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无人生还》榨菜稀饭

8、11 少掉的锡兵

　　啪，卡妙推桌站起。

　　四下扫了一圈，给米罗一个示意转身便从餐厅门口跑出。接到示意不问所以，米罗直接跟了出去。

　　“卡妙！”撒加隐隐感觉有些不对，随即站起。

　　艾欧里亚看着二人飞奔而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倏地起身，带翻了面前的咖啡杯。

　　杯底残余的一点咖啡疾流而出，四处蔓延，在洁白的桌布上滚出几道刺眼的痕迹。

　　一路狂奔到走廊与厅堂的连接口，扑在第一间单人房门上，卡妙猛地敲门。

　　砰砰砰！

　　“开门！阿鲁迪巴！”石青色长发纷飞起伏，“你在里面吗？”

　　卡妙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一片死寂。

　　米罗赶来，卡妙与他对视一眼，点头。

　　两人双手握紧门把使劲向门上撞。

　　砰！数次，门被撞开。

　　阿鲁迪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惨白的夏日薄被整齐地铺盖在他身上。

　　小心翼翼走到阿鲁迪巴身边，卡妙伸出两只手指，触在他脖颈后方。

　　冰凉的皮肤下没有搏动。

　　怎么样。跟着轻手脚站在房间内靠近门口的位置，米罗抬头看他。

　　没有了。卡妙摇头。

　　“阿鲁迪巴！”一声大喊，即刻门口出现艾欧里亚的身影。

　　“别进去！”
　　“别进来！”

　　米罗卡妙同时厉声。

　　“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破坏现场。”宝蓝色的卷发闪着深邃的光彩，米罗脸上出现难得的凝重。

　　撒加从随后赶到的众人中挤上前，谨慎地走进房间：“他怎么样。”

　　“小宇宙无法感知，”卡妙后退一步从床边慢慢走出来，小心地避让不碰到任何屋内的物品，“颈部动脉脉搏已经没有了。”

　　“死因看得出吗？”撒加问。

　　卡妙摇头。

　　“我来看看罢，也许能发现什么。”穆站在撒加身后，平静的声音毫无感情。

　　嗯。撒加示意。

　　走到窗户边上卡妙用外套袖子提起部分窗帘。

　　窗户紧锁。

　　环视四周，湖蓝色的窗帘两两垂立，褶皱着相贴。床头所靠的墙壁与窗户相交而形成的墙角处放了一盏白色帆布罩落地灯，仿古洛可可设计的灯柱卷曲环绕。紧靠着床铺的是两个床头柜一左一右，对称放置着两个相同的床头灯，右侧床头柜上随意卷放着一根皮带，一副淡茶色的太阳眼镜，左侧放着一杯橄榄清茶。

　　穆同样小心谨慎地往里走去，卡妙退到门口。

　　“窗户是紧锁的。”卡妙板脸看着撒加说，“很完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不！我不能再忍受了！”站在门口修罗身后的阿布罗迪突然摇着头尖声叫了起来，“撒加！联系女神！我要回去！我不能再忍受自己人一个接一个的在我面前莫名其妙死掉而我们却什么都不做！我不能忍受！小宇宙！撒加！现在就用小宇宙联系她！立刻！”

　　“冷静，阿布！”撒加低声试图制止。

　　“你叫我怎么冷静！”阿布罗迪提高嗓门，“这跟战斗不一样！战死，我双鱼座阿布罗迪没有任何怨言！可是这没有任何理由啊！先是迪斯，再是阿鲁迪巴，莫名其妙地，这，这，没有理由啊！难道我们要在这等着，等到更多更多人死掉才能采取行动吗！？”

　　“阿布罗迪！”人群最后的艾俄罗斯上前几步，走到撒加身边，声音严肃，“我们尝试了，因为过节的缘故，女神的小宇宙处在完全关闭中，何况物理距离如此远的南半球，即使能微弱感知根本不能保证她注意到。”

