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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人生在世不称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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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水只觉得自己处在漫无边际的天空中,脚步没有充实的支撑感,如一叶扁舟在海浪中漂浮游荡,沧海一粟,再不能寻觅归途。
“若水,师父西游了。”
“若水,留下来不好吗,何必要去争那些虚名?”
“若水,别人问我此物,我必诛他全族,但若你真想要,那便拿去。”
“若水,你我本就是不同的人,既然你如此选择,也许将来兵戎相见也并非幻想。”
那人一声一声情意绵长,说的却都是些零碎的话。画面不停翻阅,嬉笑怒骂皆成情趣,这些情绪,也好像只有自己才能品尝。
恍惚中仿佛又听得那人说:“若水,这一行怕是凶多吉少,你就这样无声睡去便好,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承担。”
好熟悉的场景,就像当初那人挡在自己身前受了那必死一剑,就像当初那人说好生死与共转头却狠心将她推下密道让她独自逃生一般。
她好想告诉那人,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需要那人的保护,她之所以远走他乡,闯下这红衣侠士的名号,只是为有一天,能以平等的身份站在那人面前,希望有一天,那人也能依靠她。
只是现实已经如此荒诞。
她终是不甘心的。
她拼命挣扎着睁开眼,想要反驳梦中的言语,手臂挥动,却抓住了一只凝脂般的手腕。
恢复视线,一身青衣染透了她模糊的双眼。
唐棣眉目温婉而清朗,脸庞的线条分明却略显瘦削,挽起的长发丝丝垂下,柔美中带点英气,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神色漠然地望着她。
“唐……棣!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大惊失色,语音都带上颤抖,连忙将手收回,整个人如风雨中的树叶般瑟瑟。
她第一反应是想逃。
“很惊讶吗,我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值得惊讶罢。”唐棣伸手挽起垂下的青丝,漫不经心地绕回耳后,“或许你想看到的并不是我?真是抱歉。那人并不在呢。”
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姚若水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她低下头将眼神放回到自己的衣襟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你,我很开心,真的。”
唐棣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似是并不相信这样的言语。她从衣袖里掏出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姚若水,嘴里却不客气道:“不想死就快吃下去,我可没耐心伺候你。”
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姚若水也不再多费唇舌,她借着接过药丸的机会握住了唐棣的手,轻声道:“谢谢你,唐棣,这已经足够了。唐棣,我求求你好吗,你就听我一次?求你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那里的人比我需要你,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冒险,根本……不值得。”
“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不用替我安排。”唐棣默默抽回手,打断她道,“况且薇儿刚刚醒转,也不是离去的时候。”
“薇儿也……”姚若水心下不忍,叹道,“都怪我……”
“这不是你的错!”唐棣怒道,“别每次都一副亏欠了大家的样子行吗?”
姚若水见她生气,心头不由一紧,想要道歉却又怕更加触怒她,只能低头不言。
沉默片刻,唐棣突然问道:“你还是这么不愿见到我?”
姚若水一愣,嚅嗫道:“每次见你,我心里总是奇怪……”
“那你见到左预定是十分欢喜,才会嫁给他做王妃吧。”唐棣神色冷漠,转头迎上姚若水错愕的眸子,毫不留情地抛出这样一句话。
“……”姚若水咬紧嘴唇,停住半晌,才颤颤抖出一句,“我不想再跟你纠缠这个问题。”
唐棣轻哼一声,拂袖而起,劈手夺过姚若水手中的药丸,手指按上她的面颊,指尖略微用力抬起下颏,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整个过程毫不怜香惜玉,以致于喂药结束后姚若水还在低头咳嗽不已。
她咳得那样厉害,生生咳出了眼泪。
唐棣抱着双臂站在床边,眼里闪过一点挣扎,站直了身子将头转向一旁,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蓦然听得帐帘风响,大步走进一人,一身棕色窄袖长袍,皮质尖顶风帽,逆光而行器宇轩昂,端的好个英武人物。
那人把风帽放下,走近来,却正是当时那中年黑袍武士。
中年武士将目光投向姚若水,见她嘴唇发白,脸上都似覆了一层寒霜,心道她是失血过多,无反抗之力的猎物才好利用。当下也不点破,装作关心寒暄几句便作罢。
姚若水也知他言不由衷,主动问道:“不知阁下准备几时出发?”
