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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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介毕业后就搬出了绪方家。
把行李搬出去的那一天，绪方想来帮忙，但是雅介在这住了四年，行李也只有小小的一个箱子和背包，实在没有可以帮忙拿的，绪方便开车送他去车站。
新找的公寓仍然在东京附近，因为雅介毕业后还选择做原来那家出版社的签约作家，所以没办法搬离太远。
凭借以前的名气，他时常能接到稿子或者参加活动，还有怪物庵的委托，他和晴斋就以此赚钱养活自己。
雅介最近还在筹备新的作品，和浅野编辑商量过后，对方也觉得题材不错，很有新意。于是，雅介在后来一整年的时间里，为了收集新作素材，走遍了各大围棋活动会场。
小光现在成为围棋界继塔矢亮之后的传奇人物，常常跟着一群大人职业棋手参加活动，因而，到处走的雅介也时常能见到小光和佐为，后者虽没有初见时的神采奕奕，但所幸状态良好，对待围棋仍十分单纯热情。
河原研制药的速度一向很快，当初神灵草制成的药已经交给了佐为。而江后来向立法申请出访现世，寻找能够进行轮回超度的僧侣，每月还会写信来怪物庵，可惜的是，至今收获很少。
河原前几天又托雫送来了新药，雅介联系了小光，得知他们现在在外地参加活动，为了保证药效，雅介便立刻开车赶过去。
“噢对……绪方先生也在这里呢。”小光不知从哪里听来雅介和绪方熟识，最后笑嘻嘻补充了这一句。
为了方便工作来往，雅介新买了车。但是天不随人愿，终于等他找到那家酒店的时候，却发现酒店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
无奈将车停在隔壁的停车场，雅介深吸一口气，往人群中挤进去。
“抱歉，请让一下……”
等终于挤到最前面，雅介才发现，似乎有外出拍外景的明星住在这里，安保拉了长长的一条警戒线，警戒线外堵得水泄不通，举着手机闪着闪光灯的女孩子们毫无形象地大声尖叫着爱豆的名字：
“啊啊啊啊周一桑！”
“周一桑看我！！！”
“周一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被一圈安保们保护着的高挑风衣男，一摘墨镜和帽子，展现出精致的脸蛋和一头柔顺的棕发。
“晚安，亲爱的们。”男人露出无懈可击的梦中情人的笑容，周身似乎自带玫瑰花背景墙，熏得雅介一阵恶寒。
“咦，源先生？”男人发现被挤到最前面的熟人。
“……名取先生，好巧。”雅介艰难地点点头。
最近由安井秀一郎的经典作品《钻石时代》改编的电视剧正在热播中，主人公正是由刚出道的小模特名取周一饰演。
名取曾和雅介一起拍过妖怪主题的杂志封面，同时他还是一位除妖师，一直以为雅介是一位因为被妖怪缠身才能看见妖怪的普通小说家。
“好久没见，源先生，你也住这家？”名取拜托安保放雅介进来，然后热情地揽过雅介的肩，两人背对着尖叫的周一粉进了酒店。
——完了。雅介心想，明天杂志肯定要大肆刊登他和名取在一起的照片，说不定又有黑粉说他蹭热度……还是打个电话给浅野编辑，让他做好准备吧……
雅介自暴自弃道：“我来找朋友，今天这里有围棋活动。”
“源先生会下围棋？”
“因为要为新作做准备，所以刚开始学。”
“新作啊……”名取突然意味深长道，“我很期待。”
“呃？”雅介流汗道，“名取先生莫非先前读过拙作？”
——一个除妖师去读一本妖怪小说……
“源先生的故事都很真实，很打动人，”名取摸摸下巴，突然猜测般地道，“我在想，源先生你，莫非是把自己曾经见过的妖怪也有写进去？”
雅介知道，自己所写的故事骗不了真正见过妖怪的人，便干脆承认了。
名取眯眼笑了笑，一张脸看起来很有魅力，这时，那只黑色的壁虎痣爬到了他的下巴位置，雅介的视线忍不住被它夺了去，直到男人的轻笑声让他停下了这失礼的行为。
“呃……”
“我很喜欢源先生的故事，”名取把帽子重新戴到头上，扬起唇角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困难，我很乐意帮忙。”
雅介不仅愣住，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
最后，名取突然想起来一直没能留下对方手机号码，便热情地与雅介交换了手机号，两人分别后，名取跟后面的助理一起乘电梯上楼去了。
小光跟雅介说会留在会场等他，雅介环顾会场一周后，终于看见那个金色刘海的男孩和身穿狩衣的鬼魂，穿上西装的小光，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很多，险些认不出来。
雅介正想过去，这时却看到角落的电梯上来，金发的男人醉醺醺地和朋友出来，他脱了西装外套，里面蓝色的衬衫被弄得皱巴巴的，一手扯着领带，脚步踉跄地朝小光走去。
“绪方先生！”雅介叫了一声，赶紧过去稳住对方，绪方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小光对面，身子一歪差点没倒地上去。
小光嫌弃地捏住鼻子道：“呃啊，一股酒臭。”
这个喝醉的男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绪方。
“您也喝得太过火了……”雅介无奈地瞥了眼丢下绪方打算偷偷溜回房间的其他棋手们。
“……你啊，你怎么在这……”绪方脸不怎么红，但很明显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他一手拽住身边雅介的胳膊稳住身体，一手拍在桌子上，死盯着小光道：“进藤，让我跟SAI下一局！”
