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麻生鱼

6、游园惊梦。

　　那天之后，圣漩逐渐减少出现在他们教室的次数。有时出去看电影打游戏机，也不会硬拉着戚曦粤去当电灯泡。戚曦粤只当自己的亮度太高，看的时间长了会让人视力衰退。田穗还是保持往常的样子，没有忽而疏远，却也没有做些什么加深感情的大行动。曦粤知道他是习惯了圣漩的反复无常，又或者是故作的迟钝。
　　不管是哪一种，都跟她无关。
　　“田穗，你那么喜欢这个作家的书？怎么每本都是她的？”
　　“也不算特别喜欢，就是想看完。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她唯一一本类似于童话的故事书。”
　　“有趣么？”曦粤竖起音乐书，无视投影上茶花女深情的演唱，身体转向目不转睛盯着小说的田穗。
　　“明知故问。怎么，你想看？”田穗合上手上的书，从抽屉里翻出另一本。似乎正是他所提到的故事书，封面是一道彩虹的油画。
　　“完全不想。”说话间，曦粤注意到书里作书签用的游乐场券，而日期正好是这周周日。两张票，不多也不少。她别过头，表情纹丝不动。田穗看着她像藏了什么秘密的侧脸，若有所思。
　　周日的游乐场，五彩缤纷的气球占据着蓝天的一角，曦粤坐在摩天轮底下的公共木椅上，略显疲倦地揉着肩膀。
　　“可乐还是橙汁？”
　　“可乐，谢谢。”戚曦粤看着白净男生嘴角绽开一个爽朗的笑，然后是白衬衫晃动的影子。后脚跟隐隐发痛，每走一步都是足以让她大声吼叫的折磨。她很后悔，自己不应该穿新买的球鞋来赴约。大概磨破皮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她不想再勉强自己。
　　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游乐场里，不过是因为同班同学陆雨烆的一句话。“我可以把你从那淌混水里拉出来。”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班里有人能猜着她的半分心思。
　　“曦粤？”映入眼里的是圣漩那双好看的白布鞋，随后另一双熟悉的球鞋出现在布鞋的隔壁。曦粤这下后悔了，不是后悔来这个游乐场，是后悔此时自己把鞋脱下来，后脚跟的狼狈无处可藏。抬头，发现男生的眉又习惯地蹙起。
　　“真巧，一个人？”
　　“不，和朋友一起来。他去买汽水。”曦粤想赶忙把鞋套上，田穗却捉住她的手臂，说：“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穿？你马上回家吧。”
　　“谁说我不回，他回来我就马上回去。”曦粤拎开那只手，努力挤出笑容，她希望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怪异。圣漩用眼色责备田穗，示意他行为过于冲动。
　　“我先送你回去吧，和圣漩一起。”
　　“真的不用了。”两人谁也不肯退让，僵持不下。这个关键时刻，陆雨烆提着两罐汽水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曦粤身后。他瞧了瞧曦粤的脚，然后把汽水塞到田穗手上，蹲下。曦粤立刻提起鞋子趴到他背上，赌气似地把脸埋在他身后。
　　“是我不好，没留意到她脚刮伤了。你们继续玩，我会送她回家。”摆出公式化的笑容，不等那两人给出反应，他就稳当地背着曦粤朝大门走去。
　　“谢谢，我自己能走的，你放我下来吧。”
　　“还是算了吧，现在还没离开他们视线范围。怎么不和我说他们今天也来？”陆雨烆感觉到曦粤的身体在下滑，停下又把她往上抛了抛。
　　“我答应你在先，就是他们今天来也与我们无关。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曦粤从不认为他喜欢她，这个总是表现得冷静从容不似同龄人的少年。
　　“或者因为你和我很相像吧，感觉。”陆雨烆发出低低的笑声，并不阳光灿烂，曦粤却感觉喜欢。
　　第二天在学校见到田穗时，戚曦粤发觉他正死盯着自己的鞋子看。直到确认不是昨天那双，田穗的表情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