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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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被狼群围追堵截的噩梦中惊醒，朦胧睁开双眼，身上隐隐作痛，身旁尽是草药味。
一觉醒来，我口渴得要命，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床边人。
“师父......这是哪儿？”
见我转醒，师父忙起身贴近，扶我躺好，边寻了桌边的茶杯递到我唇角，边道：“冀州外的一家驿站，等你恢复些，我们再回家。”
贪婪地喝尽了杯中的水，我有气无力地朝他笑了笑，说好。
罗成，也许如今我才懂得，心悦是一回事，良缘又是另一回事。顺理成章的才是金玉良缘，而受尽阻碍的，只配称为过错。我令你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从今往后，又怎敢再与你相见。
我和师父隔了几日便回到二贤庄。
当与二哥细细道来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后，他拥住我细细安慰了一番。
“冰冰，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如此简单，也并不是所有人结交朋友皆毫无顾忌。为官的瞧不起我们这些跑江湖的，是常事，不过这其中想必还有其他利害关系。”
我轻轻“嗯”了声，然后靠在二哥结实的胸膛上。
“别愁眉苦脸的了，你的二哥广交天下豪杰，你是二贤庄的贵女，不愁嫁。”
我佯装嗔怒，轻轻捶了他一下。
靖边侯府内，罗成已然醒来，靠着墙壁喝着药。
他一睁眼，张口便是冰冰，惹得秦氏好一阵恼怒，瞪了他好几眼，碍于他的伤势才没有太过责骂。
汤药已悉数饮尽，秦氏这才离开屋子。
“表哥，冰冰......”
“她走了，回潞州去了。”
罗成的神色一下子黯淡许多：“想来，她再不愿理会我了。”
秦琼摇摇头，又轻轻拍了他：“表弟，你便安心养伤，以待来日。”
“不会了，不会有来日了。她这般生我的气，定是连面都不愿见，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便帮我将此物交还于她。”说着，罗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寻出一个小巧布袋，里面正是单冰的簪子。
秦叔宝忙伸手挡了回去：“你舍命护她，她当知你的心意，只是现在，一切尚不合时宜。表弟，听我的话，总有一日，你们还会再见，此物需得你亲手交予她才行。我还是那句话，留待来日。”
罗成攥紧了布袋，最终重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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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我好似恢复如常，可这心里始终有着什么。
一日，聚义厅议事后，师父在花园的回廊里寻到了我。
“师父，你怎么来了！”
初雪已霁，梅枝迫不及待地伸展，我坐在廊中木头低梁上，单脚垂躺，逗弄着已要跑到我眼前来的枝桠。
师父眉眼带笑，立在我面前：“你猜猜，我要去见谁？”
我心里转了几转，想到的尽是罗成，可面上却道：“不会是秦大哥吧。”
“少华山寨递了帖子，希望加入七省绿林，二哥让我去引他们入庄，然后绕道山东，给你的秦大哥带个口信，邀他相聚。”
我松开小树枝，从矮梁上跳下：“真的是去见秦大哥？”
“真的，真的。”
“那我......算了，师父，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师父突然变出来一枝还带残雪的梅花，递到我面前：“这次你是不能随我同去了，可下次，我向你保证，绝对带着你一起见他。”
我惊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是还没开吗？”
“东风第一枝，我便先折下给你了。”
我笑嘻嘻地挽过他的胳膊：“果然还是师父对我最好。”
王伯当不知为何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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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降临，正逢元宵，二哥与我去城中赏灯。
“师父不在，这团圆之意到底是淡了几分。”我赏玩着摊边精巧的花灯，挑了个最漂亮的举起来细细观摩。
“你呀，有你二哥陪着你还不满足，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师父长师父短的。”