　　“电话呢！？”阿布罗迪轻轻推开身前的修罗上前一步与艾俄罗斯对视，“我们是生活在现代的人不是吗，我们可以用电话……”

　　“那就更不用说了。”艾俄罗斯声音异常低沉，言尽极缓地说，“这片海域的雨季到了，加上附近气压造成的台风带，信号被断了。”停了片刻，缓慢甚至一字一顿：“连广播都收不到。”

　　阿布罗迪瞠目结舌。

　　叹息一声，撒加向身旁迈了几步，从艾俄罗斯身后走出：“修罗，弄些热饮。沙加！带阿布和艾欧里亚去餐厅休息。”

　　看着四人离去，撒加慢慢向房间正中走了几步：“穆。”

　　穆从阿鲁迪巴身边站起，目光不移，清晰而缓慢地说：“心跳呼吸全部停止，身上没有物理性伤痕，没有被注射的痕迹，肌肉松弛，瞳孔逐渐放大。”

　　“能推断死因吗？”

　　“就目前掌握尸体情况和我本身对人体药理学知识来看，不能。

　　撒加沉默一阵。

　　“好吧。先把他的尸体抬放到楼上，和迪斯的放在一起。同样的，穆，”撒加微微闭眼皱眉，左手捏着额头，脸上充斥沉痛，“别忘了设结界。”

　　“撒加，”米罗皱着眉头严肃地问，“现场陈物需要搜集保存吗？”

　　“啊。”撒加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摆手转身，很慢地往前走去，“艾俄，帮忙把阿鲁迪巴抬放到楼上，我去餐厅。”

　　卡妙米罗对视了一眼。

　　留下卡妙整理现场，米罗艾俄罗斯和穆七手八脚，费了很大功夫，把阿鲁迪巴抬至二楼，和迪斯放在一起。

　　设了结界之后穆转身离开，艾俄罗斯深深看了一眼站在结界边抱肘蹙眉的米罗，便同穆一起走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米罗盯着两具尸体，在结界边上蹲了下来。

　　餐厅里灶台炉子上盛放热巧克力的锅冒出几缕热气。

　　餐桌这边，艾欧里亚双手交叉，撑在鼻底，闭上双眼，狠狠皱着眉头。那边阿布罗迪双手抱头，湖蓝色卷发周身散乱，不见脸庞。

　　沙加一直阖上的双眼毫无保留的睁开，蓝色瞳仁中的朔意此刻无比冰冷。

　　把灶前的旋钮转到小火，修罗不经心地走到窗前。

　　阴沉的天气。天空被云朵填满，也许该说并没有什么云朵，缕缕纤维被从曾经的云块中抽出，经由飞梭纺缠成线，编织巨大的厚毯压在头顶，不辨天日。厚重的云毯就像氤氲在屋内的空气一样凝结成沉甸的铅板，砸住每个人的心。

　　又一个……吗。

　　修罗抓着窗帘的手攥紧。

　　餐厅门口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不很轻盈，接着撒加出现在门口。

　　和回过头来的修罗打了声照面，低着头，撒加走到一贯坐的座位，扯开椅子。

　　嗤嗤。热巧克力锅开始向外喷出洁白的水汽，锅盖若有若无地跳动。

　　快步走回灶前，修罗拧转旋钮，将灶台上的火关掉。

　　打开锅盖用勺搅拌，巧克力的香气浮漂满溢了整个餐厅。

　　“撒加，沙加，热巧克力要吗？”

　　在看到对方两者摇头之后修罗拿出三个瓷杯，舀了锅中的热巧克力，双手各执一杯分别递给阿布罗迪和艾欧里亚。

　　接着捧了最后一杯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凑上脸去，巧克力的热气扑面而来，模糊双眼。

