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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井下石血亲为 ...

  •   宋郁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与震惊中不能回神,还是司马钧从她怀中接过毛颖仍旧温暖的尸体,提醒她:“陛下命你去内殿。”
      宋郁有些浑噩的站起来,司马钧一把拉住她的手,两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冷静,勿忘仪表,勿失分寸。”司马钧有些担心的提醒她。
      宋郁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只有自己不倒,才能让毛颖不白死。
      福宁殿门离毛颖断气的地方不远,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宋郁还未能走出几步,就见贺佑飞出了御书房门,红色的官服上有一个微微有点泛着褐色的血鞋印,连外面打扫血迹的仆婢们都惊了一下,不过毕竟是宫中的人,下毒、堕胎、厌胜、巫蛊、陷害,甚至于逼宫,什么没见过,因此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继续打扫。不过,明天起,宫里就又多了一项谈资了。
      父皇踢的?宋郁一惊,随后大喜,本来还担心父皇会不会因着贺皇贵妃而轻饶了贺佑,现在想来,当是不会,贺家势弱,白家也能更加安全。
      宋郁快走几步进了福宁殿,看到贺信跪在龙现帝面前苦苦哀求。
      说什么:贺佑拿扇子只是为了防身...,或者说,那把扇子分明就是毛颖带进宫的,其中必定有人运转。
      宋郁走进去,直接就打断了贺信。
      “贺侍郎这话只怕自己都不信吧。直我们大晏朝建国之始,便有国法,臣子进入皇宫,不可配带任何可以伤人的兵器。贺尚书也是十多年的老人了,何以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想来,应是明知故犯。”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宋郁接着又说:“诚如贺尚书方才所言,若毛颖真的带了那把扇子入宫,本王身为带她进宫的人,岂不是有谋逆之嫌?”
      “你...”
      贺信也被噎着,毕竟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而且再怎么会处理政事,自己也只是会就事论事,据理力争,可如今自己明明什么理都不占,此时若想保住贺佑,只怕是难。
      “贺云,嗜赌成性,嗜色如命,竟不顾皇上颜面与国法,潜入白府,欲行不轨。贺霖,食官禄,沐皇恩,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贺佑,明知故犯,私携兵器入宫,有谋逆之嫌。贺侍郎,不知道你,这光鲜的皮囊之下,有没有什么污糟事啊……”
      “没有。”贺信大吼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再一次后悔与宋郁对上。
      不论什么事,她都能往最大,最坏的方向扯,贺信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看起来,却像是心虚了一样。
      尤其是这个时候。贺信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黄袍男子,猛然间明白一件事。
      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为什么要因着自己的儿子为贺佑求情,贺佑在,他就没什么升官的机会,但如果贺佑死了,自己的机会不也就来了。
      贺皇贵妃一个嫡伯父贺佐,一个生父贺佑,一个庶出叔叔贺信,而今两个嫡子均是尚书,而自己仍是侍郎,贺佑一死,纵使皇上无意让自己成为尚书,但贺家为了巩固势力,一定会给自己更多的利益和机会。
      什么唇亡齿寒,贺佑贺云都不在了,这两个搅家精只会给贺家惹事,若非有一个好女儿,贺佑凭什么能位居自己之上。甚至与大哥平起平坐。
      至于贺霖,虽然与贺佑扯到一起,但顶多只能削职,最多成为一介布衣,自己升了官,还愁儿子没有好前程吗?
      但如果自己为贺佑求情,恐怕还会惹的皇上不满,尤其是旁边一位宸王还在虎视眈眈,等着挑贺家的错处。
      贺皇贵妃和亲儿子比,哪个更重要?肯定是儿子。真出了大事,皇上怎会向着贺皇贵妃。
      心下计议已定,贺佑看了一眼刚被拖进来的贺佑,再次俯身下拜。
      ......
