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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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介来到杂志社，询问前台摄影棚在哪里，得到指示后上了电梯。
“打扰了……”雅介轻轻推开门，立刻就惹来屋里所有人员的视线。
摄影棚里十分杂乱，撇开服装师和摄影师不说，光是后勤人员就有快十个……这哪里是不红火的小模特的排场啦！
雅介顶着所有人的视线，放轻松走了进去。
作为曾经小说界的红人，他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人多的场面，所以还算能应付得来。
“是《隐世回忆录》的作者，源老师吧？”打扮精致的经纪人率先走近他，对他灿烂一笑。
“是的，我是源雅介。”
“我是名取先生的经纪人朝仓。这次十分感谢您能来拍摄杂志封面，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女经纪人抬起胳膊为他引路，这时，被一群化妆师包围的主人公终于破开人群向他们走来。
“这位是与您合作的模特，名取周一。”
“您好。”棕发的年轻模特眯眼友好地笑道。他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孔，个子很高，身材健壮，穿着繁重的妖怪服饰却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雅介伸手与他相握，二人简单客套几句后，雅介便被带去换衣服和化妆。
好不容易拍完一套后，他和名取去换衣室，由服装助理换另一套衣服，免得他们自己动手时蹭到脸上的妆容。
因为是夏天，直接裸露上半身不会冷，摄影棚内开着适度的空调，是让人感觉很适宜的环境。
两三个助理在边上整理腰带上繁复的流苏，刚刚拿过来的时候流苏缠在一起打结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雅介随意地看向身边的名取，对方的上半身肌肉结实，看起来每天都有坚持锻炼，心里再一次感叹不愧是模特的身材。
“！”
——这是……！
“怎么了？”名取察觉到目光，微笑着问道。
虽然很失礼，但雅介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心想果然没看错。
名取的腰腹上，有一只黑色的壁虎妖怪，那妖怪浮在男人的皮肤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形状独特的痣。
——但是，痣可不会胡乱在身上游走啊。
“没……”
“你能看见？”
“……咦？”
雅介吃惊地抬头看名取，只见在那一瞬间，男人的眼神变了，红色的瞳孔变得灼热无比，但是很快，男人又眯起眼睛，友好地笑了笑道：
“等拍完，我请你吃饭吧，源老师。”
晚上，名取带雅介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虽然反复被强调说他只是个刚出道的小模特，但一路上还是有惊人的回头率。
“有忌口吗？”
“没有。”雅介僵硬地回答。
怎么回事啦。雅介心道。为什么要和男人一起吃烛光晚餐？？
“源老师……”暧昧的烛光下，名取英俊的面庞显得柔和而富有魅力，“你最近，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吗？”
“啊？”雅介愣住。
他猜，名取口中不好的东西是指妖怪吧。他不是最近被缠上，是一直都被缠着……和妖怪打交道，听妖怪的诉说，完成他们的委托……
名取不知真假的担心的神色中还有一股莫名的热情，只见他从怀里一掏，掏出一把雅介十分熟悉的辟邪符咒来。
“这个给你。”
雅介面无表情地接过厚厚一叠的符咒。
“……名取先生，你是除妖师？”
“是的。”名取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
雅介搞明白了，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被妖怪缠身才能看到他身上的壁虎。
说起来，雅介几乎没有同除妖师打过交道。怪物庵的目的是解救被困于现世的妖怪，除妖师虽不能说处在怪物庵的对立面，但要和平相处也是不可能的。
“除妖师，应该很讨厌妖怪吧。”
“你不讨厌吗？”名取这样反问道。
他讨厌吗？雅介愣在那里。
【“你不喜欢妖怪……不喜欢我们吗？”】
立法那样悲伤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即使知道这家伙就喜欢装可怜博同情，雅介也无法真的当他的面说出伤人的话。
他是讨厌妖怪的吧，他确实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但是，真的是那样吗？
是隐世的妖怪给予了他童年的温暖。雅介很小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妖怪怜悯他，将他带回隐世抚养。
那些妖怪一开始很怕他，很奇怪，隐世的妖怪是那样惧怕人类，即使对方只是一个襁褓中毫无还手之力的婴孩。
雅介慢慢长大，和妖怪相处了很长一段时光，在这段时光里，他感受到妖怪的可爱与执着，与此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隐世不是他这个人类应该待的地方。
——人类和妖怪是不同的。
后来他去求立法，立法便将他送去了葵那里。