　　“撒加，我有事想问你。”一直冷着脸沉默的沙加突然开口，声音中透着看不见化不开的淡漠。

　　撒加似乎很疲惫，抬头示意他说。

　　“从事情的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别扭，”沙加不避讳地直视撒加双眼，比声音更淡漠的是那双纯蓝的眼睛，“迪斯马斯克死的时候。”

　　撒加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继续。

　　“迪斯马斯克作着动作，然后倒地死了。”沙加停顿一下，继续说，“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第二反应是事出意外。毕竟修罗的山樱桃是当日购物向岛民们购得的，而那稠李变种植物在该岛很普遍，即便混在樱桃堆里因为颜色接近不易发现也是很有可能的。同时三明治制作的大量重复工序，修罗不可能做到每一秒钟都仔细，所以对于迪斯马斯克得死，意外的解释绝对说得通。”

　　斜对面的艾欧里亚微微抬头看向沙加，脸上出现了一种隐约痛苦的表情。

　　“但是——”沙加侧脸，双眼依然紧盯撒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齐刷刷向着‘命案’这个思路去思考了呢？”

　　卡妙赶到，米罗正从尸体边站起来。

　　“怎么样？”卡妙问。

　　“没有任何发现。”米罗板着脸，视线仍然牵住地板上的两人，吐字清晰地说，“因为结界的缘故并不宜直接触碰尸体，你那怎样。”

　　“太阳眼镜的镜框上有轻微的指纹，指印大小中等。”卡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杯橄榄茶很满，看上去几乎没有喝过的样子。同时，”他又顿了一下，“我在茶杯周围还发现了这些。用棉签收集起来。”

　　一个小保鲜袋在米罗面前拎起，米罗顺手接过。

　　木柄棉签，一头沾着些白色紫色的粉末。

　　少顷，穆和艾俄罗斯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仅仅凭修罗一人的肯定就能说明是意外了吗？”一进门就见沙加抬着下巴，双手插抱在胸前，声音越发冷冽漠然，“如果说这没有心理暗示的成分在内我不接受。”

　　“沙加。”穆轻声但坚定地唤了一句，“如果是意外，为什么偏偏迪斯马斯克三明治里三颗都是毒果而其他人全然无恙呢。”

　　“并没有证据说明迪斯马斯克的三颗浆果都是毒果啊，穆！”沙加转头看向穆，微微皱眉但缓和了语气，“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颗剩下的浆果，谁又能证明其他两颗都是有毒浆果呢？”

　　穆一双圆眉轻蹙，慢慢走到沙加面前坐下。

　　刚坐在座位上的艾俄罗斯不置可否。

　　“的确没有证明。”门口餐厅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米罗歪歪地昂着头，双手插兜慢慢走进来，一头宝蓝色的长卷发在脑后耳侧恣意晃动。跟着进来的是卡妙。

　　“但是沙加哟，”米罗抽椅子坐下，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折曲，手肘架上椅背，仰着下巴，“事实是迪斯死了，死因是食用十一份中唯一一份毒果三明治。不管那两颗被食入的浆果是否都有毒，仅凭剩下了一颗为毒果，同时该三明治食客就此死去，便可以判定这绝不是意外。”

　　停顿了一下，米罗正正表情，环视四周，挑起讥讽的笑容：“我倒觉得，能在一群黄金圣斗士眼皮下做出这种手脚，不是很厉害吗~？”

　　卡妙低着眼睛，走到灶台边端过一杯热巧克力，轻抬出椅子坐下。

　　片刻，他把阿鲁迪巴房间里的情况说了，并将装有粉末棉签的保鲜袋放在桌面上。

　　没有头绪。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半晌无声，撒加叹了口气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离开这里吧！”阿布罗迪的声音很轻，压抑着情绪。

　　“没有船只，无法联系城户，如何离开。”撒加苦笑。

　　“只希望，没有人再发生意外了才好。”艾俄罗斯淡淡地说。

　　众人一片沉默。

　　窗外阴云聚集，近中午的时间四野却越发昏黑。乌云把原本灰白的天空浸染成暗色，狂风卷地而来，森林像海浪一样翻滚摇曳，近处的树枝刮摆旋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好像快要下雨了。

