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无人生还》榨菜稀饭

11、14 黑色人影

　　上午尚还微弱发散惨白光芒的太阳此刻已被不辨厚度的云层遮蔽，一片完整青白色的天空，朝日无处可寻。

　　敞开的窗边窗帘垂立，时而飘动。大厅里的时钟指向下午五点。

　　还没有回来吗……

　　坐在厅堂里，修罗放下手中的书，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

　　对面，阿布罗迪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似乎在小憩。逆着光，湖蓝色的卷发散落周身，边缘浅亮。艾欧里亚斜倚着沙发扶手，双眼怔怔无神看着前方，似乎在发呆。

　　闭起眼睛，伸手捏捏酸胀的太阳穴，修罗皱着眉毛回想不久前和阿布罗迪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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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罗，”阿布罗迪说，“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忽然而至，很不舒服。修罗皱了皱眉：“什么事。”

　　“……修罗，”似乎在组织语言，亦或者鼓起勇气，片刻，阿布罗迪抿了抿唇，开口，“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下面说得事情，除了推测的部分，其他都是真的。”

　　皱起的眉毛又紧了紧，修罗道：“你说罢。”

　　“我一开始就不认为这是意外，并且，”似乎又思考了片刻，阿布罗迪稍稍抬起头，直视修罗的双眼，“我想我有凶手的线索。”

　　不顾心里的惊讶波涛汹涌，修罗严肃地看着他。

　　……[迪斯死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毕竟那么多年下来，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讲鬼故事装死来吓唬别人，每次都非常像，眼球闭气之类的反应全部控制的很好，所以即使是你走过去试探的时候我还是隐隐觉得不相信。后来撒加心跳动脉查了一遍然后说迪斯死了，我仍然不信，直到再后来看到那变种稠李我才不得不相信，迪斯马斯克真的死了。

　　[就像穆说的一样，强烈的□□，那种稠李正是如此。原本美洲稠李，枝叶木质部中含有大量氢氰酸但果实中并不明显，而这种野生杂交出的变种稠李，所有的氰酸部分几乎全集中在果实内，剧毒，几乎是摄入即死。但同时这种毒素在高温下极易分解成无害蛋白质，因而渔民和猎人经常用该果实打渔捕猎。我一直觉得，如果说死因，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只有可能是谋杀。

　　[依我对迪斯马斯克的认识，说难听些，迪斯马斯克是一个非常诡谲多疑的人，正因为他装鬼吓人，就绝对不会被别人吓住，这种心态造成他的谨慎和多疑，你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因为食物中误放的有毒浆果而意外身亡吗？是的，你说的没错，他可能并不认识这种毒物，但是不确定的情况下带有苦杏仁味的植物都不可食用这种生活常识应该每个人都有的罢，你也试过，切开的红果有淡但是明显的气味，而这种气味直接在果皮外能嗅到。迪斯没有任何理由在知道危险的情况下去吃一份有□□的三明治。唯一能做到让一个人去做出乎他意愿事情的方法，修罗，你不会想不到吧。

　　[本来我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因为即便我认为是谋杀，对于凶手的第一认知也是很没有概念的。在迪斯死的当天晚上我本来到对面的房间里找撒加和艾俄罗斯，告诉他们关于稠李的事，那时你在洗澡，我就没告诉你一个人走出去。走到门口还没敲门突然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声音还算清晰，我当时本身情绪不好，就想干脆趁此刻平复一下，于是就站在门外。正准备往后退退，我听到里面撒加的声音：“……卡妙那么聪明，会有发现也是必然的。”当时突然一下就愣住，想到了某些可能性，我以为是自己情绪激动而胡思乱想，思索了半天觉得这么突兀的进去说非常不妥，于是后来还是回房了。

