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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刀,明晃晃地挂在天际。
一群黑衣人将渊无旬和泫雀团团围住。
“什么人?竟敢在宫内犯事?”泫雀扣起无名指上的墨玉,黑芒将她照耀得异常瑰丽。
空气中凝结住的肃杀,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渊无旬一手将泫雀挡在身后,一手抵到唇边吹出哨声。夜空之中突然一声尖锐的鸣叫,艳丽的金光划破苍穹。
“毕方!”其中一名黑衣人惊叫道。
蓝羽朱纹,白喙鹤型,光彩流转,照亮整个漆黑的夜!
霎那间,毕方神鸟,喙变刀刃,身化刀身,羽成刀芒,单足既是刀柄,睛目则变渊光逐日上的炽宝石。
渊无旬手握渊光逐日刀,蓝芒红纹宝石散发出炙热的气息,一头乌发在刀芒凌厉中飘扬后散,温柔如水的眸子此刻辉映得金光毕现。
黑衣人群起而攻之,渊光逐日在空中挥出道道金光,破空之声穿透耳膜。
“雀儿,你快走!”渊无旬一手仍旧将泫雀挡在身后。
泫雀看了眼身前的男子,心头微微一酸,推开他的手,从腰间拔出了追星双剑,两剑相接,合二为一,结合着墨玉黑芒,剑纹之上发出凛冽的玄色剑光。
泫雀未动,只是剑指天空,发出一道闪亮的银光,照彻天际。随之而来,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奔跑着向他们这里靠近。
“退!”一声令下黑衣人悉数跃空而去,黑芒散尽,如同黑鸦之羽,在空中一闪而逝。
“雀儿,可有伤着?”渊无旬两手握住泫雀的肩膀,眸子里满是心疼。
泫雀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无旬,你不要这样,拓炎枫带兵过来了!”
“雀儿,你再忍忍,我一定会求父王让你尽快回去!”渊无旬松开了泫雀,叹了口气。
拓炎枫神色匆忙,一身束身黑衣,洛水斜月紧握于手,问道:“泫祭司,有何急事?”
“刚……”
“拓御使,可否单独一说。”渊无旬打断了泫雀说道。
“你们先退下。”拓炎枫向后摆了下手,数列兵士悉数退下,速度之快就好像他们未出现过一般。
“太子请说。”拓炎枫微一拱手,恭谨道。
“刚有数名蒙面死士袭击我和泫祭司。不过,在泫祭司发出信号的时候,便逃脱了。”渊无旬如实说道。
“在下该死,让太子受惊!”拓炎枫抱拳请罪道。
渊无旬微微一笑,“拓御使无需自责,我之所以让御使禀退他人,无非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多谢太子宽宏。”
“拓御使,此事并不简单……”泫雀在一边说道。棕色的眸子看着拓炎枫,欲言又止。
“那有劳泫祭司陪同在下,一同觐见王。”拓炎枫意会道。
“今日泫雀怠慢还请太子先行回飞琼殿歇息,择日定当陪太子再次游历迦罗宫殿。”泫雀低头屈身说道。
“泫祭司客气了。”渊无旬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游离地答应道,直到眼前人的慢慢地消失在夜幕之中,他仍旧痴痴地站在那里,月落撒下满地银辉,如水般温柔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晶莹。
未央殿
龙脑熏香蔓延在空气之中,大朵大朵雪白的花儿,盛开在殿内一角。金碧辉煌的顶梁雕饰,龙蟠凤舞,华丽地直刺人眼。
鲛绡纱帘里,俊雅的男子手揽一娇躯,倚在玉石大床之内。嘴角含笑,凤眼上扬,邪侫地看着跪在纱帘外的人说道:“泫儿,有何事禀报?”
