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开花（重生）》年年有余鱼

42、第四十二节

　　突然之间破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惑，月芝心下欣喜，恨不得昭告天下，于是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之前做的那些荷包，一口气绣了各式各样的顾明。

　　有坐着写字的，还有放风筝的，更有陪着她同玉姐儿一起嬉戏的。

　　绣完这些，还剩有几个藕荷色并一个江青色的荷包，月芝想了想，在上面绣上玉姐儿的样子，而那个江青色的则是她好友向谷。

　　向谷就是玉姐儿一直挂在嘴边的小胖，他们两个有事没事就玩在一起，感情深厚，后来玉姐儿还缠着他们让小胖一起跟着夫子读书。

　　月芝见过他几次，虽和玉姐儿一般大的年纪，但是为人很是稳重，少年老成，端坐在书桌前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见她进来，很是有礼的拱手作揖。

　　若是询问夫子他们学习情况，夫子总是捻着胡须道：“小娘子机智聪明，可惜性子跳脱，不能安然的学习。倒是与她一起学的小郎君，为人持重，假以时日，定能成龙成凤。”

　　月芝把夫子的话说给向谷的娘亲听，向谷的娘亲顿时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千恩万谢。

　　荷包都绣好之后，正巧阿雯进来了。

　　“少夫人，我们是在这吃，还是回家？”她们不常来这里，厨房便不会多煮饭，若是要留下来用午饭，需要提前打招呼。

　　月芝咬断最后一根线，将手中的荷包丢给阿雯：“就在这用午饭吧。”

　　阿雯两手张开接住了，拿起一看，不敢相信地问道：“少夫人，这上面的是我吗？”她对着荷包爱不释手，轻柔地摸了又摸，最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藏着做什么，给你了你就带，到时候再绣就好了。”

　　阿雯闻言，欢天喜地地应了，从怀里掏出荷包挂上。

　　下午时分，月芝小憩了一会儿，便上绣娘那将自己最新想出来的绣像教给她们。

　　她进去的时候大家气氛比较轻快，边绣边闲话，忽闻咳嗽声，各个立马噤声，正襟危坐，等到月芝正对她们的时候才一个个起身行礼。

　　月芝看了白伊旁边绣娘的绣像，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坐下对她们说：“这几天我想出了一种新式的绣像，你们看看如何。”说着边示意阿雯拿出来。

　　阿雯小心翼翼地从腰上摘下荷包，万分谨慎地放在两手掌心，有绣娘惊叹之余忍不住上手摸，便很是心疼地往后缩了缩。

　　其中一个与她比较熟悉的绣娘见了，捂着嘴笑道：“这又不是泥捏的，我们还能给你弄坏了。”

　　阿雯不好意思的笑了，只好往前走了两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看三水姐说的是什么，我哪里是怕大家摸坏了，我这是担心大家乌泱泱的挤成一堆看不清呢。”

　　三水斜了她一眼，因着月芝在，也不好再多贫嘴，止住了话头，开始认真观察这荷包的不同之处。

　　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人，不消一会儿就都看出来了其中的门门道道。

　　她们一群人挤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互相说着自己的发现。

　　杯中的茶已经见底了，月芝再倒了一杯，碧绿的茶叶在茶水中沉浮，轻吹一口，便往杯沿靠去，不一会儿都沉到了底下。等候了片刻，声音渐渐小了，月芝浅呷一口，招呼大家坐好：“相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其中的门道，这次我琢磨出来的绣像大家也都看过了，与我们之前绣的不一样，它并不像菩萨像讲究同人一模一样，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样子，大家都说说，这个样式的绣像可卖得出去。”

　　这些绣娘都是听吩咐的，此刻去问她们的意见，多是心中有想法可嘴上不敢说出来的。

　　最后还是白伊一个人被推举出来回话：“少夫人，我们瞧着这个绣像是格外别致，只怕其他地方见所未见，我们看了，都觉得很是好看，就像是小娃娃一样惹人喜爱，只是……”