　　…………

　　…阿鲁迪巴并不常带太阳眼镜，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太阳镜，借给别人的可能性很小，几乎可以排除，但是那中等大小的指印必定不是他自己的，那是谁动过那副眼镜？指印上未沾灰尘，说明该痕迹很新，是在阿鲁迪巴临死前吗？最后一面见阿鲁迪巴是昨夜回别墅后他和艾欧里亚抬迪斯的尸体上楼，早餐上没见到他，然后就是在房间里的尸体。但那些粉末又是什么？还有那杯茶，杯壁上并没有很多茶渍说明是新泡的，橄榄茶……这跟眼镜上的指印有关系吗？跟他的死有关系吗？

　　睡死。Hm，又和那童谣一样罢。

　　无端，卡妙的视线落在烛台四周那九个小锡兵摆饰上。

　　他决定赌一赌。

　　“你们知道有一本书叫《无人生还》吗。”突然出声，卡妙左手抱肘，右手伸出去端面前的巧克力杯，视线毫无遗漏的扫过每个人，“著名推理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写的。”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片刻。

　　“你是说那本十个陌生人因为种种理由到荒岛上集结的推理小说吗。”终于有人提了吗…穆站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一个瓷杯，折到灶台前为自己打了一杯热巧克力。

　　“你看过？”卡妙偏头瞟过斜对面坐下的穆，似笑非笑地透出一种欣赏。

　　“跟那个有什么联系吗。”米罗双手抱肘，撑在桌面上，语气似乎略有不快。

　　伸出的右手绕过巧克力杯来到烛台前，食指修长点着其中的一个小锡兵，拇指和中指将它捏起，卡妙对上米罗的双眼：“从一进这个别墅我就觉得，这里的布置跟小说太像了。玄关里十个黑孩子的童谣，餐桌上曾经的十一个锡兵。”顿了一下又说，“小说里桌上小瓷人一共是十个。”

　　米罗楞了一下，然后不置可否道：“卡妙你是想说有人因为某些难以理解的原因或者癖好在模仿小说布置吗？哈。”一声短促而尖利的笑声，米罗仰头，然后正视卡妙的眼睛：“有意义吗？”

　　“Hm…”卡妙从鼻腔中发出轻而短的一声，“是啊。”

　　“想知道小说的结局是什么吗？”穆严肃的脸上挂上一种招牌的皮笑肉不笑，侧身面对卡妙，“这就是我在玄关停下来的原因啊。”

　　沙加睁着眼睛问他：“是什么。”

　　“小说的名字叫《无人生还》，”穆抿着巧克力，“这十个相互陌生的人中九个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罪恶，顺着这首童谣慢慢死去，每死一个，桌上的小人就少一个。最后……”

　　“全死了。”右手捏起小锡兵在米罗的面前晃动，卡妙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他们，全•死•了。”

　　“…………”米罗瞠目结舌。

　　“每死一个人，桌上的瓷人就少一个。”卡妙视线再次扫过全场，声音越发冰冷，“你不觉得这些情节很熟悉么？”

　　“凶手是那个没有罪的人，他是一个法官。跟随他心目中作为的正义制裁了那些罪人之后，他自己也变成了罪人。”慢慢地卡妙继续吐字，“于是他最后也处决了自己，做到真正的无•人•生•还。”

　　“够了！”一个声音爆发喊出。

　　众人被吓了一跳。

　　卡妙一愣，转头。

　　艾欧里亚拍案而起，瞪大着双眼，额头上冷汗涔涔，脸颊惨白。

　　“艾欧里亚？”穆惊讶地抬头看他。

　　“我说！”

　　艾欧里亚双手紧抓着桌面餐布，扯起道道褶皱：

　　“我想，我想我去见过阿鲁迪巴。并且……应该就在他，他死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