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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你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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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响过三巡,新年就算是过去了。
云安虽算不得四季如春,到底是比北国要暖和的多。几乎过了年节,地上就开始三三两两地冒着绿芽儿。仿佛只几日的功夫,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地,就变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拨云郡里公子贵女们,便都卯着劲儿,赶赴这府那门里举办的春日宴,说说笑笑的就换上了春衫。
彭子期借着会友散心的由头,向大伯父借了城外的一处庄子。想着邀了文茂欣兄妹一起,游山踏青,趁机多与文飞梧多几句话,归家日子渐近,总要摸清楚她的心意,才好回去跟母亲开口。
文筱茵按着文飞梧的肩头,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妆容精致的文飞梧问道:“阿姊,你到底怎么想的?”
文飞梧有些好笑:“你个小机灵鬼儿,又胡言乱语什么呢?”
文筱茵在文飞梧肩上抓了一把:“楚江和彭子期呀,你到底怎么想的?”
文飞梧满脸羞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文筱茵叹了口气:“阿姊,这感情啊最忌讳人多。楚江和彭子期,你只能选一条船上去,若是两条船都占着,只怕船翻了,人也落水了。知道吗?”
文飞梧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头摇个不停:“我,我没有都要占,占着。”
文筱茵盯着文飞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说道:“阿姊一边与楚江鸿雁传书,一边与彭子期游园踏青,不是都占着是什么?”
文飞梧脸上又红又烫,她怎么知道我与江哥哥传信的?
“什么鸿雁传书,你个小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
文筱茵拉着文飞梧的手摇了摇:“你先别管这些,父亲显然就是中意那个彭子期,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太久,父亲就要跟人家暗示提亲之事了。到时候楚江怎么办?你到底想过没有呀?”
文飞梧一双美目瞪得老大,结结巴巴道:“提,提亲?”
文筱茵白了她一眼,对这个姐姐的智商无语至极,感情这姑娘还觉得彭子期真是找大兄玩儿呢!
“你若心里喜欢的是楚江,至此彭家再有邀约,你都找理由推了,知道了吗?”
真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真是操不完的心哪!
文飞梧赶紧点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说着两手并用开始拔头上的珠翠:“这些我都不戴了,我就装病,躲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
文筱茵拧了个湿帕子捂在文飞梧脸上,上上下下擦了几遍,把那些胭脂水粉都擦掉,然后在文飞梧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白粉。
“待会儿,我去跟父亲说你病了。你就躺在床上,装的像点,千万别露馅儿了!”
文飞梧飞快的爬上床,把身子放软,眉头微微蹙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你看这样行吗?像不像?”
文筱茵十分震惊,这演技,不给满分都觉得心里有愧!
文青云再是心急,也不能拉病倒在床的女儿往彭子期身上贴。戚爱容见文青云闷闷不乐,便凑过去小声说道:“一味讨好也未见得是好,女子欲拒还迎,端着些,保不齐效果更好。”
文青云眼珠转了转,心里豁然开朗,吧唧一口就亲在了戚爱容脸上,美得戚爱容眉开眼笑。
站在庄子门口相迎的彭子期,见文筱茵从马车里钻出来后,就没动静了。忍不住问道:“怎的飞梧妹妹没有来?”
文茂欣笑道:“想是昼夜温差大,着了风寒。今早起来就身子发沉,躺在床上皮懒得很。”
彭子期一脸着急,抓着文茂欣的胳膊问道:“病了大夫瞧过了么?病的重不重?可服药了?”
文茂欣被满脸急切的彭子期,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有点蒙圈。
文筱茵插进来笑道:“谢彭公子挂心,阿姊就是身子弱,风寒小症,休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文茂欣后知后觉的跟着点了点头。
文飞梧没来,彭子期也没了登山的兴致,一颗心早就飞到装病的文飞梧身上去了。便叫人备了酒菜,与文茂欣喝酒划拳,谈诗论世起来。
文筱茵没心思陪俩大男人喝酒谈天,便叫人带着往庄子后面的山上闲逛。
三角梅木棉花,还有些不太叫得上名字的花儿都开了满了枝,树上沉寂了一冬的叶子也被新抽的绿叶遮盖。山间小溪涓涓流淌,结伴成群的鸟儿一遍遍传来婉转的鸣叫。
倒真是个踏青的好地方,叫人身心舒畅。
文筱茵对山有特别的情结,没学考古专业的之前,她总在学习之余偷看盗墓类的小说,里面描写的墓室大都跟山有关。所以,除了她的专业,剩余的时间大多都花在登山上了。
即便是后来,她上了大学考了研究生,研读了各种专业书籍,参加了大小几十座古墓的发掘研究,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墓室其实跟山没多大关系之后,依然见到山,就想登上去看看。
习惯的力量,强大到可怕。
“这山可有名字吗?”
