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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平地起沙遮望眼 ...

  •   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的绮安十分喜欢玩水,水性也不错,但有一次偏偏就是溺水了,青莺不顾自己大病未愈,跳下了水,救出了绮安,但青莺也溺水而亡。
      “我都好久没有梦见过她了,上一次梦见她还是十四岁的时候。”绮安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语速也慢了下来。
      青莺死的那一年,绮安,青菱皆是六岁,青莺比两人大两岁,但像是比两人大二十岁一般的。也正是那一年,绮安梦见青莺来找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像以前一样,帮绮安收拾屋子,整理窗几,书桌,绣架。仿佛一切都没发生,绮安就跟着青莺,跟在她的身边,青莺整理书架时,绮安跟着青
      莺整理床铺时,绮安跟着......
      做完一切后,青莺向绮安行了大礼,然后便要离开,绮安一把抓住青莺的左手,紧紧抓着不放,然后绮安就从梦中惊醒。
      “她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她的转世。”
      青莺离开的那一天,正是宋琅的生日。绮安惊醒后,便有人来传信,贵妃生了。而新生儿的左手上,有一块褐色的胎记,很大,遮住了大半只手掌。就像是被一个人抓住了手掌留下的痕迹一样。
      自从青莺离开以后,绮安再也没有下水嬉戏过。自从宋琅到来以后,不管皇贵妃有多不喜欢宋琅,绮安都执意要护着他。
      绮安说完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青莺走后,绮安只梦见她两次,一次在她离开的那天,一次在宋琅七岁生辰那天,也就是绮安落水被贺云救上来的那一天。
      和话本子里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情节不一样,绮安对这个小舅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贺云的存在,也只是为贺家那些遮羞布下的故事打个掩护而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绮安甚至有些同情贺云。
      “今天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觉得外祖父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应该不会连累到母亲,而且,恐怕三外公这次也要升官了。”
      绮安虽然身居内宫,但对朝堂上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
      “父皇身体越来越差,我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绮安放在身侧的手指敲打着花椅,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外公野心勃勃,整个贺家都等着把阿琅送上皇位。”绮安顿了一顿:“他们向来只顾着自己,阿琅还这么小,把他扶上皇位,做一个傀儡皇帝,到时候掌权的不就是他们。”
      接下来又是很久的寂静,屋子里只有孱孱的水声。
      “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就敢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绮安无奈的说完这句话,就从花椅上起身,来到那块机关石前。花房里再次传出流水一般的琴音。柔曼柔滑,缓缓的滑入心扉。
      ......
      今夜的白府十分安静,整个白府一片缟素,一群人守在白鹃的灵堂里。天色虽晚,却并没有人想要离开。
      白鹭和大房夫人再一次进入灵堂,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良久,大房夫人才缓缓开口道:“鹭娘要嫁人了。”
      众人都是一惊,但在灵堂里,并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是惊讶的抬起了头,睁圆了哭的红肿的眼睛,等着大房夫人的下文。
      “对象是北戎可汗。”房里有深深的吸气声响起,像哽咽,像抽泣。
      “刚刚煜王殿下派人来过,要我们...”大房夫人的声音忽然顿住,再张嘴,却只有止不住的泪珠,发不出任何声音。
      “要我们等着皇上的表态。”另一道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众人不由得回头,看见了白鹭一脸的笑意。
      “北戎此次议和,会要求和亲,皇上定然不会让绮安公主远嫁北戎,还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凶狠之人。”
      白鹭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可北戎,东晏如今国力都不如从前,尤其是...”白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都知道她未说出口的两个字:“东晏。”
      “为了显示和亲的诚意,不论是东晏皇族,还是北戎王廷,都不会随意选择一名宗室女子......”白鹭边流泪,边继续努力说下去,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哽咽。
      而这时候,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灵堂里的白府众人纷纷了然。
      与皇族有关系的人,无非就是皇帝皇后的家族。而当今皇帝宋异,当初是在对外出征之时,皇长子谋反,除了白家女眷,卓家人,以及一些至交好友拼了命的逃出来,毕竟留下来,十有八九会死。其他的皇亲贵族几乎没有人跟过来,因此,能被派去和亲的也就只有白家人,卓家人,贺家人无论如何,都只是妾室的亲戚,就算是想要和亲,只怕北戎也不一定能看的上。就算是能看的上,贺家人也不一定能找出来一个适龄女孩,就算是找了出来,白家也绝不情愿把翻身的机会让出去。
      如果白家人不愿意,卓家人自然会想办法把卓玥推出来。但毕竟如今有难的是白家,而非卓家,白家想要借此机会翻身,就必须主动对着皇帝,对着所有东晏的百姓,表明自己的忠心。
      “也就是说,白家不仅要自请和亲,还要闹的沸沸扬扬,使东晏人尽皆知。”煜王宋暄派来的暗卫是一个口技高手,他把煜王宋暄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模仿的几乎是十成十的像,语气都惟妙惟肖。但越是这样,白鹭回想起来的时候就越是心痛。
