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灯行》撒蹄子儿

11、集市

　　温启扬闷头往前走，感到了从小到大从没有的委屈感。偏偏那两个义姐义弟都不知道来哄他一下，一时间少爷脾气就上来了。加快脚步，故意把袖子甩得飞起。

　　魏远灯和钟佑显自小习武，面对温启扬的步行速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希望他走快一些。两人望着温启扬的背影交换了眼神。

　　走着走着，温启扬才发现自己不记得路了。晴州城里刚刚雨过天晴，路上还有些水坑，湿漉漉的。这座城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十步一桥，路边都是清一色白墙灰瓦的房屋，弄堂互相连通，像个迷宫。可他正在气头上，又不肯服软，便斜倚在桥的扶手处，歪着头气气地说：“不去了！”

　　魏远灯又不是他家奴仆，家里的事让她焦虑万分，当下自然也被他这副德行激起的火气上头：“温启扬！你闹什么！”

　　温启扬哼哼唧唧转头不说话，钟佑显只好当个和事佬：“跟我来吧，我们去那天撞到老婆婆的地方。”说完带头往反方向走去，虽然三人里他年纪最小，但他一发话，他义姐魏远灯也乖乖地跟上。

　　就在这奇奇怪怪的氛围里，三个人来到了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卖早点的小贩正在擦汗，有大户里的管事正在讨价还价。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有条不紊的在继续。魏远灯心想，我爹爹被抓进了大牢，其他人的生活还是这样热闹正常，真是所有艰难困苦自己咽，无人替你喊声冤。不由得心情黯淡。

　　钟佑显忽然停下脚步，温启扬一头撞在他的后背。“这位大叔，昨天上午在这里卖菜的阿婆呢？”钟佑显举手作揖，问一个猪肉摊的大叔，他左边的的摊子空了一块。温启扬观察了一下摊位，大概每个摊位都被用朱砂在地上画了界限，还写着号码，空着的那个摊赫然写着一百三十四。

　　大叔低头卖力地剁骨头，头也不抬地说：“这摊是一个小姑娘的摊位。没有啥阿婆。”

　　“怎么没有，昨天你那花妹子没来，是她那婆婆来的。”猪肉摊后面忽然站起来一个微胖妇人阴阳怪气地说。“多嘴！”大叔呼喝她，妇人撇撇嘴：“还不让说，什么小姑年，不就是个小寡妇，刚过门就克死了丈夫。我说你们也别找她了，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位姐姐，我们是她娘家的亲戚找她有点事。”钟佑显撒谎不习惯，磕磕巴巴的。猪肉摊老板这时抬起头，打量他：“你不就是昨天那个撞翻菜摊的那伙人吗？”钟佑显谎话被拆穿，马上涨红了脸。大叔挥舞着砍骨刀，驱赶他们离开。

　　“现在只能去找西市的市务署调取资料了。”钟佑显提议道。晴州每逢一，如初一、十一、二十一这样的日子都会有集市，集市就摆在西城门不远的西市里。为了加强人员、财税、治安的管理，朝廷设置了市务署管理西市。西市的所有摊贩都需登记，冯一赶集的人员也需要留下姓名。

　　“对！只要到市务署找到一百三十四号摊位的摊主资料住处就可以了，我们快走。”说着魏远灯急急忙忙拉着钟佑显就走。

　　钟佑显欲言又止地小跑跟上她，而温启扬见状皱眉思考，跟在他们身后几步就掉头回转，消失在拥挤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