伊勒德挥手遣散了报信的侍卫,道:“姚夫人称我伊勒德便可。时日尚可商量,请先将地图借我一观。”
姚若水心道若他仅仅贪图地图,早些把自己几人杀掉便好,不用耍这些伎俩,于是将怀中地图取出,在床上慢慢摊开。伊勒德定睛细看,见地图正反两面都是线条,画得甚是潦草,山峰群立,多则九座山头,少则一座,依稀看得出笔墨交汇,群山河流环绕中用朱砂点着一笔鲜红。
“夫人可知这是何地?”伊勒德一头雾水,努力回忆着记忆里的山水,仍没有得出答案,不由出声询问道。
姚若水没有答话,手指轻挑,将边缘沿着中间折线折过来,地图线条顿时一变。伊勒德连声称奇,待看过去时,仍不甚分明。姚若水再将另外两条边沿中线折过来,硕大一张地图变得小巧起来。
伊勒德迫不及待看去,地图层次分明,见那鲜红的一点正落在一个代表山峰的三角上,自己却是认得的。饶是久经沙场,仍不由动容道:“竟然是驺虞峰?”
“旷野一望虚空明,莫乘驺吾千里行。儿郎到此生息灭,残丝断魂复哦吟。”伊勒德不由将这流传已久的关于虚空城的句子念了出来。
经驺虞峰下过也不知有多少次,自己甚至还率领狼骑营在峰下大杀四方,却不曾想到传说中的虚空城,竟然就在山峰之中,真是讽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世人皆谓此句乃突出虚空城九死一生,哈哈,驺虞峰,本是以中原为国身死的驺虞莫阳、莫离的官职命名,人人传唱,却忘记了驺吾别名即是驺虞。”伊勒德大笑不止,这样简单明了的句子,长久以来却幽默地愚弄了全天下自作聪明的文人武士,有人甚至为此写了万言文,逐字进行了分析。
姚若水不发一言,默默再将地图收起。
伊勒德奇道:“我们已知虚空城所在,这地图便失去了效用,不如早些毁掉,以免落入他人之手,徒生事端。”
不待姚若水回话,旁边的唐棣打量了下伊勒德,露出奇怪的神色,忍不住道:“你难道真觉得这张地图只是给我们一个方位?还是认为知道了地点就可以进入虚空城?时光虚掷,太过天真。”
伊勒德顿时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正准备厚着脸皮再问地图的作用,姚若水已经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伊勒德随之而出,见姚若水举目望天,良久方听她道:“近日天气尚好,阁下不如即刻启程。”
伊勒德心中一紧,迟疑道:“怕是未准备周全。”
唐棣在一旁听得此话,转头对伊勒德冷言讥讽道:“你方才如此小心,如今却慢慢吞吞,原来是只知徒生事端,不知迟则生变吗。”
伊勒德也并不气恼,回道:“只是姚夫人伤痛未愈,恐路途颠簸劳苦。”
姚若水眼神微微黯淡道:“无妨,这也算是表示我与阁下合作的诚意吧。而且,阁下也不用一直担心我逃掉了。”
伊勒德略觉尴尬,再次与姚若水商议相应细节后,便拔营启程。
驺虞峰地处势力交界地带,往南便是赵王左预势力所在,伊勒德不得不小心谨慎,将狼骑化成几队,先锋早行一日以备不测。
一行人先是穿过草场往西,经过通古、莫房,转向西南,过了平水江,直往南边行去。
一路走来,彼此渐渐熟络。伊勒德似是为先前的事心怀不安,亦或是逢场做戏,对姚若水处处恭敬非常,行程的安排也全权交由她负责。
这天,一行十五人途经鸿土镇,先锋早已探过此地只是普通小镇,离驺虞峰只有几日的路程。因鸿土镇原是中原城镇,驺虞峰之战后被草原人夺了去,镇上大部分仍是中原人,安于现状,民风淳朴,正适合在此歇息。于是在小镇客栈中定了几间房,姚若水等人整理片刻,便在大堂坐下用餐。
“怎会莫名其妙就生了这样的怪病?”邻座是三位平民装扮的客人,其中年长点的女子脸上的疑惑未消,询问起了旁边的男人。
“中毒了呗。眼看没几天好活了。”男人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地应道。
“啥症状?”女子扯着男人的衣袖,想让他把话说得清楚些。
“皮都见不到几块好的,稍微好点的脸上也都是皮屑和疙瘩,全身都烂掉了,往外流着脓水,红的黄的白的淌了一床……”男人也不避讳,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那天我去看他,见他妻子给他换被单,呵呵,你猜怎么着?”