“诶？？”小光吃了一惊，立刻慌乱地摆摆手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认识SAI呢哈哈哈、哈哈。”
绪方就和塔矢亮一样，认为SAI的真实身份与进藤光有极大的联系。大概是职业棋手的通病吧，他们在这种问题上推理起来比某个万年小学生侦探都积极。
雅介和小光身后的佐为对视一眼，对方执着扇子，双眼弯弯如月。
小光和绪方又争执几轮，佐为突然道：“让我跟他下吧，小光，我还从未与他下过。”
“都说了不行了啦……”小光困扰地挠挠头，小声道，“万一又被这个人发觉到什么……”
“不会的，”佐为说，“他现在醉成这般模样，醒来后不会记得的。”
绪方使劲甩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是无济于事。
雅介思考片刻，对小光和佐为道：“或许我有办法……让‘SAI’来下。”
“诶？什么意思？”小光眨眨眼好奇道。
“我是说，”雅介一笑，“我有办法，让SAI‘亲自’来下。”
“我……亲自？”佐为惊愕地怔在那里，握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雅介偷偷把河原做好的新药塞给小光，让小光和佐为先回房间等着，他则扶着绪方回到绪方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夜晚柔和的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照亮了窗前小桌上摆放着的一盘围棋，一股遥远的氛围笼罩着这块地盘，仿佛正悄然等待着谁坐在这里。
雅介让绪方坐在桌前的沙发椅上，然后去洗手间打湿毛巾，来给绪方擦脸。
“唔嗯……”
雅介把对方眼镜摘掉后，绪方迷迷糊糊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他平常表情不羁的一张脸，此刻被月光照耀得分外柔和。
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同，那时靠在红色跑车边的白西装的男人，像是雅介遥不可攀的另一个世界的人物。事实上，当时初到东京的雅介，面对好似野兽般长着血盆大口的高楼大厦，的确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当初，与其说是绪方看重雅介的身份所以收留他，不如说是雅介渴求留在绪方身边，渴求在人类世界找到一个安稳的窝，一个容身之处。
等回过神来时，雅介已经低头吻上了男人的唇。
本来只是想蜻蜓点水一下，却没想到，绪方这时猛地抬手拉过雅介的腰，雅介一时身体不稳，慌忙中把手扶在男人胸口。绪方没留给对方反应时间，狠狠碾压青年的双唇，浓郁的酒气占据了雅介整个口腔，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分开来。雅介大口喘息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绪方伸手轻轻抚摸雅介的脸颊，动作轻柔得简直不像他。
“绪方先生……”等过了很久，雅介开口问道，“您当初，究竟为什么会同意我留在您家？”
绪方仿佛沉醉在梦里，朦胧的一双眼放在雅介的身上，他仰趟在沙发椅背上，闭上眼回忆道：“嗯……因为一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虽然不知真假……毕竟是小说吗，”绪方迷糊地笑道，“原来，这世上，会有比人类还执着于围棋的存在……一百年，一千年。
“——妖怪……我可不能输给他们啊。”
雅介心里一酸，他没有想到，让这个男人执着了五年的，居然是自己的一篇故事吗。
——至今为止，带给他幸福的、帮助他回到人类社会的，偏偏都是那些可爱的妖怪。
就好像在和绪方先生接吻一样，和喜欢的人接吻的时候，胸口会因为心动和紧张感到很难受。
雅介在写下那些故事的时候，分明是抱着“要把所有记忆封锁起来、丢弃掉、要焕然一新融入人类世界”的想法才去写的，但是当他下笔，从脑海里回忆起种种温暖的、悲伤的、却无疑都是十分珍贵的画面时……心中会有清晰的疼痛感。
雅介现在才明白，之所以会有这种疼痛，是因为他喜欢隐世、喜欢隐世的大家。
悄悄把房门关上，雅介在走廊拨通了名取的电话。
“源先生？”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雅介和名取来到一间房间，里面，小光和佐为正在等待着。
“这是要做什么？”佐为好奇地问。
名取把桌椅移开，留出空间，手里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开始在地上画法阵。
“佐为大人，请您拿着这个。”雅介把从名取那里拿到的纸人递给佐为。
“哦……好……”
小光已经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问：“雅介哥，你说可以让佐为亲自来下……究竟要怎么办到啊？”
雅介一笑：“当然是让绪方先生可以看到跟他下棋的对手啊。”
佐为捏着那张纸人，震惊地抬头看雅介，激动地颤抖道：“真的……真的……？”
名取摘掉帽子擦擦头上的汗，然后继续完善地上的阵法，一边道：“这不算是很难的咒术，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太用得到……呼，终于好了。”
名取对佐为道：“那么，请您拿着纸人站到阵法中央。”
身穿狩衣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抬脚跨进阵法范围内。
“那么，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