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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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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嫣红阁时候已经入夜,楼内的异常的喧闹在后巷都听得分明。
吩咐车夫在此等候,谢必安从隐秘的后门进入,一进门就发现嫣红阁内不对的气氛,路上竟是没遇上一个人。
到了前厅,灯火通明的大厅,整座楼里的人都聚在这里了。
谢必安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外围,眼尖的小福看到他,急忙跑过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谢必安听完之后面色凝重,抓贼?什么样的贼惊动这么大的阵仗,金吾卫都出动了。
谢必安借着身高优势,越过人群往前看。
嫣红阁的大门已经被封锁,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守着门后和窗户。
一个熟悉的身影让谢必安一挑眉,带领着金吾卫的将领,正是那新官上任的少都尉范无咎。
人群里不少人在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还夹杂着嘤嘤的啜泣。
“各位稍安勿躁,有贼人疑似潜入了这里,此人非常危险,我们必须严密搜查。”范无咎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静,但是面容实在太过年轻,还是给人一种是好欺负的小兵的错觉。
一个尖锐的声音叫嚣着:“哼,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敢这么对我,你们等着,明日就让你们赵都尉革了你们的职!”
真是热闹,谢必安带着笑仿佛在看戏。户部侍郎丁元衣衫不整,因为愤怒满脸通红,但是范无咎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触动。
丁元被气的直喘粗气,旁边的姑娘赶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谢必安低头和小福笑道:“丁大人都六十多了,看来宝刀未老啊。”
很快,搜查的金吾卫相继回来,一个士兵在范无咎耳旁说了几句,范无咎面色凝重的听完。“传令刘参将,带人继续搜查街巷,范围扩大到整个西市。”
范无咎转头询问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老鸨:“凝香苑是谁的房间。”
圆圆胖胖的老鸨已经惊得汗流雨下,面对范无咎的问询说的颠三倒四。
“是奴婢的。”
老鸨被一道温柔的声音拯救了,一个淡青色的身影走出人群,规规矩矩的对着范无咎行了个礼。
白灵身为嫣红阁的花魁,艳名冠绝京城,刚一露面,就连厅内的士兵都忍不住发出赞美的惊叹。
范无咎不为所动,转头警示身后的将士,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半刻前,你可在房间?”
白灵略一思索,答到:“不在,半个时辰之前,本该登台献舞的菁菁妹妹身体不适,请我代她登台,我就离开房间一直在后台准备。”
谢必安闻言小声和小福耳语:“半刻前你可在白灵屋里?”
小福有些不好意思道:“白灵姐姐给我几块点心,我一贪嘴就都吃了,然后肚子就不舒服,白灵姐姐一走,我就跑到后院找茅厕了。”
范无咎继续问白灵:“你的屋里可有客人?”
白灵一怔,略微低头避开范无咎的视线,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奴婢今晚的客人,是。。。。。。七皇子。。。。。。”
厅内又是一阵喧哗。
范无咎有些惊讶,环视厅内,这才看到人群后面带着轻浮的笑意的谢必安。
“本王肠胃不适,如个厕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厅内的人忍不住要跪,都被谢必安拦下。
他走到范无咎身侧,问道:“范小将军,凝香苑可是发现了什么,可否告知本王呢。”
范无咎不动声色的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凝香苑的窗框上发现了未干的血迹,贼人被追赶时候曾被我的手下所伤,这血迹极有可能是奸细留下的。”
谢必安右手持扇子轻轻的在左手心敲击,像是在思考。
“看来本王这个如厕真是及时,在晚个一时半刻,迎面遇上这贼人,恐怕凶多吉少啊。”
谢必安亦步亦趋的又凑到范无咎身边,说道:“不知道这个贼偷了什么东西,让金吾卫这么大动干戈?”
