始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如果你要拒绝，你会直接说出口，或是反抗，你没有，反倒是你的态度让我觉得，我们是感同身受，那么这样，你应该是很高兴与我合作的。”
　　“好吧，那你是。。。。。”
　　“我就是昆仑山的的精气熏染下，在月光下化出的一道影子，没有名字。”
　　“。。。。。。。。”
　　齐娥现在很怀疑自己这么问下去这位饼干精会不会下一个答案还是不知道，那可真就是一问三不知了；这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人，谁能和这种人合作、、、、也就是自己这种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靠谱的人才会继续坐在这里。为了避免眼下的合作陷入尴尬的无语境地齐娥开口道;
　　“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起码知道我们要怎么合作吧。”
　　“那是，当然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影有退回了黑暗中,再次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
　　“既然你到早上就会忘记一切，正好，我早上就得找地方躲起来，就算是化形也撑不了多久，接下来我们就晚上见面吧。”
　　“那。。。。”等等这就没事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可以走了，那黑影说的对，齐娥身的确有东西能让她感知到与常人的不同，那是一颗红色的痣，就在她的掌心之中，此刻正法出微微的光泽。她刚要起身，那黑影却又出其不意的开了口：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现在？！吗？”
　　大喘气时间真长啊。
　　“嗯，现在离天亮还有好久呢，来得及。”
　　“不用准备准备吗？”
　　我觉得我需要一定程度的准备工作。。。。。。
　　比如说回去睡一觉。
　　没等齐娥再一步反应，黑影就向着她的方向一挥手，一样东西叮的一声落在了齐娥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颗玛瑙珠子，没有任何配饰，只有一条细线轻轻穿起，通体晶莹，哪怕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也难掩其光华流转，这让人一看便知这绝非凡物。
　　“这是你曾偷过阳寿的一个凡人的物件，天庭的人告诉我，你虽然窃取阳寿为自己所用，但多多少少都会受其影响，有些对你影响较大，你们之间产生的共鸣就越大，这种共鸣可以在你再见到与之相关的人活着物件之后就能被带入一种类似于芥子的世界，也就是说，你可以作为旁观者进入他们人生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就和你的记忆息息相关，目前我不太了解你和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看来你现在肯定也是不记得，这可能和你失忆有关系，具体怎么样，要你自己去看了。”
　　“那我要怎么用呢，就这样拿着？”齐娥心也是说着直接抓起了那根看颗来历不明的珠子
　　“你小心一点，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博物馆偷的呢，天亮之前要还回去，这要是回不去麻烦可就大了。”黑影的声音莫名有些哀怨。
　　那是那是，您是个影子来无影去无踪，偷鸡摸狗也分外逍遥自在，我可是个正儿八经有身份证的新时代好妖精，警察叔叔立马就能找上门，简洁高效的把我送进去唱铁窗泪。
　　“你只要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好，那样你们之间的共鸣就会被唤醒，你就可以进入到芥子中。”
　　“那你呢？”“我自然有办法会跟着你。”
　　齐娥将信将疑的吧手指头咬破正欲将那鲜红的血滴在玉簪上时，又停住了。
　　“那我进去之后算什么，主人公，还是什么小配角，不会活不过第二天吧？啊？那我们不是白进去了。”
　　“。。。。。。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要进去才知道，但是你放心肯定能挺到最后就是了。”
　　“好。。。。。。吧。”抱着背水一战的悲凉心态，齐娥把手指放在了玛瑙珠子上，鲜红的血珠一下子就融入了簪子里，奇怪的是没有什么白光大盛，没什么奇妙的引力，刚刚滴进去的血液此刻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玉石本身，无迹可寻，齐娥只感觉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重，可这次困倦的尽头不再是睡眠来临时的静谧黑暗，隐隐约约地，她感受到了隐隐约约嘈杂的人声，和噼里啪啦燃烧木头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同时周围也变得喧嚣起来，在她的意识真正到达之时，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进入芥子之前，她诚心诚意的祈祷，虽然听饼干精说自己做妖怪做得有点伤天害理，但是在自己这酷似老年痴呆的记忆里她白天假装做人的时候可是积极阳光，遵纪守法，求求这芥子世界不要把她弄成什么饱受摧残的苦主。
　　比起刚刚她还觉得自己是被绑架的可怜公民，现在的齐娥似乎已经认同了自己几个小时之前梦里都不会相信的“自己竟然不是个人。”齐娥内心暗自思索着，不禁开始唾弃起自己来。
　　“这变幻无常的女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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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第一卷啦，终于发了，没人看现在也是开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