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过来》狐狸醉酒

8、在一起

　　第八章

　　在一起

　　顾年抬着肉嘟嘟的小脸问他：“他们是谁呀？他们对你不好吗？”

　　小程之衍摇摇头，他不认识这两个叔叔，“他们骗了我，他们是坏人。”对，他们是坏人，他们会抓小孩，会打小孩。想到这，他眼里泛起了惊恐。他们就要回来了。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她，不然她会像自己一样，每天都被皮带打，疼得睡不着的。

　　小程之衍很慌，对上林小鱼无辜又关切的目光，他急忙道：“我反悔了。我不要你陪了。你先走，你不可以被他们抓到的。”

　　或许是小程之衍眼里的惊慌太过，林小鱼不由自主地就被他说服了。他们应该是超级大坏蛋。我不能被抓到，我得先找到办法再去救小弟弟。

　　林小鱼乖乖的回答：“嗯，我不能被抓到。我还得过来救你呢！”

　　小程之衍实在是害怕极了，万一他们过来看到了她怎么办，于是他催促道：“你快点走啊！”

　　林小鱼用力地点了两下头，随后环顾四周，便朝着车窗边上的大槐树走过去。槐树很大，四周又长满了杂乱的茶树。黑夜已经悄然降临。林小鱼躲在茶树后面便有了天然的屏障。

　　我在这里陪着你。

　　小程之衍明白了她的心思。

　　小程之衍还是很担心，万一坏叔叔们发现了她怎么办。可是如果她现在走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碰上他们。

　　果不其然，不一会功夫，王虎和张显贵两人顶着两个大肚子，浑身都是酒气地朝车子大摇大摆地走来。嘴里说着饭店老板娘的脏话。

　　“嘿，这贱娘们，让她跟着老大你她还不从。老大你看上她可是她的福分！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货。呸！”说完，泄愤似的像样地吐了一口痰。

　　王虎瞧着可比张显贵看开多了：“女人多的是了，我还缺这一个？”说完，眼睛眯着瞧了瞧他。

　　张显贵立刻狗腿起来：“也是，我们老大的女人个顶个，老大还瞧不上她勒！”说得好像自己就是王虎的女人之一一般得骄傲。

　　张显贵的马屁对于王虎很是受用，他心情变得很好。两人进了车之后，张显贵又是一顿吹嘘。这不，车上的这个细皮嫩肉的男孩子就是王虎骗过来的。到时候，一交接，他们就会有很多的钱。最起码三万块是有的。想到这，他抬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小男孩。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来是没有醒过。

　　张显贵向王虎提议道：“大哥，我们要不灌点水给他喝一下，死了可就不好办了。”

　　王虎靠在椅子上，眼都没动，抬抬手，示意他自己去做。

　　“好嘞。”

　　张显贵下了车，走到车后面打开后车门。小程之衍由于失去了车门的支撑一下子滑了下来，头重重地撞击到车座。张显贵嘴里骂了一句小杂种，从一堆杂物中掏出一个铁盆，走到稻田间低地舀了半盆泥水，骂骂咧咧地朝着小程之衍走过来。

　　小程之衍闭着眼不去看他，其实他更怕藏在茶树后面的女孩看到他忍不住哭。

　　林小鱼一动都不敢动，她看着张显贵掐着小程之衍的下巴，逼迫他张嘴喝下那泥水。小程之衍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呛了好几下，一点都不想喝。她满脸都是眼泪。

　　待“喂”他喝完水后，张显贵坐上车，王虎发动了车，准备离开。

　　这时，小程之衍睁开了眼，他想看看这个善良的女孩最后一面。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再见呀。

　　夜已黑，然而星星和月亮却吭哧吭哧地肩负起照亮黑暗的使命。在一片星光中，小程之衍似乎看到隐藏在不远处的林小鱼无声张口对他说：等我来救你。

　　好呀，我等你来救我。

　　车子发动。

　　小程之衍感到了无尽的绝望。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将自己卖到哪里去，他还这么小，他都还没等到妈妈回家看他，他都还没有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成为好朋友。

　　前座上，王虎接完一个电话，脸色顺便变得阴沉起来，“妈的，小二、小三有事绊住了，后天才能到。”

　　他们是团伙作案，王虎和张显贵负责拐人，另外两人负责找好买家。现下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先去约定的地点等着了。

　　交易的地方就在鱼水村后面的一座野山上，村民们家里的柴火大多就是从那座山上捡的。不过现在是春天，干柴不多，过往山上的人很少。

　　他们把小程之衍扛起来丢进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锁上门，就到村子里找自己的住处了。