再后来，葵去世，雅介继承庵主之位。
他不被人类需要，反而是被妖怪所需要着。
这是……多么讽刺的现实啊。
*
和名取告别后，雅介回了绪方家。
门没锁，屋里灯是关的，雅介推门进去，看到书桌前，男人的面孔被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照得十分诡异。
“你回来啦。”雅介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上面居然是围棋界面。现在流行网络围棋吗？
绪方嘴里含着烟，头也不回地“嗯”了声，一双眼紧盯屏幕上的棋局。
知道对方陷入思考时不方便打扰，雅介忙了一下午也累得慌，打了个哈欠，开了空调，想要洗个澡直接睡觉，便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开了浴室灯，在里面简单洗头冲了个澡。
“绪方先生等下洗澡吗，我先帮你放水？”
“嗯，好，麻烦你了。”
雅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绪方正好关了电脑，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眉间的穴位。
“衣服也帮你放好了。”
“多谢了。”
绪方伸了个懒腰，把领带解开挂墙上，起身往浴室走去，雅介则先上了床，从床头柜拿出记录用的小本子，用笔盖一头戳着自己的脸颊，头疼地开始思考那个男妖怪的委托。
如果佐为的灵魂还存在于世，那么便如同几百年前那样，附身于人类身上，成为围棋界排名前位的人吧。
雅介对围棋一窍不通，什么头衔也搞不清楚，只能去拜托绪方帮忙了。那又该以什么借口跟着他去见塔矢名人呢……
雅介滑进被子里，把本子和笔扔到手边的床头柜上，被子一蒙头，大叫了一声，而这边绪方已经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怎么了？”绪方掀开被子上床，他穿着柔软的昂贵睡袍，身上紧实的肌肉显露无遗。
“我……”雅介掀开被子露出脑袋，顿了顿，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绪方先生，下本故事，我想写关于围棋的。”
“哦？那很好啊。”绪方对他微笑了下，仿佛是在鼓励他继续说更多。
雅介于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想多接触一些棋手和比赛现场，收集素材，您能帮忙吗？”
“可以啊。”
——好爽快。
雅介吞了吞口水，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全套。
关灯后，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鱼缸黯淡的蓝光，如同深海里的一片宝藏。
雅介背对绪方躺着，视线盯着屋里唯一的光。两人之间隔了远远的距离，但雅介仍然能感受到，从绪方身上传递来的暖暖的温度。
“忘了说了，欢迎回来。”梦中男人低沉的声音，比海妖的歌声还要动人。
真好啊。雅介慢慢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沉入了梦乡。
*
离开学日还有几天，这天浅野编辑又打电话来告诉雅介，玩上有个宴会要参加，据说是某个大作家的作品要被改编为电视剧，让雅介也过去露露脸。
宴会地点比较远，雅介打算提前两个小时出门，结果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糟糕糟糕……”
雅介一边流汗一边在街道上加快步伐，在路过一家店门口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眼看着就要撞到刚出门那人的身上去，雅介短促地叫了一声，还是没躲过去。
然而，预想的撞击并没有发生，雅介刹住脚后，由于身体的惯性，转了半圈后直接仰面摔倒在了地板上。
“嘶——”
“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雅介忍住不去揉摔疼的屁股，踉跄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刚刚，直接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雅介没想到，自己连魂魄和□□都分不出了。
那流魂站在一边，身体突然僵住了似的，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雅介估计对方没想到人类能看见他，有些震惊罢了，便没去管他，低头皱着眉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胳膊，发现擦破了两块皮，但是没有时间去诊所消毒，看样子只能到了宴会地点再问现场工作人员要医疗箱了。
“怎么啦佐为，呆站在……啊——！”店里走出的小男孩在看见雅介后赶紧捂住嘴。
雅介猛地停下了动作。
——这个男孩，也能看见这个流魂。而且刚刚他是不是说了……
他立即转过头，去瞧刚刚自己穿过去的魂魄。只见那流魂不同于现世的其他魂魄，他身套白色狩衣，头顶高乌帽，背披紫色长发，手持五骨蝙蝠扇，身姿挺拔，高贵得仿佛是古老的皇宫贵族，与现代的环境格格不入。
雅介心里惊疑不定，但是也不敢确定，毕竟比起妖怪，他实在不常接触人类鬼魂。
——不会吧，难道那个男妖怪所说的“佐为大人”……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