      灵堂里一片寂静,白鹭抬头看着屋顶,白府被封,不许人随意出入,灵堂也布置的极为简陋。甚至没有棺材,白鹃就冷冰冰的躺在一块被临时垫起来的门板上。
      众人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在煜王宋暄派人来之前,众人才明白白鹃到底为什么会暴露。是因为邢家长子邢子昀,邢子昀给白鹭送了一封信,称相见她一面,还约好了地方,还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白鹃拦着白鹭,认定这是一个骗局。并且摆出了自己的几条理由:
      “第一:既然他能把信送进来,为什么不能把消息送进来。
      第二:纵然他是皇商,但势力绝对比不上贺家人,他是如何把这封信送进来的。
      第三:他明明知道现在你深陷险境,不得随意外出,却仍然约你见面,只能说明他不关心你,不在意你。但子昀向来谦和体贴,不可能这么没有考量。
      所以,考虑以上三点,只能证明两件事:
      第一:邢子昀根本不关心你。
      第二:送信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子昀哥哥。
      而不论是哪一点,都不值得你冒险去见那个人。”
      三姐妹里,白鹃最大,思路也最清楚,她一五一十的帮白鹭分析了可疑之处,并劝她不要去。她轻柔而又坚定的话语,却并没有阻止的了白鹭。
      白鹭抽了一个空子,趁白鹃不注意跑了出去,跑到约定好的地方,她躲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果然,送信的人是贺云,等在哪里的人,也是贺云。
      白鹭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贺云发现了她,但白鹃却突然出现,带着她一起抄小路,跑到了三人之前的藏身之处。白鹃让白鹭先进去,可一回头,就看到贺云带人追了上来。
      白鹃为了掩护她们俩,就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最后,她就听到了白鹃的死讯。
      月亮越升越高……
      宋郁和司马钧一起坐在马车里,守在老城门前等着煜王宋暄。
      “我总觉得大哥有点不对劲。”宋郁一边把玩着那个小药瓶,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话。
      “何以见得?”司马钧一边细细的,就着马车里明亮的烛光,擦着自己铁鞭上的每一根倒刺,一边答道。
      “从前他可没跟我讲过他喜欢谁这种话题。”宋郁把小药瓶放在眼前,紧紧瞪着它,眉头微蹙:“他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吧。”
      “哪敢问宸王殿下今年芳龄啊!”司马钧满意的把铁鞭盘好,固定在腰间。笑眯眯的问到。
      宋郁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以前是小,但现在也未曾及笈,他以前怕带坏了我,现在就不怕了啊。”
      “行了。”司马钧用手在宋郁脑袋上轻轻的谈了一下:“男女之间,你情我愿,本是世间十分美妙的一种情感,又不丢人,哪里有带坏一说。想来是你大哥觉得这件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司马钧话音未落,宋郁就出声反驳,但刚讲了一句,宋郁也停了下来。
      “也是,反正不论大哥多喜欢她,她也没什么可能成为我的嫂子。”宋郁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如果我以后也遇见了一个十分喜欢的人,但也是为了大业不能够长厢厮守......”
      宋郁还未讲完,司马钧又弹了宋郁脑袋一下:“还未及笈,就成日里东想西想的,瞎想什么乱七八糟呢。”这一下弹的有点重。
      “疼啊!”宋郁吼道。
      司马钧急忙把手放在刚刚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轻轻的揉着。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揉了两下子,宋郁就把司马钧的手划拉了下去。并且朝司马钧伸出了手。
      “三更半夜的,不好吧……”司马钧有些犹豫。
      宋郁执着的伸着手,司马钧无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五六块八珍糕,三四块牛肉干,比平日里买的都要小一些,就着马车里的灯光,更能勾起人的食欲。
      宋郁喜滋滋的拿起一块八珍糕,端详良久,拿出一把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锋利匕首,把八珍糕削下来三分之一,然后把小份放进自己嘴里,剩下的一大份正要往盒子里放,却被司马钧半路截下来,然后送到了自己嘴里。
      “半夜三更。”宋郁看着司马钧,手里又削下一小块牛肉干。
      司马钧回以同样的眼神,并把剩下的牛肉干拿来吃了。两人对吃都是比较讲究,也比较注意养生修身,一般不会随意吃东西,尤其还是在半夜。但并不排除忽然嘴馋想吃东西。司马钧也知道宋郁在非饭点的时候吃东西都是为了解馋,因此平日里带的糕点都比较小,但没想宋郁吃的这么讲究,还要再削下来一块。
      这时候,两人都听见了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嘶鸣的声音,咽下嘴里的牛肉,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月光皎洁,“二哥。”宋郁看见那个映着月光的银色面具,大喊一声,朝那个黑色的身影扑了过去。
      煜王宋暄也配合的张开双臂,迎接住了那个飞奔过来的身影。然后差点被撞的后退一步。
      “想我没。”
      “想了。”
      “撒谎。胖了这么多,肯定成天光想着吃了。”
      宋暄捏一捏挂在他身上的女孩的脸颊,笑的一脸灿烂。
      宋郁抬手把宋暄的面具取下来,就露出了脸上的疤痕。那是火烧过的痕迹,这么多年仍旧没有消退。宋暄也轻轻把宋郁放到地上。
      “见过煜王殿下。”司马钧把灯笼放下,急忙上前拱手行礼。
      “免礼吧。”
      “谢殿下。”
      宋郁摆弄着手中的面具:“二哥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明天就能到吗?”
      “听闻白府出事,大哥挨打,我怕你撑不住场子,就想着过来看看......”
      宋暄比宋郁高出了不止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莫名让司马钧觉的有些膈应。
      “亲兄妹,想什么呢。”司马钧摇摇头,想把这些古怪的念头赶出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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