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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祸福难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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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厉目光与之相交的瞬间,皱了皱眉头,他将怀中的楚含嫣递给王敏淑,面色恢复以往的冷峻。
嬷嬷将素衣少女带进院子,方才玩闹的男孩跑了上去,拉着少女的衣袖玩了起来。
“哎呦,小世子快住手,当心脏了您的手。”嬷嬷谄媚的将男孩抱起,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退到一旁。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厉冷着脸道。
少女素白的小手紧紧攥住衣角,将头埋得很低,“我....我........”
“侯爷,她与她母亲一样,素来不爱说话,您也别难为她了,找个嬷嬷将她送回去便是。”王敏淑一边安抚着楚含嫣一边说着,脸上温柔之意褪去,眼底满是厌恶。
少女心下一慌,贝齿咬住下唇,心下一横,“女儿只是想父亲了,想过来看看,父亲是不是真的那么忙。”
此话一出原本坐在廊下的楚姬月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女儿?你且擦亮眼睛看好,这里只有我和嫣儿才是父亲的女儿,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不好好在你的院子待着,竟然跑到这里来质疑父亲,当我们侯府没了规矩不成?”楚姬月俏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不屑。
王敏淑不语,只是冷着脸将楚含嫣抱回廊下,楚厉看着少女瑟瑟的身影,眸色渐深,“二小姐身子不好,将她带回院子,无事不要让她出来。”
少女低着头,两行热泪顺着脸庞滴落在地面,原来父亲当真厌极了她。
竹篱苑的大门被重重的合上,楚清歌立在院中,泪水浸湿了脸颊,她回过头,只见自己的娘亲坐在窗前,失望的看着自己,最后将窗子合上。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讨厌我,就连自己的娘亲也是一样.....”
楚清歌猛然睁眼,抬头抚上额头,原本清素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她起身倚在窗边,微叹了口气,原来是梦。窗外已然大亮,未成想自己竟伏在窗前睡了一夜,她活动了一下早已酸麻的手臂,神色怅然。
正好赶上青芷推了门进来,她看向整齐的床榻,又看向楚清歌,关切道,“姑娘莫不是在这坐了一夜?”
楚清歌摇头,抬手接过青芷手中的帕子,“今日是去静王府诊脉的日子,你回去将东西打点妥当,晚些时候随我同去。”
“好,我这就是准备。”
楚清歌点头,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去吧,我昨夜没有睡好,要小憩一会,晚些时候你让青鸢打两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青芷看着楚清歌退下外衫躺在榻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将床边的纱帘放下,端起水盆轻声离开。
皇家马场上不停传来马儿的嘶鸣声,远处两匹骏马奔驰而来,俩名男子意气风发的甩着手中的马鞭,骑着红棕马靠前些的男子是夙明渊,他穿着一身褐色骑马装,一双寒眸冷冽的看向远处,扬鞭而来。
夙明渊眉头紧锁,今日晋王政绩显著,父皇对其赞赏有加,如此发展下去,形势怕是对自己不利,看来是时候出手了。
“渊兄,你我好久没有这般畅快的骑马了,难得你今日清闲,可要陪我好好跑上几场。”说话的是傅良辰,相比于晋王,傅良辰幼时曾是夙明渊的伴读,感情自然要亲厚些。
“怕是这清闲也难以持久,云姜的探子已入我大簇边境,晋王得了权势,他手下的将军在边境也是威风的很。”
见夙明渊拉了缰绳,傅良辰也放慢了速度,“自北隅归降后,我大簇的将领就有不少解甲归田的,现在的大簇缺少领兵之才,晋王账下的那些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若是真起战事,只怕后继无力啊。”
“听闻近日父皇常召楚侯进宫,想来父皇也是有所担忧。”夙明渊微叹一声,“想想如今除了镇守边境的赵将军,这凤阳城能做主帅的也只有楚侯了。”
傅良辰点头,楚侯骁勇战功无数,此话他自然也是认同的,“晋王近日时常去侯府拜访,想来也是想借机迎娶侯府嫡长女来稳固势力,只叹侯爷夫人爱女如命,未必肯嫁啊。”
“哦?我倒想着你会将妹妹嫁给晋王,毕竟你的母族同晋王的母族是远亲。”夙明渊嘴上笑着,可眼底却带了一抹探究之意。
傅良辰闻言嗤笑一声,“我那妹妹心气儿极高,晋王虽是身份尊贵,可未必入得了她的眼,再说晋王是何人,你我皆知,我断然不会将宁儿嫁到他晋王府去。”
傅良辰所想并非没有道理,晋王好色跋扈,是凤阳城出了名的,夙明渊轻拉缰绳,“听闻楚侯有个庶出女儿,前些日子回了凤阳,若想笼络晋王,她或许是最好的棋子。”
闻言傅良辰楞了半晌,回想那日在侯府遇到的女子,明眸皓齿,聪慧机警,还有那不带半分谄媚的神情,他唇角上勾起一抹笑容,“怕是不如你所愿,这可不是一颗好拿捏的棋子。”
夙明渊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看来你是见过此女了,真是难得,这凤阳城除了你妹妹,还有你傅公子称赞的姑娘。”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莫要说我那些个风流事了,倒是你,出宫建府已有数年,如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话落,夙明渊笑着扬起马鞭,一鞭打在傅良辰的马上,“你若是有时间想别人的事,莫不如管好你座下的马,让我瞧瞧你傅公子的马术是不是退步了。”傅良辰座下骏马吃痛,发出一阵嘶鸣,猛然跃起飞奔离去。