　　白伊的话有条有理，月芝听的不住点头，只是关键时候停住了。

　　“只是什么？”月芝追问道。

　　白伊瞥了一眼阿雯的荷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是这毕竟是人像，若是要绣的话必然要对你要绣的人格外的熟悉，否则便绣得不像了，这样一来，要求就大大提高了，只怕没有法子绣出大量的。”

　　要挣钱的话可不就得多卖么。

　　月芝点点头，这也正是她忧心的。

　　但是既然坊里的绣娘都认为这绣像不错，说明自己没有走错路，于是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只是一时间没有什么好法子解决，这样吧，大家先学着，等到日后我想出了法子再卖。”

　　绣娘们自然都点头称是。

　　磨合了近一年，月芝稍稍上手教了一下，大家便都会了，月至看着她们信心十足的样子便叫她们先试着绣自己的样子。

　　绣娘们听了这个，立马埋头穿针引线，各个还是飞针走线，月芝便在一旁踱步，若是谁哪里不明白可随时问她。

　　踱步的过程中她也时刻注视着这这些人的手，虽都是同时进来的，可是大家的水平还是参差不齐，快的有白伊，已经绣了半个身子，慢的有三水，才刚刚绣出一个头，不过不管快慢，手底下出的绣活都精细。

　　不过一会儿时间，白伊便绣好了，月芝上前，站在她侧后方的位置查看，不愧是绣坊里头数一数二的绣娘，针脚细密，人物也栩栩如生，月芝不由得点头赞赏道：“嗯，你绣的很好，将自个的一颦一笑都绣出来了。”

　　白伊得了她的表扬，捂着嘴笑，只是这抹笑在大家都转过头的时候很快便消失。

　　***

　　压在月芝心头的除了绣像的事还有一件，那就是顾夫人的六十大寿。

　　打月芝进门，除了绣坊开张，还没有过一桩大喜事，再加上大嫂二嫂没有在家，这筹办宴席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因此月芝颇有压力。

　　不过幸好顾明不似吴周，两手一背，除了吟诗什么事也不管。顾明白天忙着谈生意难得着家，但是晚上回家后便会抽着空与月芝一起商讨寿宴的细枝末节。

　　奔波了一天，腿脚酸涩，顾明沐浴完又叫人端了一盆热水。

　　他坐在床沿，伸脚进去，一瞬间舒爽直冲天灵盖：“月芝，你要不要泡泡，我看你天天走的也很辛苦。”

　　月芝的脚是裹的小脚，不好看，走路的时候穿着绣花鞋，坐床上的时候也紧紧的裹着水袜，不肯轻易叫顾明瞧见。

　　她摇了摇头，放下梳子，走到顾明一旁，两手扯住被子抖了抖。

　　“我已经洗了脚，就不洗了。”

　　月芝抖完被子就要上去，忽然一双大手伸出来拦腰截住她。

　　一阵天旋地转，月芝发现自己正坐在顾明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快放手，叫人看见了。”她拍打着顾明的手臂，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她的那点力气在顾明看来就是挠痒痒，只要手下稍稍用劲，便能够把她制住，叫她动弹不得。

　　“不放，我抱我自己媳妇儿，就算被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顾明没脸没皮，可月芝脸皮薄，总觉得叫阿雯她们听见了不好，于是低声道：“你瞎说些什么，还不快放手，我要掉下去了。”

　　顾明将人往里抱了抱，猛地向后倒，然后又很快翻身压上去：“不会，我舍不得摔到我的小心肝。”

　　一声小心肝叫的月芝心发麻，由着顾明上下其手。

　　第二天早上醒来，顾明睡得那边已经空了，伸手摸去，还有一丝温热，想来是刚刚起身走的。月芝眯了眯眼，坐起身穿衣，她这边稍有一点动静，便叫外面候着的阿雯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衣裙声响起，阿雯领头，带着其他伺候的人进来。