“怎么?”女子追问道。
“皮肤都粘在被单上,一扯就扯下来一大块皮,还湿乎乎地流着黄水……”男人讲得眉飞色舞,全然不顾旁人恶心的神色。
“行了行了,别说了。”女子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问题,连忙夹起几块肉塞到男子碗里,“快吃菜。看来以后可得叫我儿小心点,别去那家附近转悠,万一传染到,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所以说家大业大有什么用,战争一来全都没了。祖上给了他陆晨风几颗避毒珠又如何,还不是治不好自己的怪病。”男人咋咋呼呼唠叨了一番,便醉心于眼前的食物了。
听得男人的碎语,伊勒德目光闪烁,看向了一旁的姚若水。此刻她正端着饭细嚼慢咽,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伊勒德张口欲言,夏零雨却抢先一步道:“师父,您救救那人好不好?”
姚若水放下碗筷道:“这样的怪病,师父也无能为力。”
伊勒德出声道:“姚夫人谦虚了,这红衣侠士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何为侠?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一诺千金,扶贫济困,救万民于水火。姚夫人古道热肠,更有一手精妙无双的医术,方才得了这侠士之名,若夫人都束手无策,那天底下还有何人可依?”
姚若水道:“阁下说笑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唐棣在旁笑道:“若她真有这等本事,又怎会在此。”
姚若水转头看向唐棣,见她转身便与唐薇交谈去了,不由沉吟片刻,又道:“不过,可以一试。”
夏零雨脸上的高兴掩饰不住,她拉住姚若水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似的说道:“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不会见死不救的。”
唐棣惊讶地抬头,只瞧得姚若水自信的笑容。
唐棣心里怒道“真是蠢女人”,面上却毫无表情,抬手夹了几片放进唐薇碗里,嘴上说着:“再不吃,菜可就凉了。”
唐薇倒是乖巧,又给夏零雨添了些菜,将头埋下用饭去了。
伊勒德又叫来一名狼骑低声吩咐几句,见他到隔壁桌打听消息,方才放下心来。
众人一顿饭吃了许久,期间夏零雨与唐薇嬉笑颇多,其他人各怀心事出奇沉默。
饭后,伊勒德马上催促姚若水前去治病,好像那生病的是他的至亲一般,唐棣免不得又讥讽几句,却也一路跟随。
伊勒德安排零雨与唐薇呆在客栈,吩咐几名狼骑跟随左右,名为保护,实为监控。自己则与姚若水和唐棣前往陆晨风家中。
七转八绕之间,终于在小镇角落里寻到了陆家所在:一间毫不起眼的破民房。
经狼骑打探,这陆晨风的祖上竟然曾做过太子太师,陆家也曾是鸿土镇的大户。驺虞峰之战前,驺虞峰以北,鸿土镇、黄沙镇、木柳镇都隶属左预麾下,左预往北扩张失败,鸿土等三镇也就归入了草原人旗下,三镇大户的财富被苏赫巴鲁的军队洗劫一空,陆晨风一族正在此列,从此陆家便一蹶不振。半年前,陆晨风从中原贩卖货物归来,被强盗袭击,或是受了惊吓,归家后便一病不起。
陆晨风的妻子也有几分见识,见有人来,打量下伊勒德等人的服色,便慌忙迎接入屋,拿出茶水招待,生怕得罪了贵人。
原先的陆家不复存在,陆晨风一家寥寥数口便挤在这间破矮的平房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隐隐还有腐臭的味道。
姚若水说明来意,陆家自是受宠若惊,陆晨风的妻子陈氏急急掌灯,光线依稀照出躺在床上的一人。
那人一动不动,似是昏睡过去了。
姚若水走进细看,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人已经不成形状,稍微完好的皮肤上遍布米粒样密密麻麻的淡红色脓包或鳞屑,破掉的脓包里还不断流出黄色的液体,里面的鲜肉清晰可见,整个人像一段长满了红色苔藓的树干。眼见进气多,出气少,似乎是没几日好活了。
姚若水跟唐棣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和凝重。
姚若水问起此病的症状,陈氏啜泣道:“当时回家他便说不舒服,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来。时时瘙痒,起初只是脖子上几点红包,皮肤一碰就疼,疼的地方第二天便长出新的红包,后来肩胛、手肘、腰腹、腘窝连成一片,他嚷着痒,用手去挠,一挠皮就破了,流出一滩脓水来,脓水流过的地方第二天便长出新的脓包,就这样浑身都溃烂了……。”
伊勒德站在门口,未曾走近前来,只听他问道:“姚夫人可有医治之法?”
