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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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的婚介所办公室比起平日安静了不少，虽是临近下班的时段，但各个办公区域的人都还规整坐着，整个大厅除了故作忙碌的键盘敲击声，便在没有其它骚动的氛围了。
顾筹此时站在办公室最前面的资料栏前，先是看了看时间，再一抬头扫向各个工位，大多多数人脸上都有一种假装忙碌下掩饰不住的无所事事。
顾筹心想这绝不是他们平常的工作状态，至于现在集体这么端着，大多也都赖借了一个工位在调看资料的闻青屿。
这老板都亲自坐庄了，他们可不敢不端着，何况上头这位的脾气习性他们是一概不知。
但闻青屿本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股压迫力，等下班铃响了十来分钟后，他才察觉到这股不自然的安静，回头一看各个工位整整齐齐，一个没走，闻青屿纳罕道：“怎么，咱们公司连就算挂歇业牌了业务也这么好的？还是说一个个都要加班留下来陪我？”
一听这话，大伙也都安了心，不到五分钟就把场子给空了出来，最后余经理交付一些钥匙门卡一类的物事时，闻青屿又问了几句关于这处工作室的租赁履历后便把人放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此时只留了他们要留宿的两个人，顾筹将档案库翻出的崭新资料放回原位后，走到闻青屿跟前问道：“查出点什么了么。”
闻青屿答： “从安排他与商铺房东去沟通的结果来看，并不能确认我是经由哪方途径才接手这家商铺的，只说这画室是无故空了快有半年，等合同到期后就直接把房子挂了出来，对比时间后，正好是画室合同到期的两天后便被我接手。”
顾筹接着道：“连房里原先的东西都没被收走，那这样看来，你必定是与原租户接轨过的，从时间推算看来，极有可能是俱乐部照片上的那个画家，保不准你们就是在那处敲定的。”
闻青屿回道：“我开始也是照你这么想的，但我让余经理把那人的照片发到周边物业群时，得到的反馈是，这家画室的原主人另有其人，经房东告知，原承租人也是个开班的画室老师，学生们都喊他郑老师，大约就是在半年前起，他与他的学生们就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筹道：“要真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那今天来闹事那人的未婚妻到这附近来走动也算说得通了，所以也怪不得那神婆指摘咱们这地，这现成的剧本，也没有不顺着走的道理。”
说到这里，闻青屿像忽然有了些倦意，关了电脑后他抬眼问道：“饿了吗。”
顾筹自然点头，说着便领着闻青屿往附近口味最好的饭店觅食去了。
他们吃完饭又绕着换了新老板的卖场熟悉了一圈，正好走到自家工作室下头时，顾筹还是免不了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并没开灯，只是有些微弱的荧屏亮光投了出来，想也不用想，今晚又是许淅淅的“爸妈不在家”的个人网瘾时间了。
可意外的是，她这回倒是反应过来了，只见模糊微光的窗口忙不迭跑出来个黑影，看到顾筹后，她忙心虚地招起手来。
顾筹反手挥了挥，而后又带着闻青屿往回撤了，看到这一幕闻青屿笑道：“你都到这了，就不上去看看。”
顾筹原本想说没这个必要，但斜眼看了看闻青屿脸上的笑意，又改口道：“这就叫三过家门而不入，不到这种程度，闻总怎么能感受到我的决心。”
不知被他这话戳了哪根笑筋，闻青屿竟耸动着肩膀认真笑了一会儿，两人就这么走走谈谈，等又回到公司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了。
熄灯锁门后，两人各有心思地上了楼，虽然余经理有特意叫人清扫了一遍，但房间里原本的大件也都还留着，正厅墙上的异形生物画像和剜了半支眼的石膏也都原封放着。
原本吊着的顶灯似乎已经不能用了，而才近安装好的灯管似乎又过于昏白，衬得眼底各种陈旧物事有种不自然的过曝感。
等顾筹将整个二层的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后，闻青屿这才穿着先前备好的浴袍从浴室里出来，进卧室前他还特意回过头叮嘱了顾筹一句：“待会儿洗澡时别看浴室里那面镜子。”
顾筹额头筋一跳：“怎么了。”
“没怎么，毕竟是特殊场景，怕你有一些不必要的心理暗示。”
“……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那个份上。”顾筹一脸无语的进了浴室，抬头一眼时，洗手台上那大的夸张的镜子上头糊满了热气白雾，他就是想看见什么也没辙。
洗完后换了衣服往卧室的路上时，顾筹在真正发觉自己一开始的心理负担是怎么回事了，脚步缓了几步后，他忽然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随后便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回头瞟了眼已经侧躺下的闻青屿后，又看着床头桌上那瓶特意换过了清心插花，他是真的怕那地下抽屉里会不会放着什么床上用具，毕竟这位大老板身边围着的都是一些察言观色技能点过头的解语花。
放在平日里，他是绝不会这么七想八想，庸人自扰的，实在是碍于对现在表演角色的生疏尴尬，就当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吧，一瞬间想通后，他直接掀开被子就闷头躺下了。
可由于这双人床实在不宽的缘故，他刚一躺下，就察觉到了闻青屿的体温，仔细想想，他也有些年头没跟人一起睡过了。
正有些不自然地把身体侧过去时，闻青屿却忽然开口：“你怕吗？”