　　“少夫人醒了，夜里睡得可好？”阿雯拿了鞋给月芝穿上，又给她披上一件外衣，接着递了已经绞好的毛巾上前。

　　想到昨晚，月芝脸颊绯红，不做答话，不过阿雯也并不需要回答，麻溜的帮月芝洗漱好了，便又传朝食。

　　早些个日子，他们都是一家子人一起吃朝食的，只是后来也不知为什么顾夫人突然说自己想一个人用饭，往后五日一起吃一次就可以了。

　　长辈已经这般说了，他们这些做小辈的只能答应。可是除了长辈，小辈也不乐意一起吃，那天玉姐儿正在写大字，月芝坐在她旁边看账本，突然玉姐儿冷不丁的说以后她也要一个人用朝食。

　　月芝愣神片刻后要说些什么，可是玉姐儿先她一步开口：“娘亲莫要说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会好好用饭的，实在不信到时候你每天问我身边的人。”

　　于是乎，最后顾明同月芝干脆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用饭，也省得晨昏定省。

　　用完朝食，阿雯问是要去绣坊还是在家，月芝想着顾夫人的寿辰日渐逼近，是要紧迫些，于是要去书房打算将宾客的名单拟定出来。

　　进了书房，还没有坐到桌前，一叠红彤彤已经进入了月芝的眼帘。

　　月芝快步至桌前，发现这是一张张请柬，打开一看，里面已经填写好了。翻看了几张，均是如此，此刻好似有一股暖流悄悄地流进了月芝的心窝。

　　有了顾明明里暗里的帮忙，月芝很快做好了寿辰的一系列准备。

　　戏班子也定了，宾客也宴请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那天到来。

　　顾夫人寿辰前两天，在外地做生意的顾家两兄弟也携家带口的回来了，两兄弟好似商量好了，前后脚到，几辆马车将顾宅门口堵了门口半条街。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两个嫂子的肚子已经显怀，衣裳也穿的比以前宽松，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便靠边站着，省得叫人碰到了。

　　月芝见过两位兄长并嫂子，接了青姐儿进去。

　　青姐儿还记得她这个婶娘，一看见她便乖巧的叫人，末了才问玉姐儿可在。

　　“在呢在呢，她在看书呢，回头我叫人唤她出来。”

　　月芝跟在大伙身后牵着青姐儿进去，一贯冷冷清清的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个人，上上下下都好似过年一般欢喜。

　　顾夫人又见到久未见面的大儿、二儿，心情好极，饭都多用了半盏。

　　如此便到了寿宴那天，因为不光请了族中的人，还请了不少生意来往上的人，宾客便格外的多，幸好顾宅够大，不显得拥挤。

　　不过辰时两刻，便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门，来到的宾客都准备了极为用心的礼品，一个个打开，笑得顾夫人合不拢嘴。

　　不一会儿功夫，大厅便摆满了大家送来的礼。

　　顾明打外面进来，边走边说道：“我刚刚瞧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开席吧。”

　　顾大郎扶起顾夫人，应了一声：“那便开席吧。”

　　顾夫人却探头望向远处，道：“你三叔一家可到了？”

　　“到了，”顾明搀住顾夫人的一边胳膊，道，“刚刚我还看见了三婶。”

　　一行人正要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仆从又引了宾客进来，浩浩荡荡的一家子，还未进门，恭喜的客气话已经传到了众人的眼里。

　　赫然是刚刚他们提及的三叔。

　　顾明拱手唤了一声三叔，接过礼，就要放在一边先请人入座。

　　可是还未放下，三婶便笑道：“刚刚我们在外面同人闲话耽误了一些时间，幸好赶到了，大嫂，这份寿礼老三可花了好多心思，不若嫂子看一眼吧。”

　　既然都如此说了，只能拆开，原来是一副当朝大拿王希椮画的画。王希椮最是会画人，画出的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不少人想要得他一幅画，可惜这人脾气怪，宁愿画完便烧掉，也不轻易将画送人，因此时人都道王希椮的画千金难求。

　　可如今三叔不光求来了王希椮的画。

　　而且画竟是最需要功力的百子千孙图。

　　一个个活泼可爱惹人怜的小娃娃四散在画里，或蹴鞠、或下棋，憨态可掬。

　　如今一幅画作为顾夫人的寿礼可不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顾夫人笑呵呵的收了礼，当下叫人拿去挂在厅前，如今她三儿已有两个有后，只消得月芝为顾明添上一个麟儿便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