泫雀抬眼看了看纱帘里的男子,青丝散乱,流淌于肩,青色的绣蟠龙大被掩住关键部位,而笔直的手臂揉着一个女子。此女子媚态横生,血瞳朱发,艳丽卓绝。两人黑红缠绕的青丝说不出的一片靡靡之色。而此时,宇炀更是按住了夜魅,将唇抵上她的,肆意地吻了起来。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唇舌的翻搅声和夜魅的嘤咛之声。
紫玉凤尾裙跪落在地上,犹如一朵揉碎的花。泫雀颤巍巍地站起身子,瞥了一眼床上的两人,心中竟有些添堵,径直往外走去。
“泫儿?谁允许你走了?”鲛绡纱帘里响起魅惑般的声音。
泫雀的身体一怔,双手紧紧地握拳道:“泫雀不想叨扰王的雅兴,即日之事明日再禀。”
“雅兴?既然都已经叨扰了,为何不把话讲完?”极慢的语速,散漫之中竟有几分调侃。话落,泫雀未答,宇炀将床边的锦衣一披径直走了下来。泫雀睁大眼睛,有些发懵似得看着眼前未着寸缕只是随意披了件衣服的男子,他的嘴角竟然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使得他带上了更深更玩味的色彩。
泫雀撇过头去,身子紧张地战栗了起来。
“泫儿,你怕我?”宇炀嘲讽道,用两指捏住她的下巴继续说:“我到要看看这张脸蛋有多少动人,连渊无旬都因此痴迷。”
“王……泫雀和渊无旬没有做丝毫越礼之事。”棕色的眸子看着那双挑衅的黑瞳说道,尖锐的指甲像是要将掌心给戳穿似的。
“哦?是么?也是……若是和魅儿相比,这张脸只不过是平庸之姿而已,又怎么会让人提得起兴趣?”宇炀转头向纱帐里的人儿粲然一笑。
泫雀垂下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苦涩的笑意,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刚才的话。
夜魅在纱帐里头,抱着被子看着帐外发生的一切,她的心犹如死般的静默,居然激不起半点波澜,她不禁用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口,可是心跳却依旧,有的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行尸走肉,她是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泫儿,你永远也别想逃出这里,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的手里。”宇炀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道,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在场的三人都清晰听到。
泫雀仰起头笑道:“泫雀命贱,王若是哪天想要,自当来取便是。”
话落,宇炀竟是愣了半晌,咬牙道:“好……今日的话,你给本王记住!”黑玉般的眸子顿时闪过一道冷冽,敢如此对他说话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他早就该杀了她,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忘记。
半刻之后,泫雀走出了未央殿,瞥见了拓炎枫靠站在殿外,俊朗的侧脸,轮廓鲜明,抱剑而立,头微微垂至胸前,双唇紧抿,闭目养神。这个男人没有宇炀的邪侫,也没有渊无旬的温情,可冷冽却不淡漠。
“泫祭司,可还有事?”拓炎枫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泫雀,棕色的眸子微微泛红,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没有了一点血色。
“只是刚才的事,还没说成。明日还得请御使代以详尽说明了为好。”泫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她请拓炎枫带自己来觐见王的,可是到后来事情未办成,还是要他相助。
“恩。”拓炎枫点了点头答应道,随即又闭上了眼假寐。
泫雀便是无话,转身欲走,但是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对着拓炎枫说道:“拓御使,你可有喜欢的人?”
拓炎枫显然愣了下,怔怔地看着泫雀,半晌正色道:“有。”
“那你会不会为了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泫雀接着问道,不知为何,她对于眼前的男子有着不一样的信任感,就像是兄长一般,是可以分忧的人。
“会。”拓炎枫点了下头,星目不由往未央殿看去。
“即使是死,也可以是不是?”
拓炎枫没有急着回答,他心中早就在泫雀提问的一瞬间便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用一个答案来毁灭一个人。
“泫祭司,没有人会希望别人为自己放弃生命,即使你爱他。”良久以后,拓炎枫说道。
看着那抹紫玉色的身影远去,拓炎枫不由地暗自嘲笑道,为什么当泫雀问及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竟会是那个血瞳朱发的夜魅,罂粟般的令人痴迷。也许,在见到她的那天起他就已经疯了。
彤云殿
日过晌午,夜魅懒洋洋地躺在牡丹榻上,看着窗台上的白绒绒的东西,伸手摸了过去。
那团白绒绒地东西顿时惊了起来叫道:“你做什么?我在晒太阳!”
“我也在晒太阳,绵羊!”夜魅笑嘻嘻地说道,虽然在迦罗宫里锦衣玉食,但是做王的禁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十分的无趣。
“我是白泽!”白绒绒地东西显然有些不满,怒目而视叫嚣道。
“好,白泽!那我问你……”夜魅翻了个身,将头靠在白泽的脑袋边上,盯着他看。
白泽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你问!”
