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灯行》撒蹄子儿

10、争执

　　天将将灰灰地亮起来，温启扬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刀剑破风的咻咻声。忙一骨碌爬起来，轻轻把门开了一小缝隙，往外看。正瞧见，钟佑显在练功。

　　可以看出少年练武多年，招式飘逸，又带着凌厉的力量感。温启扬走出房门，来到钟佑显面前。

　　钟佑显见他来了，一手挽了个剑花便收了剑，一手回复到丹田调整呼吸。“温兄弟早啊，要不要过两招？”

　　温启扬无所谓地道：“我小时候得了怪病，无法凝聚内力，只懂招式。”钟佑显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听言便觉得自己戳中温启扬的伤心事，挠挠头：“不好意思”。

　　“我有事问你。”温启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讲起了正事。刚一开口，便听见魏远灯的声音：“你们怎么这么早？”

　　温启扬一看这姑娘已经洗漱完毕，着了件天青色褂子，下身是条马面裙，这装扮显然不是她平时的风格。事情发生突然，他们三人都没有换洗衣物，现下身上的衣服是庄上其他人的旧衣。再看她眼下的黑青，眼睛有些水肿。就听见钟佑显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魏远灯揉揉眼睛，扯着似哭似笑的脸：“我做了一夜的噩梦，一会爹爹回来了，一会儿又走了。”

　　“先吃早饭.”画眉从厨房出来，正好见三个孩子都在，赶紧招呼起他们早饭。打断了钟佑显刚要说的话。

　　三人只好来到桌前，桌上是晴州独有的糕点—红馃。用凤仙花汁倒入藕粉，染成红色，包上花生、白糖、芝麻等等。一口下去甜滋滋的。
　　红馃放在桌子上，冒着白色的热气，可惜三人都没有享受美食的觉悟。温启扬皱着眉头，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早在半月前九王就因名下店铺牵涉入五石散售卖，被御史弹劾与早前朝中官员服食五石散疯癫有关。虽无实证，但在圣怒的节骨眼上，只能默默自请巡查各州郡这苦差，表忠心了。”

　　魏远灯忍不住打断温启扬：“意思是九王不一定能救爹，如果九王为了避最近的风头，救爹只会让他更陷入五石散的风波里。”

　　温启扬见其余两人皱起了眉头，于心不忍地说：“不一定，九王素有贤名。总之魏二爷已经去找九王了，我们也收集一下证据，找出真相，做好两手准备。这才是上策”

　　魏远灯也知道现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佑显你想想押镖过程中有什么异样？”

　　钟佑显低头回忆起来：“昨日进城前，守门官差查验过货物，当时并没有发现五石散。说明在进城之前，货还是没问题的。”钟佑显低头回忆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钟佑显视线落在温启扬身上，“要说不同寻常之处，只有你，温启扬，偷偷摸摸混入车队！”

　　“是那个摊贩!”温启扬提高声音。“一定是她趁乱把五石散放入货物中！”

　　魏远灯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眼神让温启扬忽然心虚，也让他感到难以呼吸，他盯着魏远灯的眼睛，质问：“所以你当时让我跟着你们，就是怀疑我，故意带着我来到这里，方便监视。而不是因为，你们需要我帮忙？”

　　魏远灯一言不发，她本来是个可爱的样子，此时又让温启扬认识到她冷静沉着的一面。忽然赌气了起来：“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转身就往门口疾步走去。

　　钟佑显几步便跟上了不会武功的温启扬：“去哪？”

　　“当然是去找证明我清白的证据，难道坐着等你们把我送去衙门换你爹吗？”温启扬甩开钟佑显的手无果后，只能靠大嗓门吼，脖子青筋暴起。

　　“我们和你一起去。走！”魏远灯带头走出了大门。

　　等画眉发现时，只剩下桌上未吃完的红馃，冷掉的红馃，很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