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麻生鱼

4、面具后的炽热。

　　天色明媚，稀薄却充满暖意的阳光亲切地笼罩着视线内的一切景物。这本该是让人心情愉快清爽的好天气。可戚曦粤不这样认为。这时的她觉得头里被放置了几百块石头，直压得她喘不过气。喉咙很痒，比疼痛更折磨人的痒。手软脚软浑身无力，她在心里悲鸣，天煞的流行感冒！
　　“你到底能不能安静一会！吵得人睡不着。”男生说着难听的话，手却递出一包纸巾。
　　戚曦粤看到救星一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救命宝贝，不一会两个鼻孔各多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你自己难道没有纸巾么？”
　　“谁说女生一定要有纸巾。你一个大男生还不是带在身上！”
　　“是圣漩放下的。”
　　戚曦粤每说一句话力气便流失多一分。她别过头，不打算再和田穗多说。自绘画事件后，田穗偶然会和她聊上几句，内容简单，普通到他们两人都记不起自己说过什么。发作业时其中一方会帮对方拿本子，或者是拜托靠窗坐的人关窗，又或者是心情来了唠叨几句。这直接导致所有同学都把曦粤当作田穗的秘书，有什么要传达给他都借戚曦粤的嘴巴代劳。
　　“我帮你做代言人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别吵我了。”话音刚落，她便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那人离开时身边吹起一阵风，变得那样清冷。她以为他生气了，因着她的不讲道理。闭上眼却睡不着，头痛怎么也无法缓解，脑里响起了要命的敲击声。糟糕，这样下去大概撑不到下午就发烧，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底子。
　　她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凉凉的手摸上她的额头，又马上闪开。她不想承认，一瞬间，她几乎昏了头一样要拉住那只手不让它离开自己的额头，只因头痛奇迹地在那短短几秒内舒缓。那手转移到她的手臂上，一把将她赖在桌子上的半边身拉起。戚曦粤禁不住要开口咒骂，未来得及张口就看到田穗手上的药和水瓶。
　　“你刚刚去哪？”她顺从地吞下淡绿色的药丸。
　　田穗露出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校医室。不然我哪里来的药。”
　　戚曦粤觉得那药很神奇，不过刚服下，胸口就涌出一股暖流。打死她也不承认这是被田穗的话刺激的。
　　那个下午她睡得很沉，如同去了一个静谧的世界，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美好的梦。醒来时她发现教室没有半个人，如果除去她隔壁的那个麻烦制造机。模糊视线中的阳光发酵得越发深沉，而太阳的半边脸已害羞地躲起来。
　　田穗似未察觉她睁开了眼，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小说。他虽热爱运动，却跌破所有人眼镜地更热衷看书。课堂上他都靠看课外书打发时间。戚曦粤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细细地观察他的模样，又长又翘的眼睫毛打下了淡淡的阴影，褐色的瞳仁镀上了夕阳的橘色光芒，鼻子高挺，那下面薄薄的唇笑起来意外地好看。田穗不爱笑，为数很少的几次笑容，都是在顾圣漩陪同在侧的情况下绽放。戚曦粤试图在脑海里描绘那嘴唇微笑时的弧度，却怎样也无法清晰地想起。视线再下移，看到书的封面时曦粤的眸子忽地黯淡下来，短短一秒，恢复为原来的波澜不兴。
　　“看够没？看够就回家。”田穗视线依旧搁在书本上，但说话的对象明显是曦粤。
　　“要付你观赏费么？”她挺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身体的重量减轻不少。
　　“我不知道自己有能耐睡这么久，圣漩呢？”
　　“她先回去了，让我留下来陪你直到你睡醒。”机械式的回答，但当戚曦粤拿起书包，田穗便没有半分迟疑地合上书本。他抢也似地夺过曦粤并不重的书包，懒洋洋地走在前头。戚曦粤看着那似散发着冷淡气息的背影，默默地叹一口气。
　　田穗，你多余的温柔会害死人。即使，这是因为圣漩的意愿。
　　当第二天曦粤从朋友的口中听到那个下午是田穗和老师说明她生病，请老师让她在课堂上睡时，她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