　　[然后第二天阿鲁迪巴就死了。卡妙说在阿鲁迪巴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杯茶一根皮带一副墨镜一些粉末，并向艾欧里亚出示了墨镜问了他。我一直觉得那副墨镜很眼熟。回来房间检查之后终于确认，那副墨镜是我的。根据那个童谣，凶手摆明了是想让我们按照那个童谣一样死光，摆在桌子上的锡兵因为小时候很喜欢，我每天都会很关注它们，在迪斯马斯克死之前我还小心数过，依然是十一个，野餐回来没注意，第二天早上米罗再数就变成了九个，这说明什么？不用说也能想到吧。十一个人多余的一个就是凶手，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我很奇怪，我自问很清楚我不是凶手，就算我是凶手我也没有必要杀害迪斯。那为什么我的墨镜会出现在第二个死者的案发现场？最后一次用墨镜是在去野餐之前，我拿了，在海边给了迪斯，他先说要借，后来又嫌颜色不好没用。我一直以为它在他身上，直到出现在阿鲁迪巴的房间里。你想一想，迪斯马斯克死的时候接近过他的有哪些人？艾欧里亚说没见过阿鲁迪巴的这副眼镜，在那种慌乱的时候，如果他知道这眼镜曾经在迪斯身上出现过，他可能不纠正卡妙的问题吗？阿鲁迪巴就更不用说了，他拿迪斯身上的太阳眼镜有什么用？而你，据我所看你只有试迪斯呼吸的时候才靠近他的吧。

　　[修罗，我真的不想做出这样的推理，毕竟我们从小到大，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穆沙加米罗卡妙他们还要长，但是如果真的像我所说的一样，劝他收手吧，拜托了。迪斯不在，走得最近的除了他就是你了，而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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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捏着太阳穴，修罗苦笑，心想，不知道你到底相信的对还是不对。

　　笃笃笃。

　　正想着，门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面前沙发里的阿布罗迪似乎刚从小憩中醒来，揉着双眼，艾欧里亚也逐渐在拉回思绪。

　　笃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越发急促响亮。

　　修罗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米罗就大包小包冲进来，看着他，全身上下打量，飞快地问：“你们没事吧？”

　　修罗被他弄得有些纳闷，接过他手里的一些包裹，问：“怎么？”

　　随之进来的是穆沙加撒加和卡妙。

　　站在门边，修罗看着人却廖空的门外。

　　“……艾俄罗斯呢？”

　　“他……”穆开口，看了身后撒加一眼，随即放低声音降慢语速，“回不来了。”

　　Eight little nigger boys traveling in Devon;
　　One said he'd stay there ,and then there were seven.

　　八个小黑人到德文游玩，
　　一个说要留在那还剩七个。

　　那诡异童谣中的句子无声地在众人心里飘过。

　　没有人说话。

　　“什么？”修罗皱起双眉，语调略有提高，“什么意思，什么叫回不来了？”

　　看看空廖的门外，他又问：“巴士呢？你们怎么回来的？”

　　“他开着车……”撒加低着头，不辨表情，声音在微微颤抖，“从悬崖边上……冲下去了。就在……我们眼前。”

　　什么！？屋内的三人惊讶地哑口无言。

　　阿布罗迪飞快地打给修罗一个眼色，后者接下，眉头更加紧皱。

　　“先……进屋在说。”走过去，修罗关了门。

　　晚餐很简单。

　　清汤寡水，弄了一些面包和水泡干燥通心粉。

　　餐桌上气氛沉闷。

　　随着轻微的餐具碰撞声，众人吃完纷纷起身回房间。

　　阿布罗迪照例留下，给收拾东西的修罗帮忙。

　　整个晚餐撒加都没有出现。

　　回到各房间，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
　　………………

　　第二天清早，天空像没睡醒一样昏暗。风猛烈地刮着，把没关上窗户内的窗帘扯得哗哗直响。整个屋外不辨天日。

　　米罗卡妙沙加穆四人将出门采购的情况一言一语地说了。

　　艾俄罗斯，从悬崖上开车而下，撞碎在崖底，汽车粉碎大火焚烧，连尸体都找不到。

　　望着空空的对面和主人席位，修罗脸上露出一种平静的痛苦：连着两顿，撒加都没有出现。

　　双手捧茶的穆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锡兵出神。

　　没有任何惊讶，只有未知和不安。

　　——锡兵只剩八个了。

　　中午的时候撒加才红着双眼从房间里出来。

　　没有心情，午饭又是草草了事。

　　声音略微沙哑，撒加很缓慢地开口：“介于最近一连发生非正常死亡事件，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行一下分析。”

　　不说话的众人看着他，表示同意。

　　“我不想说什么凶手在我们之中的话，又不是小孩子的侦探游戏，也不是什么推理片，”撒加抱着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先是迪斯马斯克然后阿鲁迪巴，在是…”咬了咬嘴唇，撒加闭起眼睛接着说，“在是艾俄罗斯，三条命案，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首童谣。”