范无咎声音冷淡,不卑不亢:“不劳殿下费心,案情属于我军中机密,不便透露,还请殿下谅解。”
谢必安打开扇子,在扇子背面凤眼眯成带着笑意的弧度。
小小年纪,倒是挺会一本正经的打官腔。
“依本王看来,这个贼,是在嫣红阁里逃窜时候,敲好遇到一件无人的房间,便跳窗逃走了,范小将军可别耽误了抓贼。”谢必安拉起一旁的白灵的手,有些心疼的包在自己手心里。“这么多姑娘在这呢,这大冬天的,手都冻凉了。”
搜查后院的士兵返回,对范无咎摇了摇头。
谢必安分析得头头是道,范无咎却不大认同。
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金吾卫刻意的隐瞒了这个“贼”的身份。他们追捕的,其实是跟着商队混进西市的南疆奸细。
这个奸细被他的手下所伤,却还在他们的追捕下横跨了大半个西市,跑进了这嫣红阁,这里可能有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
一个身上带伤的人,却在这小小的嫣红阁失去了踪迹,太过蹊跷。可偏偏在这里遇见了七皇子,又不便大张旗鼓的搜查。
此刻在后院搜查的士兵回来,对范无咎摇了摇头。
“撤。”范无咎一声令下,金吾卫整齐的列队离开了嫣红阁。
嫣红阁内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是因为谢必安这个七皇子还在,也没什么人敢造次。
刚才气势汹汹的丁侍郎,反而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这丁元平日里是严肃古板的老学究,整日礼数礼数挂在嘴边,若不是今日的意外,怕是谁也想不到这老头还有这样一面。
“丁大人,年纪大了,还是得多注意身体。”谢必安意味深长的笑,让丁元脸一阵红一阵白,又碍于他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厅内的姑娘们和客人都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白灵捧了个暖手炉过来塞到谢必安手上。“殿下的手可比我的冷多了。”
谢必安看起来有些乏了。
“今日被搅合的没了兴致,以后得空了再来见白灵姑娘。”说着吩咐小福去备车,还低声吩咐了几句。
白灵没有过多的言语,默默取来了谢必安下午过来时搁在凝香苑的披风,温柔的替他穿戴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白。
谢必安的马车非常华丽,四匹高大的骏马拉着,已经停在嫣红阁门口,
小福伺候谢必安上车之后,刚想跟进去,却被一把拦在了外面。
“无论什么声音,都别停车,也别进来。”他家殿下在他耳边小声吩咐。
小福心里嘀咕,却还是老老实实和车夫一起坐在了外边。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甚至还用帘幕分割成了里外两部分,帘幕外面摆着茶桌,后面则是可以歇息的软塌。
谢必安放松的坐在外间的软垫上,从果盘里拿了克葡萄细细的剥着。
后背被尖刀抵住时候,谢必安甚至想发笑,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七皇子,别乱动。”身后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
“好好好,我不动。”谢必安不紧不慢的,甚至还把剥好皮的葡萄送进了嘴里,然后又开口道:“我本以为你会一声不吭的直接从后面抹了我的脖子。”
身后的人呼吸一窒。
“你怎么想的呢?是想欣赏一下堂堂盛朝七皇子,面对刺客被吓得尿裤子的场面么?”
刺客心里大惊,手里的匕首刚想向前刺去,却突然被一股轻巧的力道制住,一阵刺痛传来,手臂已经软趴趴的垂下,匕首也托手掉在了地上。
地上的匕首在灯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啧,真是狠毒,这淬了毒的匕首,划破一下皮本王就没命了。”谢必安掏出手帕捡起匕首细细打量。“南疆至毒孔雀翎?”
刺客脸色大变,眼见事情败露,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的指尖又带着点银光直向谢必安咽喉。
面前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似乎深不可测,又一次带着笑意,轻松地制住了他,卸了他的胳膊关节,还点了几大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别小瞧你的对手,没人教过你么?”谢必安把带毒的匕首包好,装进一个盒子里。
“你一身商客打扮,应该是随着商队混进京城,却不知道怎么露出了马角,引来金吾卫的追捕,狗急跳墙了,冒着被抓的风险留在西市范围,应该是为了完成任务。”
“说是抓贼应该是金吾卫的托词,看你匕首的样式和上面的毒,你来自南疆。”
“我谢府的马车高调的到了西市的嫣红阁,这一路上人人都见着了。也人人都知道,我谢必安但凡去了嫣红阁,定是为了白灵姑娘。”
“可是没想到你运气太差,却扑了个空。”
那刺客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看得谢必安心情愉悦。
“我谢必安一个废物皇子,怎么就引来南疆的刺客刺杀呢?”
“近些年南疆确实有些不老实,据我所知,南疆王是主和派,但是南疆王的弟弟河索亲王手握兵权,一直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又碍于南疆王的束缚,只能对我朝俯首称臣。”
“大哥三哥行踪难以掌握,身边又有多人保护,你们便想找个软柿子捏一捏。”
“再不济,谢必安也是当朝皇帝的亲儿子,盛朝咽不下这口气,必然主动出兵,和平协议自然就破了,这就是你的主子河索最想看到的场面。”
说完,谢必安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殿下,到家了。”车外传来小福的声音。
谢必安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刺客悲愤的脸,说道:“我不会杀你,至少在你帮我办完事情之前不会。也不会让你这么悄无声音的死,你死的时候,河索定会视你为大功臣。”
谢必安脸上依旧是常有的那种轻佻的笑意,微眯的凤眼却像不见底的深潭。
那刺客的手臂有一道刀上,还在渗着血,谢必安有些惋惜的看着染了血的轻纱帷幕,喊了小福进来。
眼前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小福的理解范围,车里双臂都软趴趴的垂着还浑身是血的男人给了小福不小的惊吓,更可怕的是他家这时候还能云淡风气的殿下。
“这个人拖到后院关起来,找个大夫给他治治,别死了。”谢必安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的袍角也沾了血迹,嫌恶的直接“刺啦”一声扯下了那一片布。“晦气,这件衣服我才穿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