傅良辰的笑声渐远,却见夙明渊嘴边的笑意僵在脸上,自言自语道:“身在皇家,何言喜欢。”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殿下留步。”远处跑来一个公公,气喘吁吁的跑至夙明渊的马前,急声道:“殿下留步,陛下传旨命殿下速速入宫。”
夙明渊横眉一簇,冷声道:“好,本王这就随你入宫。”言毕,夙明渊回身看了看傅良辰的背影,喃喃道,“父皇生性多疑,本王倒要看看,能得良辰青睐的女子,到底如何。”
竹篱苑内凉风阵阵,楚清歌正睡得香甜,忽闻开门声,她迷迷糊糊的说了句,“青鸢,晚些打热水就好,我要睡一会。”良久未见对方回话,她起身,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却见芳菊立在那里。
楚清歌起身,芳菊就势将纱帘拢起,“奴婢见小姐迟迟未曾起身,怕小姐的身子熬不住,就做了些清粥送过来,小姐若是起身了就吃一些吧。”
芳菊前些日子挨了罚,现下虽能走动,可腿脚依旧不灵便,楚清歌来到桌前,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淡然一笑,“辛苦你了,你身上有伤,还需多加休养这些事交给青芷就好了。”
芳菊僵硬的笑了笑,“奴婢身上不过是些小伤,何况青芷已为奴婢上过药了,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分,青芷姑娘心思虽细,可总有她顾忌不到的地方。”芳菊一番话说的稳妥,楚清歌也不推诿,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喝起粥来。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青鸢青芷两人慌张进来,未等青鸢开口,青芷率先道,“姑娘,不好了,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传你入宫呢。”
楚清歌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几人为她打理,她只是个庶女,在这身份地位决定一切的凤阳城来说,实在是登不得台面,她实在想不通,簇皇召见自己所为何事。收拾妥当后,楚清歌来不及细想,她将青鸢和芳菊留下照看院子,自己则带着青芷赶往戚芳苑。
戚芳苑正堂内,落座主位的是秦王夙明渊,王敏淑坐在下首,楚煜、楚姬月和楚含嫣三人依次坐在客位上。
“秦王殿下先用些茶点吧,清歌向来懒惰些,妾身已经派人去催了。”王敏淑笑容和睦,秦王虽不得宠,可总归是个王爷,该有的礼数是万不能少的。
“母亲,二姐也太不把秦王殿下放在眼中了,都这么久了,还不来,当真是没规矩。”楚含嫣抿着嘴,她自幼便中意秦王,可秦王素来性子冷,极少出现在贵女们的眼前,如今好容易登门,确是为着那个贱丫头,让她怎能不气。
楚含嫣话音方落,却见门外走进一抹青色身影,楚清歌身袭淡青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绣着蝴蝶,如墨的发丝用步摇拢在脑后,迎着清风翩然而入,犹如仙子下凡,楚姬月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不动声响的抿了一口茶。
“二姐来了,”楚煜明媚一笑,起身走到楚清歌身旁,四下打量道,“二姐今日好生漂亮。”
夙明渊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一双桃花眼清透明亮,倒是与自己所想不同,他眸底浮现一丝惊讶,随即恢复自然。
楚清歌笑着谢过楚煜,余光瞥向一旁早已黑了脸的楚含嫣,凉声道,“三妹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如今贵客在此,即便我这个做姐姐的有再多不是,你也不好这般诋毁我,传出去,丢的也是侯府的脸面,不是吗?”
王敏淑嘴角一沉,隐晦的眸光落向夙明渊,见其不语,笑着道,“清歌,秦王殿下在此,不得放肆,还不过来行礼。”
楚清歌轻踩莲步上前,盈盈行礼道:“庶女楚清歌,拜见秦王殿下,拜见夫人,竹篱苑消息不灵,底下人传话慢,故而晚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不卑不亢,礼数周全,虽然面上带着笑意,可眼底却沉静自持,重要的是,她骨子里有一种傲气,夙明渊轻咳了两声,“时辰不早了,既然楚二小姐收拾好了,就随本王入宫吧。”
楚含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夙明渊朝着王敏淑拱了拱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只得咬紧下唇,狠狠的瞪了楚清歌一眼。
众人起身回礼,未等楚清歌抬步,楚含嫣便先一步拦了她的去路,“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秦王殿下虽无势力,可也不是你这等下贱之人可以染指的,若是你敢肆意勾引,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楚清歌蔑视的笑了一声,“嫡三小姐多虑了。”说完,抬步跟了上去。
待夙明渊和楚清歌离开后,正堂恢复了以往的沉寂,王敏淑同楚姬月目光交叠,沉声道,“嫣儿先同你四弟回去吧,母亲与你长姐还有话要说。”
楚煜性个爽朗,向来不是个多事的人,闻言只是耸了耸肩笑着离开,反倒是楚含嫣,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王敏淑严厉的眸子吓了回去,只好不情愿的随着楚煜离开。
见二人走远后,楚姬月沉静的眸子方才露出狠意。
“想不到楚清歌有这个本事,竟能得到陛下召见,若是一味放纵下去,说不准还真叫她翻身了。”王敏淑语气恶毒,锐利的眸子扫在廊下的婢女身上,吓得婢女脚下一哆嗦,快步退了出去。
“大选在即,陛下此刻召她入宫难免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退一步看,若是陛下看中她,令她入宫为妃,依着以往我们对她的态度,她不仅不会帮我们,还有可能成为我们的阻碍。”楚姬月娇美的面容是满是算计,她生来就是要当皇后的,绝不容许任何人成为她的绊脚石。
王敏淑温柔的拉起楚姬月的手,“月儿放心,母亲不会让任何人挡住你的去路,想来芳菊已经得手,任凭楚清歌有翻天的本事,也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