“有的有的,翻过这山就是淮河了,所以大家都管这山叫淮山。”带路的是个朴实的村妇,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人也直爽。
“淮山~”文筱茵对这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随口一问。
“才开春,地里应该有很多活计要忙吧?刚才来的路我都记下了,待会儿我自己下去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这怎么行?山路崎岖,虫刺也多,您娇养惯了,一个人怎么妥当?”村妇摆着手,急忙劝阻。
文筱茵眨着眼睛,俏皮地说:“其实,我不太喜欢人跟着,想一个人逛逛。”
村妇听了,咧着嘴笑:“女郎真是菩萨心肠,日后定然嫁个如意郎君!”
文筱茵望着村妇粗壮的背影,有些无语,难道女子就只有嫁人这一件能拿来说么?
愚昧,愚昧呀!
淮山虽高,却并不险峻,倒也极好攀爬。文筱茵作为登山高手,自然有法子用最节省体力的方式,最快到达山顶。
文筱茵站在山巅上,往北望了望,下头倒的确有条极宽的河,阳光下反着光,如一条闪亮的丝带,装点在碧绿的大地上。
有水的地方,农耕多半就好些,附近的百姓该是生活富足的吧!
远处散落的村舍,还有环绕其上的袅袅炊烟,突然让那些她自醒来一直不敢去想的前尘往事,都如呼啸的疾风一般,争先恐后地冲进脑海。
现在的自己,没有自由没有工作,甚至没有梦想,每日晨昏往复,不过都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罢了!
这一想法,让她整个人都丧起来。她软软的跌坐在一块山石上,嘴里不自觉唱着那首她唱过无数遍的歌曲。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
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
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
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也许我没有天分
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也许我手比脚笨
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
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
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
不如纵情燃烧吧
有一天会再发芽
未来迷人绚烂总在向我召唤
哪怕只有痛苦作伴
也要勇往直前
我想在那里最蓝的大海扬帆
绝不管自己能不能回还
失败后郁郁寡欢
那是懦夫的表现
只要一息尚存请握紧双拳
在天色破晓之前
我们要更加勇敢
等待日出时最耀眼的瞬间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
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
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
不如纵情燃烧吧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文筱茵一遍又一遍,像是开了单曲循环键,肆意宣泄着体内无处不在的仿徨与无助。
姜陇寒身上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弓,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个失魂落魄,不停唱着奇怪歌曲的小女孩。
“如果你这么想去,我知道哪里有。”
歌声戛然而止,文筱茵猛地扭过头,见是个上山打猎的少年,便拧着眉头恶声恶气地说道:“我现在很烦,你最好一边儿玩儿去!”
姜陇寒看到文筱茵这张脸,身子就是一僵。
是她!
姜陇寒捏了捏手里的弓,觉得胸腔里像是有只大鼓在敲,咚咚跳个不停。
“如果要找鲜花遍地的地方的话,我倒是知道一处,你想去吗?”
文筱茵听见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起身走过来:“你别气我了行不?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她几步走到姜陇寒身边,抬手晃了晃他手中的弓:“赶紧打猎去吧,一会儿兔子山鸡什么的就该回家吃午饭了。好走,不送!”
少女清甜的气息从距离自己一尺之遥的女子身上,丝丝缕缕飘散过来,萦绕在他的唇齿鼻尖。叫他身子更加僵硬,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他垂着眼眸,急忙后退了两步。
“我叫姜陇寒,你叫什么?”
文筱茵见对面的少年不断后退,只垂着头看不敢看自己,顿时有些好笑。
这是害羞了?还是被自己吓到了?
她有些恶劣地上前几步,几乎贴在少年身上,挑着眉促狭地问道:“告诉你也行,不过,有什么好处?”
姜陇寒低垂的眼,能看到少女白皙的脖颈以及微微隆起的胸部。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行。”
文筱茵偏头头瞧着少年俊朗的小脸儿,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时心情大好,瞬间满血复活。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摇头晃脑了一番,才歪着头娇笑道:“若我说,要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呢?”
姜陇寒一顿,惊觉自己是被骗了,猛地抬起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气鼓鼓地望向正大笑不止的文筱茵。
“你骗人!”
文筱茵笑的花枝乱颤,扶腰拍打着胸口,想停却停不下来,直笑的肚子都疼了。
她边笑边转身往山下走,姜陇寒伸着手,想追出去却发现脚下像生了根,一步也动不了。
山间的凉风,夹杂着花草的气息,徐徐吹来,打在姜陇寒有些发烫的脸上,一声娇俏的声音滑过耳畔。
“文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