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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9 20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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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天武神像闭眼屏息,庄严肃穆。
洛水斜月的光芒似辉月清笼,缭绕在剑身之上。
殓天校场内所有人的目光皆顺着洛水斜月,投向了日函尊贵的太子殿下——渊无旬。
一下子,万籁俱静。
“入乡随俗,太子不会不给面子吧?”宇炀望向一旁的渊无旬,“我也很想看看,天下齐名的渊光逐日与洛水斜月,究竟是刀快呢还是剑厉。”说完,他轻一扬眉,颇是挑衅。
“这……”渊无旬望望场中的拓炎枫,有些为难得说,“陛下,拓御使已经连比了十多场,战绩累累,无旬这时候再上去,怕是有欠公平……”
“哦?拓御使,你以为如何?”宇炀轻笑着看着场中的黑衣男子。
拓炎枫注视着渊无旬,冷冷道:“请太子殿下赐教。”
周身的人都开始喧哗起来,不论是月罗的臣子,抑或日函的使臣都是叫嚷着要看比武,喊声震天……
无旬紧了紧双拳,起身道:“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和气。”
拓炎枫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了手势。
四周的叫嚷声也渐渐停息,众人皆是望向场中。
无旬扣指吹哨,天际一抹蓝身红影飞过,瞬间,化身成为了他手中烈焰蓝光的渊光逐日刀。
渊光逐日——炎阳为烈。
洛水斜月——皎月成辉。
无旬淳淳一笑:“万望拓御使手下留情。”
拓炎枫淡淡看着面前湖蓝锦衣的日函太子,抱剑一握道:“太子,请。”
轻足一点,两人皆是退开数丈。渊无旬正转刀柄,刀芒顿盛,他希望速战速决,最好是双方平手,所以便抢先出手……
铿!
洛水斜月的锋芒一闪,拓炎枫举剑很是轻松得格开了无旬的第一击,然后他微一紧眉,身如闪电般欺进无旬身侧,剑影迷离,直刺无旬胸口。无旬一惊,挥刀迎向,刀与剑碰出一片璨华,即使是在白昼之时,依旧清晰可见。无旬凌空一个翻转,飞身便是上了殓天武神像的左肩处,刚想喘气,洛水斜月的剑芒已至。
素闻拓炎枫以快剑著称,在月罗更是从无败绩,以“战神”著称。无旬不敢轻敌,虽然他的刀法在日函也是佼佼者,更是有神兵渊光逐日傍身,然拓炎枫绝对是个让他忌惮的人。
刀剑相碰,铿锵声不绝于耳,两人在殓天武神像上斗得难分难舍,拓炎枫招招劲、快、准、狠,都是取其要害之处,这让无旬不免有些疑心,那拓炎枫似要与他性命相搏,他收神凛息,不敢怠慢分毫。
刀过,青红交接着一片绚烂;剑袭,五华相映成无尽冰寒。
彤云殿。
白泽很舒服得趴在夜魅的红缎蝶纹靠垫上,一双若蓝似冰的眼睛不甘寂寞得眨着,说道:“如果单论两把武器的话,那自然是呆鸟变的那把强些,毕竟是由神兽所化,能具有自己的意识……”
夜魅点头道:“总有个‘不过’吧?”
“不过……”正巧说出这两个字的白泽看了夜魅一眼,撇撇嘴道,“这最终的胜负还是要看使用这武器的人的功力如何……就像你让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用这两把神兵利器,是绝对打不过一个三流高手的。”
“那依你之见,拓御使跟那个无旬太子,孰胜孰负?”夜魅轻然一笑,双手撑在床上,两腿轻轻摇晃,玉影渺渺……
“肯定是拓炎枫那小子更胜一筹。”白泽趾高气昂得说道。
“哦?为何?”
“因为——他是我守护的子民嘛!怎么可能会输给那只呆鸟的人!”白泽用你连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瞧着夜魅。
夜魅笑得很是动人,想来,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落败才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夜魅回头看向彤云殿的门口,只见慈珠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道:“姐姐,比武……呼……结束了……呼呼……”
“哦?慈珠你别心急,进来慢慢说吧。”夜魅笑盈盈得望着慈珠。
“姐姐,拓……拓……御使他……输了!”
“什么?!”一人一兽同时叫了起来。
“御使大人……输了,还……还流了好多,好多血!”
殓天校场。
风声冷冽,庄严肃穆的殓天武神像无视,无喜,无悲。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喙刀刃而下,落在地上如散开了一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
无旬立于殓天武神的手臂之上,有些难以置信得看着场中倒在血泊里的黑衣男子。
鲜血黏稠,沾染了拓炎枫的全身,洛水斜月被打落在一旁,剑芒无迹。
所有的月罗臣子纷纷站立,紧张得注视着场中。泫雀紧紧抿了下唇,望了望场中显得有些无助的渊无旬。
宇炀停止了把玩手中的沙漏,缓缓站起了身子,用压抑的语气道:“无旬太子果然身手了得,请回座稍事歇息。”
无旬看了一眼宇炀,又望向拓炎枫,欲言又止。末了,只是向空中微一抛刀,渊光逐日顿时化为毕方展翅高鸣而去。
宇炀望了眼身后的随从,突然怒吼道:“还在这站在!快给我去找药师先生!一群废物!”