“二哥！”我嗔怒，拿花灯丢他。
他忙接住灯，失笑道：“这么好看的灯，你也舍得丢？”
我背过身去不理会他，他赶忙把灯送回我面前。
我这才勉勉强强撤下撅起的嘴唇，但眼中却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过着节，二哥不该故意恼你，这便给我的妹妹赔不是了。走，今天路过这些摊子，看什么顺眼就和二哥说，二哥全都买下来。”
我在这流光如昼的花市中，抱着二哥递回的灯笼，终是笑了。
第二日清晨，我正搽着昨日才买回的漆木盒脂粉，管家匆匆跑到门口，气息未匀地对我道：“三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我一惊，忙站起问他怎么回事。
“昨日在长安城，秦兄弟和副帮主当街杀死了宇文智及！”
“什么？！那他们现在如何？”
他们怎会一起在长安？又怎会惹上宇文智及？
我脑中一片混沌，只想赶快知道他们的状况。
“当时宇文成都在场，少华山两位寨主不幸被宇文成都杀死，副帮主与秦大哥武艺高强，倒是逃脱了。”
听到他们暂时无事，我稍松了口气，却又起了忧心。
兵部尚书宇文智及，侍郎宇文化及胞弟，为非作歹，实为奸恶之徒。
按说杀死他是大快人心之事，可凭着宇文化及的权势，怕是难以善后。
尤其是秦大哥。
他刚任山东军屯长不久，根基未稳，况且之前他便是戴罪之身，此事能否牵连靖边侯还未可知，更不要奢望靖边侯的庇护。
我握紧了木盒，神色凝重。
那宇文成都武艺深不可测，他在场，当时定是情势险峻，即使师父他们脱身，也难保不伤，想到此处，我愈发心焦，等不及问管家此事二哥听后如何，便冲出屋去寻二哥。
途中，还未等我到达聚义厅，便看见二哥匆匆朝我走来。
见到二哥，我心神稍定，只听他道：“走，我们这便去接应你师父。”
疾驰了近一日，我们终于迎到了师父。
我匆匆下马，腿上一软差些跌在地上，却瞬间勒紧辔绳站回，朝师父奔去。
看到他安好如常，我才扑进他怀里。
他轻声哄了我，我才慢慢放开他，退到一旁。
“伯当，没事吧！”
“我无碍，只是国远和如圭两位兄弟......”
“伯当，不必多言，我已知晓一切。还未来得及与他们见面，也是可惜，将来我定要手刃那宇文成都，为他们报仇！”
师父无力地闭上眼睛，我知他此时定是满心的悔恨。
“伯当，那叔宝可是回了历城？他状况如何？”
“二哥放心，我与叔宝分别之前，得知靠山王插手了此事。”
“靠山王杨林？”我脱口而出，“那杨林不是......”
二哥与师父的神色瞬间沉重起来。
靠山王杨林，正是秦大哥的杀父仇人，他与我们皆曾提及此事。
秦大哥是北齐亡臣秦彝之后，当年领着隋军覆灭北齐的，正是这靠山王。而秦彝镇守的济州城，也是他得了叛徒高阿古而用计攻破。最终，他便生擒了不肯归降的秦彝，斩首示众。谁知法场生乱，秦彝束着双手，却奋力杀死高阿古，奈何寡不敌众。
秦大哥说，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死在杨林的囚笼棒下。
二哥眼见我们心事重重，忙道：“好了，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回庄再慢慢探听消息。”说完，他一手揽着师父，一手揽着我，慢慢走回一众兄弟身边。
刚踏入庄子，单冲便跛着脚急匆匆地从正堂内出来，还差些绊了一跤。
“师父，您怎么样！”
“冲儿简直和他姑姑一个样子。伯当，你当真是收了两位好徒弟啊。”
师父拍了拍冲儿的肩，然后回头望了我一下。
我真想拿晨起刚打开的漆木盒盖子堵上二哥的嘴。
过了几日，历城传来消息道，杨林查出了宇文智及奸/杀民女在先后，立即向皇上禀明。听说朝
堂上任宇文化及如何声泪俱下地开脱，皇上仍赦免了秦琼。
更令我惊讶不已的是，杨林竟亲赴山东大营力保秦大哥，还认他做义子，直接带回了登州王府。
的确，一如杨林这般惜才之人，见到秦大哥武艺高强又具大将之风，自然赏识之至。
可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天堑，我真的无法想象秦大哥日夜将受着何等煎熬。
所谓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论境况如何，是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兵刃相接，还是见不得人的阴谋暗算，杨林杀了秦彝，这是铁打不动的事实。而秦大哥认贼作父，即是不孝，若他趁杨林因着父子之情对他丝毫不备而动手，即是不义。我是当真想不出秦大哥该如何了，只想赶快再见他一面。
许是我日思夜想，上苍理会了一二，秦大哥母亲的寿帖隔日便递到了庄上。
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件大事。
先帝崩逝，新帝即位，宇文化及累迁大隋丞相，位百官之首。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