　　下过雨之后的木屋很潮，还有几个泥水坑。小程之衍砸在地上，浑身都是泥浆。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眼睛睁不开，身子也动不了。

　　要是现在就死了的话，也挺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扣扣扣”，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之后是小姑娘好听的声音，“小弟弟，小弟弟，你在吗？”语气里还有点紧张和急促。

　　是她吗？她怎么来了？她真的来救我了吗？

　　小程之衍猛地睁开眼，心里燃起一股强烈的求胜欲。

　　“我……我在”喉咙里有血腥味涌上来，小程之衍想吐。

　　听到他的回答，林小鱼着急地推着木屋的门。上了锁，她不可能推开。她围着木屋饶了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小窗子。说是窗子，其实更像是一个通气口，又低又小，但是被一根根钢筋封死了。

　　“小弟弟，你到这里来呀。我在这里才能看到你。”

　　小程之衍想反驳自己不是弟弟，是哥哥，但是他还得留着力气爬到窗子那里去，只从喉咙里嗯了一下。

　　等到终于靠近木窗，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几撮头发黏在上面，很难受。

　　林小鱼看到他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话梅糖，用小嘴撕开包装纸，瘦小的拳头穿过钢筋，小程之衍摊开手掌接了过来。是糖。

　　塞进嘴里，好甜。甜得他好幸福。

　　林小鱼想他肯定很难受，安慰道：“小弟弟，别怕，我和奶奶说了，奶奶去找镇上的警察来救你。”

　　当时，林小鱼等到车开走之后，一直沿着泥路上的车轮印子追过去，一直追到山脚下。看到车子还停在那里，她就躲在边上的灌木丛里，直到等到两个人贩子下山把车开走。

　　他们没带小弟弟一起走，小弟弟肯定在山上。

　　林小鱼本来想先去山上找小弟弟的，但是天已经很黑了，她没回家奶奶肯定急得快哭了。她急忙忙地往家里跑，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小鱼一脚迈过门槛，奶奶就在堂屋里，握着电话筒，手抖着拨着学校老师的电话。看到她回来，也顾不上电话挂没挂，朝着林小鱼一顿数落“你个小娃子哟，疯到这么晚，都不知道和奶奶说一声。”

　　林小鱼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奶奶，奶奶，小弟弟……小弟弟被坏人抓去了……他们还打他……呜呜呜……”

　　林奶奶一下子没听懂孙女说什么，什么弟弟，什么坏人，还打人。她拍着孙女的背，“诶哟，娃子呀，你慢点说。”

　　林小鱼哭得气不顺，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清楚了。

　　林奶奶虽说一辈子都没出过镇子，见识还是有的。那些人多半是人贩子，专挑落单的孩子下手，打得半死不活了，再卖给山区里的人，那样一辈子都毁了哟。

　　想到有和自家孙女一样小的孩子受到这样的虐待，林奶奶待不住了，她反复叮嘱林小鱼待在家里，不要自己跑去找那个小男孩，自己连夜赶去镇上黄警察的家里求助。

　　林小鱼当然不可能不去找小弟弟。他那么小，那么可怜，一个人在上山得有多害怕呀。于是她吭哧吭哧地爬上山，这里找找那里找找。这片山她很熟悉，之前天气好的时候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上山捡柴火。

　　等到找到小程之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夜间水汽重，林小鱼的单衣已经湿了，身子凉凉的。

　　透过窗，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木屋，带着女孩身上的甜甜的露水的味道，小程之衍感到一阵清凉。

　　“你怎么被抓住的呀？你的爸爸妈妈呢？”林小鱼不解地问。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的呀，只不过自己没有而已。

　　小程之衍脸上划过一丝难过，“我没有爸爸妈妈。”

　　被人贩子拐走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前一天晚上，保姆阿姨说过爸爸和妈妈会回来陪他过生日。那天他一直在家里等着，等到后来直接从家里跑了出去，一直站在离家不远的路口等着。后来有一个胖叔叔说妈妈有点事，让这个叔叔带他过去找她，他就跟着他走了。等醒过来自己就在车里了，手脚被捆着，嘴巴里还塞着东西，叫也叫不出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爸爸妈妈的身影。

　　林小鱼心疼死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就像根草，歌里都这样说。她还有疼她的奶奶，而小弟弟却什么都没有。

　　“那以后你来我家好不好？虽然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她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立刻恢复清亮，小手拍拍胸膛“我当你的家人。”

　　“好。”小程之衍重重地点了头，嘴角漾开了一抹虚弱的笑。我们当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