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自由飞翔鸟

3、怀抱

　　姑妈午睡醒来，发现姜靓似乎睡着了。有点难得，她还以为，自己又会看到她一个坐着出神。
　　列车越往西行驶，外面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举目所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偶有未被大雪完全覆盖到的沙土露出来。火车刚进入西北地界，车厢上还有不少人趴在窗边，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西北风景。
　　车厢里，三五成群，打牌、嗑瓜子、聊天，各有各的消遣娱乐活动。姜靓从洗手池收拾好自己，回到卧铺坐好，姑妈已整理完行李，一起等着火车进站，此时外面早暗下来了，路灯也亮了起来。
　　轰隆一声，火车停下来，列车员提醒乘客列车已到站，有需要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列车员有提前到她们这里，告知她们目的地马上到站。
　　姜靓心中一振，缓缓起身，拿上行李，跟着姑妈，随着人流步出车厢，下到站台，又看向指示牌，找到出口处。姑妈不时回头，确认姜靓是不是跟在身后，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躺着睡觉，但长途旅行，人还是感觉有些疲劳，尤其是姜靓，姑妈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想想也知道，孩子应该累了，只是一直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见面。
　　车站出口处，站着十来个人，来等着接旅客的人并不多，两个穿军大衣的男人，其中一个军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满眼期待地，望向每个出来的旅客。
　　姜靓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眼眶瞬间湿润，停下脚步，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
　　姑妈看了一眼姜靓，又看了看自己的亲弟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主动走到一旁，这个时候，是属于他们两个久别重逢的人。
　　老姜喜悦得，有些手足无措，快走两步，上前一把就抱住姜靓，紧紧搂着，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姜靓，声音哽咽，“靓靓，我是爸爸。”
　　“爸爸！”姜靓答道，声音中带着哭腔，爸爸二字，已深深印在脑海中，伸出颤抖的双手，牢牢地抓着老姜两侧军大衣的袖子，父女俩，泪流满面，情绪激动不已。
　　“我看看，爸爸的靓靓长高，也长大了。”老姜又抱着，拍着姜靓的背，“爸爸，今天特别开心。”
　　“爸爸，靓靓天天想着您，没有一日不想的”，姜靓又哭了起来，这句话，也使得老姜默默流泪。
　　姑妈站在边上，看着父女俩拥抱重聚的画面，偷偷摸了摸眼泪，不容易啊，这么多年过去，父女两人的感情没有割断，都相互想着、念着对方。
　　似察觉到周围的人目光，老姜平复一下心情，抬手擦干自己和姜靓的眼泪，接过行李，领着姜靓去坐车，同司机老陈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姐姐和女儿，然后，大家互相热情地打着招呼。
　　在后备箱放下所有行李，老姜让老陈带路，找找城里哪个饭馆不错，老陈立刻来了精神，说着哪个地方的菜烧得特好，打着方向盘，开车直奔自己推荐的饭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自己第一次到饭馆吃饭的情景，当时点了几样菜，但就一盘大盘鸡，他愣是吃了三大碗饭，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意犹未尽。
　　饭馆门面不大，里头却有两层楼，生意很好，底下桌子坐满了食客，楼上刚好有一桌空，一行四人便上楼，老陈当仁不让的点了几样菜，大声说着，“这几个菜必点，你们等会尝了就知道。”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可以。本以为小店人多，上菜速度会很慢，等了没多久，就开始上菜了。
　　“这个好吃，大家赶紧趁热吃啊。”老陈等服务员把菜端上桌子，招呼着众人吃菜。
　　“来来，动筷子，吃菜，等一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姜也一起叫大家开始吃菜，“老陈，我就不叫服务员上酒了，晚上还要开车，安全第一哈。”
　　“大晚上的，我也不喝酒。”老陈摆手道，“你这一说，搞得大家以为我多好酒。”
　　“不是啊，你今天为了我的事情，都出来一天了，老陈，等下次我一定请你喝好酒。”老姜郑重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老陈爽快应道。
　　“大家别只顾着说话，吃菜呢。”姑妈笑着招呼两人，“服务员，麻烦打一些饭过来。”
　　姜靓坐在旁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爸爸，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上一次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记得小时候，爸爸宠爱自己，经常被抱着，坐在爸爸的大腿上，一筷子一筷子地往自己嘴里喂着饭。后来发生了那些事，自己便再没有过了。
　　走出饭馆，寒意扑面而来，大家裹紧衣服，快步走上车，回去一路，又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下着，透过昏暗的路灯，落在无人路过的街道上。
　　老姜下车告别老陈，带着自己的姐姐和女儿，前往招待所，老姜都是一个人自己住，在这里没有大的房子，只能让姐姐和女儿将就着在招待所住下。
　　姜靓自下车，就东看西看，姑妈看在眼里，问，“靓靓，黑漆漆的，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姜靓眨了眨眼，继续迈步向前。
　　早打过电话，前台的接待人员给她们做好登记，拿出二楼的一个房间钥匙，交到她们手里，并告诉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这里，三人表示感谢。
　　房间干净整洁，应该常年有人打扫卫生，放好行李物品，姑妈就让老姜先回去，考虑到时间有些晚了，又下着雪，姐姐和靓靓也暂时住下来，他一个人还是早些回去，明天再来陪她们。
　　姜靓陪老姜一起下楼，老姜本不同意女儿出来送他，大晚上的，怕女儿出门冻着，可自己心里，又想和多年未见面的女儿单独待会。姜靓挽着老姜的手，默默地走着，雪还在继续下。
　　两人在门口分别，老姜嘱咐了姜靓几句，让姜靓先行上楼，自己再回去，姜靓不肯，坚持说要看着他先回去，老姜没辙，只能一再重复，让姜靓注意保暖，与姑妈好好休息，姜靓一一点头答应，目送老姜在黑色夜色中，渐渐远去，直到看不到背影。姜靓站立良久，不知怎么的，眼眶又湿润了，抬手擦干泪水，转身上楼。
　　姑妈在房间等了半天，才见姜靓推门进来，靓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和她爸爸相处得很好，姑妈提着的心落地了，随意问了几句，便催促着姜靓去洗漱，这里要早起的，可不能睡懒觉，姜靓忙找出自己的洗漱袋，一会儿，窜进被窝，和姑妈一起躺在床上，姑妈怕这里夜里冷，把两人的羽绒衣也盖在被子上。
　　“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让你爸爸带我们出去转转。”姑妈轻声道。
　　“嗯，我也想明天和爸爸出去。”姜靓附和着说，“姑妈，你有多久没见过我爸了？”
　　“快一年了吧，去年春节在一起见过，”姑妈伸过手，拍拍姜靓，安慰道，“你以后都能见到了，开心吗？”
　　“当然。”姜靓坐起身子，大声道。
　　“好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姑妈拉了拉姜靓。
　　姜靓躺下，还是睡不着，回想着今天和爸爸相处的一点一滴，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又想着明天，兴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