姚若水细细观察了一番,又以手号脉,观其眼睑,触其皮肤,回道:“有些像湿热邪毒侵袭所致,但症状一般不会如此严重。”
陈氏道:“请了许多郎中,都说不出什么来,妾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说湿热邪毒侵袭,已是难得。”
姚若水思量半晌,遍忆读过的医术,出声道:“观其症状,确是摄领疮,但不仅仅如此,倒又像是古医书中所称‘缠腰火丹’。”
陈氏喜极而泣道:“不知陆郎还有救否?”
姚若水道:“其症状比单纯摄领疮或缠腰火丹都要严重许多,如要治疗,则需清热利湿,活血散结。”
唐棣道:“此病可会传染?”
姚若水道:“不会,否则这一家人都已患上。”
唐棣微微舒一口气,不再言语。
陈氏听得姚若水说得肯定,扑通一声跪倒在姚若水身前,嘴里恳求道:“求求姚夫人救救陆郎……妾必结草衔环以报。”
姚若水慌忙扶起陈氏道:“这里正好有一方,善治此类病症,我先写下,你依此抓药,可有好转,五月或可痊愈。”
陈氏连声道谢,准备好纸笔,恭敬递与姚若水,姚若水思考片刻,提笔将药物一一记下。
陈氏将药方接过,见上面工整写着:“徐长卿、苦参一两,与酒同泡七日,早晚服用。另苍耳子、白癣皮、蛇床子各六钱、荆芥、防风、香椒、薄荷、苦参、白矾各两钱,加水煎取,涂于患处,每日三次。”
陈氏自是千恩万谢,立即嘱咐儿子上药铺抓药,自己面有愧色道:“要是以前,一定有金银酬谢各位大人,但如今陆家衰落,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
姚若水道:“我等并非贪图金银,因在客栈听人谈论,想着若能救人一命自是最好,也是尽人事而已。”
伊勒德接过话头道:“陆家娘子不必过谦,你家有一物可以抵偿诊金。”
唐棣站在姚若水旁边,正递过锦帕让她擦手,闻听此言,笑道:“我说统领怎会如此好心,果然是打着这等主意,好算计。”
姚若水不忍道:“陆家如今势微,还有什么值得阁下惦记?”
陈氏不明就里,问道:“不知大人所说的是?”
伊勒德直言道:“避毒珠。”
陈氏恍然大悟,脸上现出苦笑道:“也不知是何时起,镇上人人都知我陆家有祖传的避毒之物,无数人许下重金购买。也是,人命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为了活得安全,哪怕增加一丝防备也是好的。”
陈氏慢慢走向床头的墙壁,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其插入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墙壁发出轻响,现出一方空间来。
陈氏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接着说道:“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即使落魄了,也求得以前相熟的能工巧匠做了这机关,用来安置事物。可谁知道今日过了,明日又会发生什么?陆郎有这避毒珠,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见外物也是全靠不住的。”
陈氏将盒子递到姚若水手上,说道:“以前有人闯进家来,想要抢这东西,可惜找不到机关,又不敢大肆杀人,只能放弃。我们留了这么些年,除了换来嫉妒和窥视,没有丝毫好处。如今交予大人们,拿去行善救人,反而是件好事。”
姚若水听得真切,只觉得手中的盒子分外沉重,心道这珠子后来多半也是被伊勒德拿了去,以他的性格,不杀人放火已算不错,又哪里会去行善救人。
陈氏也是冰雪聪明,见姚若水面有难色,便道:“这避毒珠本有四颗,外带避瘟除瘴,内服百毒不侵,陆郎先前出门带走一颗,病后服了一颗,还剩下两颗,感谢姚夫人妙手,请姚夫人取用一颗,感谢狼骑营的大人引荐,剩下一颗便送与大人罢。”
说罢陈氏示意姚若水打开盒子,此时唐棣闪身而上,按住了姚若水的手,低声道:“且慢,让我来。”
姚若水摇摇头,轻轻抽出手,柔声道:“无妨。”
盒子打开后,里面只两颗珠子安置在绸缎垫上。
姚若水拈起一颗,正欲说话,伊勒德走近来,从旁夺过盒子,确认无误后将珠子放入衣服内袋,转眼见姚若水和唐棣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说道:“如今事情已了,不便叨扰,姚夫人和唐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听他言语是打算离开了,姚若水收起避毒珠道:“目前开了方子,却还未见成效,不如多留几日。”
说话之间,门边脚步声响,陆家小儿子急急跑进屋来,红着一张脸,身上都淌出汗来,只听他道:“娘亲!各位大人,其他药都已经抓好,只缺了一味香椒,大夫说这药以前是从南方运来,最近世道不平,南方到此地的运输路线不通,已经断货几个月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