“你说,男人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夜魅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当泫雀走后,她曾问宇炀,是不是因为喜欢泫雀才会那么戏谑地对待她。可是宇炀却是将她纵情一吻,说道,他只会喜欢女人的身体,而不会是女人的心。
“什么怪问题?”白泽不安地用短短的腿刨了刨窗台,“一般不都说,女人是口是心非么?”
“哦。你还小,算了。”夜魅盯着白泽看了好一会,觉得更无趣了。
“除了怪问题,我其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白泽看着夜魅对他失望的样子,昂起头又叫嚣了起来。
夜魅笑了笑,血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妖冶万分,白泽在一边居然看得失神。
“真像!”
“什么真像?”
“你和月神胧?”
“月神胧是什么玩意?”
“……”
“你到底想问什么?”白泽懒得和她解释,继续说道。
“哦……就是王为什么会对泫雀说,她的命还在他的手里?”夜魅又想起了昨夜诡异的场面,虽然她不觉得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总困扰着她。
“月罗历来的祭司都是对王绝对忠诚,包括生命。”白泽高傲地说道,因为他终于可以回答上夜魅的问题了。
“生命?谁的命不都是在王的手里么?”
“这不一样!”白泽瞥了眼夜魅,“王死祭司必死,因为有沙漏的封印。”
“沙漏?”夜魅不禁想起宇炀手里总是在玩着一个盛着白沙的沙漏,只是从未见过,那个沙漏里的沙往另一端流去。
“祭司的生命系于沙漏封印之上,若是沙漏破碎那么祭司即死,若是调节了沙漏的流速那么也就等于控制了祭司生命的时间。沙漏除了王可以解除封印其余人都不可以,当然王才不会那么笨,自己去解这个封印的。”
“为什么?”夜魅道。
“因为王解了,自己就得承受沙漏的封印,也就是等于自杀。”白泽轻松的说道,它相信,月罗史上是不会出现这么白痴的王的。
紫宸殿
大殿之内,只有宇炀和拓炎枫两人。拓炎枫依旧是那副千年玄冰的样子,抱剑而立。
“你是说,昨日祭司和渊无旬都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宇炀皱了皱眉,没想昨天真有这么点事,不过,要不是泫雀的态度,他不会不听完话就把她赶了出去。
“是。日函太子,亲自告知,莫要把此事张扬出去。”拓炎枫答道。
“哦。没想渊无旬竟有这番心思。”宇炀嘴角一扬继续说道,“不过,他为了谁,我不会不知。只是……按拓御使来看,这趟的刺客可是……”
“应当就是那个人。”拓炎枫径直说道。
“恩。我也是这么想。想来这次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
“不过,三日之后,便是比武大会,拓御使可有好生安排?”宇炀倚在王位里,修长的手指叩击着座位上的把手,发出咚咚的声音。
“已由礼使爵寐大人和拓林胤安排。”
“哦,白虎将军,不久前得知拓御使和令弟之间……现如今可好了?”宇炀挑起了眉毛,笑问道。
“林胤年少,若是林胤有所得罪,还望王海涵。”拓炎枫恭敬地说,虽然他对这个弟弟有着十二分的不满,但是毕竟是血肉至亲,心里仍是放心不下。
“拓御使大可放心,白虎将军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承蒙王夸奖。”
三日之后。
迦罗宫殓天校场
旌旗毕昇,锣鼓震耳。校场东端竖立着殓天武神的白玉像,高达数十丈,双目紧闭,象征武道公正,一视同仁;按剑于地,象征武学精神,博大精深。仰望而看,在熠熠阳光照射中,白玉通透,如同神返人间。
各座位皆环顾校场四周,高位则朝南,宇炀着束身月白锦衣,腰封黑色绣梅缎带,一双同色的长靴,亦是梅花纹理,黑玉般的发丝披散,黑白相称极为好看。宇炀的两边一直是泫雀和拓炎枫。然现在只有泫雀一人持剑而立,拓炎枫则是在校场之上挥动着洛水斜月,奋力比武。
星辰般的眸子里,只有在舞动着洛水斜月时才会如此激昂,如此意气风发。
咚……
“此局,拓御使胜!”随着号令司的一声令下,锣鼓鸣响。洛水斜月在日光之下,剑芒毕现。
“胜者可选在场任何一位作为对手!拓御使请……”号令司恭谨地对拓炎枫说道。
拓炎枫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自信地笑意,剑指东侧玉像边,玉冠束发,双眸似翦水,着一身湖蓝色锦衣的日函太子——渊无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