　　“十个黑孩子……”沙加轻轻道。

　　“没错。”撒加接过话头，“正如那本小说，不难看出这是凶手有意而为的。先不讨论动机，就从作案可能性来看。”

　　稍停片刻，撒加放下双手架在鼻底，低垂的视线扫过桌面，“迪斯马斯克死的时候是晚上，当时所有人都在现场进行晚餐，他作着动作然后毒发倒地死了。死因是□□中毒，而初步认同的凶器是三明治内被换过的毒果。迪斯死时所有他在场接触的原物有做保留吗？”

　　“有。”坐在稍远处的穆答道，催动小宇宙隔空展示一个结界。

　　“出现和参与三明治制作过程的，有修罗，阿鲁迪巴，阿布罗迪，迪斯马斯克本人，卡妙还有我；”撒加抬起头看了结界一眼，示意穆将它重新匿去，接着说，“而按照艾欧里亚的证词来看，搬运过程中有机会接触三明治的，只有阿鲁迪巴和迪斯马斯克。而如今我们并不能确定毒果是在什么环节被换进三明治的，这里只能先保留考虑。”

　　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卡妙抬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撒加扫了他一眼，继续分析：“然而这仅仅是一种情况。”

　　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听此言一出，卡妙和米罗同时瞪大了双眼，两人对视一番接着看向撒加。

　　仍然是沉甸的语气缓慢的语速，撒加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沙加当日的话提醒了我，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三明治里所剩下的一颗浆果，并且是毒果，这并不能表示，迪斯马斯克已食用的那两颗同样是毒果。但事实是迪斯马斯克的的确确死了，从尸体的状况来看明显是死于毒果中大量含有的□□，没有专业知识我们不可能对尸体进行解剖，便理所应当地推理为迪斯是死于毒果的，未免还是太过草率。”

　　米罗扬了扬眉，和对面卡妙又交换一个眼神。

　　“仔细回想除了三明治，迪斯马斯克死前还接触过餐布，一次性餐具以及饮料，而一开始的思维定式使我们都没有对这些施以任何关注。设想是否有这么一种可能性，那剩下的毒果只是所谓混淆视听的障眼法，而真正的毒物被下在别处？”

　　撒加说的非常清晰沉稳，略带忧郁地看着众人。

　　不远处坐着的阿布罗迪眉头轻蹙，视线盯着餐桌上某处。

　　少顷，撒加收了一下交叉的双手，继续说：“接下来是阿鲁迪巴的死。阿鲁迪巴死的非常平静，没有任何伤痕或者是挣扎的痕迹，在我们进去之前房门窗户一应紧锁，换言之整个房间是完全封闭的。这是事件中让我完全没有头绪的地方，遗留在现场的物品只有茶，皮带，太阳眼镜以及一些粉末，要将它们与阿鲁迪巴的死串联起来，似乎还缺少什么。”

　　“再然后……就是昨日的艾俄罗斯。”

　　撒加的声音略微颤抖，他闭上双眼平复了片刻然后接着说：“在峭壁上停车的时候，艾俄罗斯曾明确表示他‘很累很困’，随即便留在车内休息。我们回来的时候，车子在我们眼前经历了启动，慢速，加速，冲出悬崖跌落的过程，之间我曾常使用小宇宙联系他，但丝毫没有回音。”

　　“在崖底的剧烈撞击形成大火，根本无法查看残骸情况。”撒加停顿了一下，再次接上，“从整个巴士的运动和艾俄罗斯之前的情况来分析……”

　　左手边修罗随意拿起未用过的金属餐刀，轻轻摆弄。

　　似乎很少被用到，餐刀上并没有过多的划痕，抛光的刀刃部分依然锃亮反光。

　　左右旋转，修罗注视着刀面。

　　无意中刀面正对向身后的窗户，在这一瞬间，一道静止的人影突然从身后划过。

　　“谁？”修罗倏地站起，转身奔向身后的窗户。

　　被打断的撒加愣住，坐在一边一直一脸严肃的阿布罗迪追着问：“怎么了？”

　　“我们的谈话被人偷窥了。”拉开，飞身跃入森林。

　　随即一个小宇宙在附近升起，移动着。

　　阴沉的天空上乌云开始四处堆积，昏黑漠漠，暗无天日。

　　凑到敞开的窗边，所有人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