      贺信出了御书房时,看了一下天边的斜阳,不禁心情舒畅。宋郁跟着出了门,满脸的不情不愿。但礼数还是周全,两人行了礼,就各自出宫了。
      宋郁看了一眼毛颖离开的地方,已经干干净净,连空气中都嗅不到什么血腥气息,干净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禁鼻子一酸。“怎么样?”
      守在外面的司马钧一见宋郁出来,就走了过来。
      “你在外面不是能听到吗。”
      宋郁心情显然有些低落。看来事情并不如意。
      “我能听到,我不问事,是问你,你的感觉如何。”
      “唉……”宋郁叹了一口气,:“先上马车再说吧”
      两人骑着马,一路安稳的来到了宫门口,让人看着,竟有些招摇。
      宫内连疾行都不允许,两人却能骑马代步,看到这一幕的贺信,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然后随着指引的内侍一同走向宫门,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而御书房内却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龙现帝坐在罗汉床上,端着一盏青花龙纹三才茶杯慢慢品着小团月。
      “讲吧。”龙现帝似乎是嫌茶烫,把茶杯端在手中,慢慢的吹着,半晌才抬眼看了跪在面前的贺佑一眼,吐出了两个字。
      贺佑浑身抖的筛糠一般,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小就很恭敬的弟弟竟会落井下石,对自己不管不顾,唇亡齿寒,他这样子,以为自己以后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天色渐暗,有宫人把灯掌的更亮一些,晃的贺佑几乎睁不开眼睛。
      忽然一个茶盏在贺佑的身侧爆开“说话。”龙现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仍旧是淡淡的声音,但贺佑十分清楚,现在的龙现帝有多愤怒。
      “皇上,臣子自知教子无方,管家不利,还请皇上降罪。”
      “爱卿又何必如此害怕,避重就轻,可是欺君之罪。再者,朕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臣愚钝,自知不配身居要职,还请皇上看在四皇子的份上,饶臣这一次。”贺佑想活,但又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只能一个劲儿的请罪,同时不忘打上一记感情牌。
      话音未落,龙现帝劈手夺过一旁内侍手中的朱漆托盘,冲着贺佑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把贺佑的额头砸出了血迹。
      沾上了血迹的朱漆托盘滚落在一双绣花鞋前。鞋的主人长相清丽,气质淡雅,是个小家碧玉,但头顶的孔雀冠,却告诉众人,来人正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宫中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的皇贵妃,贺芊。
      “芊芊来了。”龙现帝宋异本来还要发作,但看到贺芊进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臣妾见过皇上。”贺芊脸上不见笑容,规规矩矩的就拱手要行礼,宋异急忙上前,扶住了贺芊。
      “芊芊何必如此多礼。”宋异一边说,一边要携贺芊上座。但在罗汉床前,贺芊却停住了脚步,宋异看了贺芊一眼,立刻明白过来,先一步坐了上去。贺芊也随之坐在宋郁刚刚做过的右侧。立刻有内侍端上来一只盛满花茶的水晶三才盏。
      贺芊伸手接过,轻嗅一下,嘴角上扬,竟是把常年不见贵妃笑的宋异有些看呆了。
      贺芊把水晶盏放在罗汉床中间的小桌子上,看见宋异定定的看着自己,不觉好笑,但面上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脸恭敬的对着宋异道:“臣妾听闻阿爷犯错,皇上大怒,便过来看看。”说着,贺芊一挥手,对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虽然这里都是皇上的人,但对皇上的心思还是摸的比较透的,看见皇上仍旧盯着贺芊看,众人行了礼就退下了。
      见人都走了,贺芊转头盯着宋异。这一盯倒让宋异彻底清醒,抿了一口茶,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神情。贺芊仿佛习惯了这样容易失神的宋异,也并不多说,只是重新端起了茶杯。
      贺佑这个时候还是很高兴的,亲生女儿是皇上十几年来最宠爱的妃子,自己的处罚想来也不会太重。
      “那爱妃对此事有何看法。”宋异有些期待的问着贺芊。
      “后宫不得干政。”贺芊淡淡答道,一身清冷,仿佛跪在地上,额头渗血的不是她的生身父亲一般。
