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挖了蘑菇累死

4、第 4 章

　　孟婆打水回来，谢必安正在茶摊上翘着二郎腿，笑着翻看着桌上的话本。
　　小姑娘慌张的冲上来就抢，但无奈白无常大人反应迅速的把书举到了她够不到的高度。
　　封面上的《无常》两个大字仿佛公开处刑，孟婆觉得自己若不是个鬼，此刻脸肯定比河边的彼岸花还红。
　　谢必安笑眯眯地翻着手里的书：“还有一本真是不容易，我以为所有的都被无咎倒进忘川河了。”
　　“好好珍藏吧小姑娘，这可是孤本了。”谢必安不再为难她，把书放在桌上。
　　孟婆飞快的把书收起来，藏到灶台下面。
　　谢必安给自己倒了杯桌上的茶水，被苦的直皱眉。然后在果盘里挑挑拣拣，又是一脸嫌弃。
　　“你这本书可千万别给无咎看到，当年你师父写这个书可是把无咎气的够呛，酆都里能找到的，都被他搜集了然后丢忘川里了。”
　　谢必安盯着忘川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婆回忆着话本里的故事，小心翼翼的问：“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么？”
　　“哼，真假参半吧，有适当的艺术加工。”
　　正好范无咎押着亡魂经过，孟婆偷偷的打量范无咎。
　　一个忘却前尘，冰冷的封闭自己。一个苦守回忆，却融化不了那块坚冰。
　　每日近在眼前，却又好比远在天边。
　　孟婆被自己心里突如其来的文艺思想吓了一跳，想来或许自己也继承了师父身上的一些文艺天分吧。
　　范无咎照例沉默的走上奈何桥，谢必安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没有搭话也没有跟上去。
　　走到一半，发觉身后没有了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范无咎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回身看到茶摊上依旧在发呆的谢必安。
　　范无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没有了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桥下忘川河里亡魂的惨叫声显得更加凄厉了几分。
　　谢必安回过神来，也注视着范无咎，范无咎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窘迫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话本子里的故事真假参半，却还是轻而易举的把谢必安的思绪拖进了回忆里。
　　有记忆，也真是件麻烦事。

　　皇帝寿宴的第二日。
　　日头西斜，谢必安才乘着马车从府里出来，直奔了嫣红阁。
　　但是嫣红阁花魁白灵的房里，却只有一个战战兢兢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小福。
　　嫣红阁后门，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的谢必安上了巷子里一辆马车，马车缓缓的向城西驶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车夫一言不发的为他掀开了帘子。
　　此处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周围几个院落的门口都有厚厚的落叶堆，看来有些时日不住人了。
　　谢必安轻轻的敲了三下旁边的院门，一阵脚步声过后，一个小厮打扮的小胖子探出头来。
　　接过谢必安递过来的木牌，小胖子把那个雕着一双飞燕的牌子仔细的看了一圈。
　　笑着说道：“进来吧。”
　　跟着小胖子穿过前院，才发现后院别有洞天。竟有一小片竹林，可惜寒冬里的竹叶枯黄，若是夏日，这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在竹林中拐了几个弯，小胖子把谢必安带到一处精巧的暖阁门前，福了个身便退下了。
　　“大哥真是好眼光，寻了这么个好地方。”暖阁里炉火生的旺盛，热气铺面，裹着厚披风的谢必安一下子竟有些冒汗。
　　桌前坐着一身青色便装的大皇子谢云，还有一个让谢必安意外的任务，宰相柳威。
　　谢必安挑了挑眉，林威向来很瞧不上自己，今日竟然和谢云同来。
　　谢必安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但身在皇家，谁又能全身而退。
　　他无心皇位，但心里敬仰大哥谢云，希望大哥能当皇帝。他又和三哥不对付，就更希望大哥当皇帝了。
　　同时也为了报答仁德皇后的恩情，若不是仁德皇后，自己恐怕早就饿死在冷宫里面了。
　　因为刘威一脸德高望重的坐在那里镇场面，谢必安也不好太过随意，坐在了刘威对面，免得时时收到柳大人批判的眼光。
　　柳威是谢云的外公，辅佐了两代皇帝，就是谢必安也是对老爷子相当的尊敬，但无奈谢必安的放浪行径名声在外，在保守的刘威看来是一点入不得眼。
　　“七弟，大哥又要找你帮忙了。”谢云脾气温和，待人总如春风一般。
　　大哥若是当了皇帝，定会是个仁君，他天生带着悲天悯人的气质，却心志坚定并不懦弱。肯定是比父皇要强的，谢必安心想。
　　谢云看向柳威，柳老爷子不疾不徐的润了润嗓子，把事情娓娓道来。
　　昨天宴席结束，陛下把刘威，徐禄还要范康三人召到御书房，陛下不谈国事，偏要拉着几位大人话家常。
　　聊着聊着皇帝陛下就把话茬自然的引到了，才随范康从西北回京的范家七小姐范如缘身上，范如缘如今已经十九，若是在京城长大早该婚配了，皇帝陛下盼望着能和范将军亲上加亲。
　　谢必安边听边忍不住笑，父皇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元和皇帝生性温吞软弱，夹在三大家族里，一直是个和稀泥的皇帝，谁也不得罪。想必立储这个事没少让他发愁，现在干脆一股脑的把烦恼踢给了范康。
　　范康若是选择了把女儿嫁给谁，就是默许站到了哪个阵营。
　　范康随是武夫，又常年不在朝中，但是能镇守西北安定二十多年，他可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范康拿女儿自小在西北长大，个性跳脱不受拘束为由，希望女儿能自己选择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个烦恼又被踢回皇帝怀里，皇帝犯了愁，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有再提。
　　“大哥的意思是，要娶这个范小姐？”谢必安抿了下杯里的茶，是上好的西山白露。
　　柳威正色道：“范康这个犟骨头油盐不进，这是拉拢他最简单的方法了。”
　　谢必安：“听说范小姐自小习武，枪法出神入化，又在战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万一。。。。。”
　　“七弟有话直说就好。”谢云依旧一脸云淡风气。
　　谢必安竟少见的有些严肃：“那我就直说了，若这个范小姐，生的五大三粗，大哥为了天下娶了她，可会后悔？”
　　谢云似乎没有想到谢必安突然如此发问，一时语塞。
　　沉默只持续了片刻。
　　谢云道：“我若娶范小姐，无论何由，定会好好待她。”
　　“那便好，我帮你，也信你”手里的茶已经温了，谢必安一饮而尽，温香如兰，浸漫心脾。
　　柳威心里仍有疑虑，似乎依然没办法信任谢必安。
　　“柳大人多虑了，必安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哄哄女人还比较擅长。”谢必安的凤眼又恢复了带着几分轻佻的眼神。
　　“殿下当真觉得七皇子可用？”柳威依旧对谢必安半信半疑。
　　谢云轻轻地撇开杯里的碎茶叶，从窗口看着谢必安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间小路的转角。
　　“我与必安自小一同长大，他这些年虽顽劣荒唐，但是还是值得信任的。”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谢云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我记得必安小时候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也很刻苦，长大了反而荒废了。”
　　柳威面色仍有疑虑，正色道：“殿下还需谨慎些好，七皇子那里还需盯着点，不要让他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
　　谢云轻笑着点头，就当默许了柳威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