“还行。”
“我是说你怕我吗。”闻青屿侧过脸来，轻柔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窝里。
“你怕他又强行上你的号？然后锁我的喉？”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枕边人难防，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玩腻了，想要来点刺激的。”
顾筹这是也侧过脸来望着闻青屿的眼睛道：“闻总这是在测我的胆量？”
“我是在给你备报风险。”
“依我的估测，他比你想象的还要谨慎许多。”
两人躺床上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什么时候由于谁没有及时应答而都进入了自然的昏睡。
迷迷糊糊中，顾筹觉得是自己应完他最后一句再没了回应后他才安心睡下，这条不算兴荣的街道完全歇业后的安静程度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就好像他们被弃置在了无风无浪的荒岛。
顾筹心有所念一般猛然睁开眼，身边安稳睡着的闻青屿正发出绵长有序的呼吸声，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恍惚间却好像听见了什么细碎的声响。
顾筹僵着身体，仔细去听那时而有时而无的声音，首先听起来像是有人用手指在连续轻戳着什么，但停顿期间又能又能听到细棍子在什么黏着液体里搅动的声响，两者搭配起来就好像，有人正在画布上作画！
顾筹心下一惊，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些可怕的猜测，那声音始终持续着，听起来与他们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就这么僵着脖子听了一会儿后，他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感。
他直接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首先他第一眼见着的就是南面一排全数拉开的窗帘，有些瘆人的月光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闯进屋里来。
凡经它照射的物事都有呈现出这种亮度下所不能实现的清晰感，而那大约是从主厅里发出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的持续着，顾筹猛然觉得心突突跳了起来，他用手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出去。
眼底呈现的是让他惊恐得无法动弹的场景，那原本应该是放置半身石膏像的位置却坐着一个纹丝不动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红色得刺眼的长裙，露出的煞白皮肤与原先的石膏像的色度相差无几，打在她身上的凄柔月光，好像是特意要虚化他皮肤上凸起的黑色血管。
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五官，但接着月光也能感受到她脸上的浮肿，而那两颗漆黑无神的眼珠却夸张的朝下看着，上眼眶也因此露出了一大片空洞的惨白。
她此时一动不动，任由着那个此时正背对着顾筹的男人在画布上描绘着她的形状，可那个僵直的女人明明像是一具溺死的尸体，那画布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他之前挂在墙上的那副水生异形生物的形象。
就在顾筹忙着心惊肉跳的间隙里，那一动不动的女人的黑眼珠忽然像某种爬行动物一般转动了起来，如同开始摆动视角捕捉影像的监控器一般，很快她就锁定了顾筹的位置。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被这么可怕的目光注视过，正吓得往房里一退，那边却也应声响起了一阵骨骼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立马就要出现在眼前。
她在地上爬行！她马上就能越过那张什么也不能阻挡的房门。
顾筹哆嗦着骂了一句“我丢”，立马跳到床上把闻青屿摇醒：“醒醒！女鬼要爬你床了，别睡了！”
沉闷的凿门声狂风骤雨般袭来，可闻青屿却像睡死了一般没有反应，正无可奈何之际，他抓起闻青屿直接就往窗外翻过去。
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下坠感，他终于又在一阵极剧的压迫力中睁开了眼睛。
他惊叫一声后，发现此时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身旁的闻青屿也被他吓得整个人弹坐起来。
他连忙握住顾筹还在微微发抖的肩膀问：“怎么了？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了？！”
“………”顾筹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一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噩梦吓成这样的。
闻青屿拨开他脸上一缕搭在眼皮上的刘海，低声安抚道：“难不成是做梦了，我先前就跟你说不要有心理暗示。”
而此时顾筹却忽然神情严肃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身上的并不是你的另一个人格，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