      “这不是政事,是家事。你的丈夫要惩罚你的阿爷,你怎么看。”虽然宋异不想看到贺芊为她的阿爷伤心,但为了国家安稳,令行禁止,贺佑必须被惩罚,但可以从轻发落。
      毕竟明面上贺佑确实只是教子无方,管家不力,其他私下的行为宋异就算知道,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政事就是政事,不是什么家事。”
      宋异万万没有料想到,贺芊居然没有为贺佑求情。
      “陛下,臣妾虽身居后宫,却也知道,律法不可随意更改,阿爷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他的错误,与他的女儿是谁,并无任何关系……”
      “芊娘......”贺佑一听贺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慌神,不禁开口打断道。
      又是一个茶杯飞出去,砸在了贺佑的肩膀上:“芊芊和朕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贺佑一手捂着头,一手按着肩,不敢吭声。
      “因此,若皇上想看在臣妾的份上放过贺尚书,大可不必。”贺芊慢慢说完了剩下的话,便自顾自的喝着花茶。
      “还望皇上,能秉公办理。”贺芊把茶杯放下,再次开口道。
      “芊芊......”宋异伸手,想抓住贺芊的手,却被贺芊躲了过去。宋异有些讪讪的把手伸回来,却一下子拿住那盏水晶茶杯,心满意足的抿了一口花茶。
      “芊娘,我是生你养你的阿爷呀,你怎能如此绝情呢。”逮到机会的贺佑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但贺芊却浅笑道:“看来这么多年,皇上是太宠着贺尚书了,竟是连礼仪尊卑都忘了个干净。”贺芊顿了顿,站起身来到贺佑面前,微微一笑:“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我的是阿娘,在庄子上用自己的嫁妆养活我的也是阿娘。而贺尚书所做的,是赶了我阿娘下堂,宠妾成群,十几年来对我不管不问。生我养我,贺尚书未免太看的起自己。”贺芊说完这些,就坐了回去。贺佑跪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一样。
      “芊芊总是有很多秘密,尤其是对我,那这一次,芊芊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贺尚书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宋异终于忍不住,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皇上若是想查,未必查不出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臣妾。”贺芊并不乖乖答话。
      “可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宋异一脸的急切。
      “皇上还是如此喜欢揭人伤疤。”
      “芊芊......”
      “芊娘,我可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就算不想着我,也得想着绮安,想着四皇子啊,你难道想让绮安的外祖父,是罪臣之躯吗……”
      “亏的贺尚书还敢提绮安。”贺芊突然发怒。这一怒,倒是让宋异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一阵猛烈的咳嗽。
      贺芊淡淡的看了宋异一眼,朗声开口道:“来人。”门外立刻有听到动静的内侍进来,皇上的贴身内侍章远一下子扶住皇上,并命人去传太医。
      “皇上身体不适,臣妾也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管皇上有没有恩准,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空气中独留一股淡淡的麝香气息。
      宋异向前伸手,仿佛想抓住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章远不停的帮龙现帝顺气,但龙现帝还是一个没撑住,晕了过去。
      “把贺尚书请到偏殿去。好生照看。”章远怀里是晕倒的龙现帝,眼神冷冷的瞪着离开的贺芊。
      他一边抱着皇帝走向里间,一边指挥着其他内侍。章远自小与龙现帝一同长大,一起练功,一起上过战场,若非是个太监,只怕官职不在贺佑之下。因此他说的话,在此时就相当于皇上的意思。
      而把龙现帝安置好的章远为龙现帝切了一下脉,确认无事后,转头对着众人正色道:“今日之事,若是泄漏出去半分,你们知道后果。”
      “是。”众人不管在干什么,都停下来立刻表态。
      这时,正好太医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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