“是…是是。”身后的随从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未央殿。
夜似穹庐,笼天罩地。
泫雀苍白的脸在通体鎏金的长信宫灯映照下,怏怏若柳。
“泫儿,你如何看待今日比武之事?”宇炀坐在殿内的龙雕窗案之前,沙漏在他指间翻转不休。
“泫雀以为,应是太子的无心之失。”泫雀低着头,如镜面般的黑曜石映出她的娇颜。
“哦?你的意思是御使他根本不是那渊无旬的对手,所以一个无心之失能导致御使深受重伤?”宇炀轻蔑一笑。
“泫雀不敢。”
“不敢?我看是我把你宠坏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
泫雀抬头看了一眼宇炀,顿了一下,道:“请王息怒。”
“泫儿,我告诉你,这天下我要;美人,我亦不会放过。你若是放聪明些,就不要再给我去招惹那个渊无旬。否则……”宇炀毫不在意得抛了下沙漏,又接住。
“泫雀明白。”她颇有些无奈得答道。
宇炀突然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拖着她的下颚将她撞到墙上,冷笑道:“我希望你真的明白。”说完,便是欺身吻了上去,狠狠得撞在泫雀的牙床之上,泫雀吃痛,紧紧皱了皱眉头,不自觉推了推身前的人。
宇炀松开唇,连带着一抹银丝,他看了一眼泫雀,伸手抹去,眉眼间竟有些失神……
“王?”泫雀有些疑惑得唤了一声。
宇炀放开她,转身离去,过了一会,才低低说了句:“无趣。”不响,却能让所有未央殿内人听见,所有的宫女、随从,以及泫雀。
他摆摆手,“你退下吧。”
“……是。”泫雀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睛一片酸涩。
刚退至宇炀寝宫的门口,只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一句:“去把夜魅给我叫来。”然后,一个随从应了一声,匆匆从她身边经过。
她突然很想嘲笑自己,很想,很想……
月府。
月冷如霜,阴凝坚冰。
月鹏手执一孔明扇,轻捻了一把胡须,说道:“此事属实?”
月舞柯点头笑道:“父亲,这可是未央殿里的内应亲口告诉我的,宇炀跟祭司泫雀大吵了一架。这事,绝对对我们有利啊!”
月鹏摇着孔明扇,笑道:“宇炀真是天性风流,竟然连泫雀都不放过。既然他要美人,那么,江山不如拱手相让于我!”
月舞柯又道:“哦,对了,白虎将军拓林胤有事求见,这?”
“让他进来。”月鹏老脸上露出阴沉的笑意。
月舞柯恍然大悟道:“原来,白虎将军也是……父亲真是高手,此局妙哉,妙哉!儿子这就让他进来。”
一身白衣,眉宇间透露出三分风流的拓林胤步入室内,一见吏使爵月鹏,便是抱拳一握道:“参见月大人。”
月鹏很是欣赏得拍拍拓林胤的脊背,道:“林胤,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拓林胤道:“拓炎枫这次受伤极重,怕是有两三个月下不了床。”
“有劳白虎将军如此坦诚相告,老夫甚是欣慰。”
“月大人客气了,拓某能得月大人赏识,实感荣幸。能帮得上月大人的地方,月大人尽管开口,拓某自当尽力。”
“好,那老夫明说了吧,如今你哥哥重病在床,老夫也不会逼你做那手足相残之事。只是,老夫要你将那虎符拿来,如何?”
“这……”拓林胤一愣。
“若是为难,就算了。”月鹏装作很惋惜得说道。
“拓某会尽力而为!”
“甚好,甚好,老夫若有一日能登及高位,这右翼首席之位非林胤你莫属啊!”月鹏大笑起来。
“多谢月大人,如今正是风尖浪头之上,拓某不敢多留免得月大人给人留下话柄,这就告辞了。”说罢,又是一躬身。
“老夫待客不周,将来等我们大功告成,自当与林胤痛饮三杯!”他笑笑,喊了一声,“来人,送客。”
拓林胤又是一阵风尘仆仆而去。
“父亲要那虎符做什么?”拓林胤走后,月舞柯不解得问道。这虎符乃归历代御使所有。虎符既是军令,无论持符之人是谁,命令的是哪一方将军,见符便得听令,即使是皇命也可置之不理。也就是说,虎符能号令四方将军中的任意一方,但也只能一方。
月鹏笑道:“四位将军之中,只有白虎将军为我所用,若是能得到虎符,便能再挟令一方。如此我才可安心。”
“父亲果真心思细腻,儿子有的学了。”
月鹏脸上不起一丝波澜,道:“所有的盟军都联系好了吗?”
“是,已经让冰仁联络妥当,只要我们登高一呼,他们都会揭竿而起,相助我们。到时候城门一开,来自四方属地的那些有识之士自会鱼贯而入。”
月鹏点点头,又是一揽胡须,道:“如今他的左膀右臂已伤,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一阵阴冷的笑意弥漫在夜色之中,浸润在梵月城星点的寂寞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