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靡靡》故远

12、黄花瘦

　　在岁沉璧养伤期间，吃遍了蘅阳县的美食，都是明杳让商术买回来的。
　　商术这个年纪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于是岁沉璧想了个法子让他对自己服服帖帖。
　　他告诉商术，明杳是他教出来的。
　　商术当时就崇拜起了岁沉璧，能教出明大人这样美好的君子，岁沉璧肯定不是一般人。
　　岁沉璧发现这半大小子还是个文盲，心头兴起，说要教他认字。
　　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商术的好学心也勾起来了，岁沉璧却直接病倒了。
　　明杳这日下衙回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药味，进去便看到商术蹲在屋檐下煎药。
　　“怎么在这儿煎？”知道是岁沉璧病了，明杳心里有些急。
　　“岁先生说闻着舒服，止咳。”商术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一阵沉闷压抑的咳嗽声。
　　商术：“……”
　　明杳快步走进去，岁沉璧躺在床上，面带潮红，脸色憔悴，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余光瞥见明杳，眸中骤然焕发出光彩。
　　“阿杳啊……”他可怜兮兮地朝明杳伸出手。
　　明杳握住他的手。
　　岁沉璧咳了两声，虚弱地道：“我要是死了，你就……”
　　明杳：“不会死。”
　　岁沉璧摇摇头：“你听我说完，我要是死了，你就……”
　　明杳耐心地听他说。
　　岁沉璧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你就……你就……哈哈哈哈哈阿杳我装不下去了!”岁沉璧笑着笑着喉咙痒，又咳又笑。
　　明杳面露无奈，轻轻拍了拍岁沉璧的额头。
　　“无聊。”他简短地评价。
　　岁沉璧气呼呼的：“这怎么能叫无聊呢？我比你大这么多，以后我先走一步，你得多难过啊。”
　　明杳：“嗯，所以你要活得久一点。”
　　他知道岁沉璧身体不好，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其实岁沉璧说错了，他若真的先走一步，明杳不会很难过。
　　因为拥有过，就不会遗憾，不会遗憾，就不会难过。
　　比起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明杳已经无比幸运。
　　他对岁沉璧的执念起源于经年的相依为命，终于得偿所愿，满心皆是欢喜甜蜜，得到过，就幸福过。
　　生死天定，他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岁沉璧留在自己身边更久一点。
　　“会的。”岁沉璧握紧了他的手，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会长命百岁的。”
　　明杳：“那我活到八十五，陪你一起。”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生死都在一起。
　　岁沉璧不是脆弱爱哭的人，却在此刻，在明杳深沉的目光中，红了眼眶。
　　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只觉得对不住眼前的青年，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得到这样好的明杳。
　　爱得不行，又怕得不行。
　　可如何忧怖都无用了，一步踏出，再难回头。
　　他想陪在明杳身边，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