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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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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积不起来,雪花落在地上片刻便化得干净。南玔身上的衣有些湿润,头发上也沾着雪珠,看着有些许狼狈。
黑色、灰色和白色交互成此时她眼中雪景。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一条街越往前走,越感受到一种沉郁的焦灼感。
忽地,巷角闪过一片血红的衣角,在这单调的环境中尤为刺眼。
南玔跟上去,巷角处什么都没有。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一惊:“我又不是人,我担心什么呀哈哈哈哈(ω)hiahiahia”
于是她绕出巷角,继续往前走。雪越下越大,南玔身上的衣物几近湿透了,恰好眼前出现了一小庙,是个城隍庙。
“哟,老三快看,来了个姑娘哎!”
“模样看着不错嘛,我就说,今天一定会有收获的,你偏说什么初雪日出来心里不安稳,有什么不安稳的?”那个男子从地上站起来,踱步到南玔身侧,双眼紧勾勾地看着她,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作呕的贪婪。
“庙外正飘着雪,姑娘穿着如此单薄,想必冻坏了,可要我兄弟二人给你暖和暖和?”
南玔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庙里只听得到男人身后烧得哔哩啪啦的柴火声响。
庙门口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人突然得就像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南玔感受到了,巨大的贪婪、嫉妒、怨恨,甚至还有爱慕,不同的情绪混在一起……
南玔猛然回头
她见着了那小孩,银灰色的锦袍,长得确实漂亮,对她弯眼笑着。
这时候风大了起来。
风裹挟着雪花飘进庙里,吹得那小孩的锦袍猎猎作响。
他大步地走到那男人面前,仰头对他笑:“大雪纷飞,外头冷的不行,你方才想对这姑娘说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沙哑,全然不像一个孩子的声音。
那男人愣了,坐着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他面前,厉声说道:“哪里来的小毛孩儿?不要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等等,”那男人笑了,他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露出下流的表情:“小孩儿模样不错啊,老四,不如,一并收了?”
“哎,我怎么没想到,主意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ω)hiahiahia”
那小孩依旧笑着看着他们,弯着眼睛,嘴微微的抿着。但是强烈的那股怨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南玔的眼前,闪过刚才在巷角看到的那抹红衣。
“小心!”南玔尖叫。
但是晚了,笑声戛然而止,血溅城隍庙,那两个人死得血肉模糊。
南玔的衣摆上溅了几滴血,在纯白的底色上十分刺眼,她后退了两步。
才看清那红衣原是白衣,只不过是被血染红了……
那孩子轻皱了眉头,开口道:“我可以,你为何又要出现杀了他们?”
是位女子,她并没有戴面具,苍白的脸上有一半都是,血污。饶是这样,也挡不住惊艳,美艳绝伦。
她抬手去摸那孩子,男孩仍旧皱着眉,后退一步,躲过了她的手。
女子讪讪地放下手,素手在身侧握紧:“你知道的,玷污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得 ! ”
她笑了,上前捉住男孩的肩膀,凝视着他,颊边的血,一滴滴的从下颌滴落,她说:“夕,初雪日,黎国,我又找到你了,剩下的时日,你得跟我走。”
他偏过头,挥落她的手,语气不耐:“岁岁如此,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能,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更是,我们的责任。”
“我说了,我可以独自承担。”
“不行,你根本不知道……后果 ! 你难道没感觉到你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消散吗 ?”
男孩没有说话,嘴角抿得更紧,忽地消失……女子的手蓦地垂下。
南玔看着女子,轻声问道:“你为何不伤我?”
女子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弯了一下嘴角:“我从不随便杀人。”
南玔思肘,踟蹰开口:“年,司岁仙君……座下星兽?”
“你不是人。”女子眼中平静无波,陈述着。
“妖……还是神?”年一步步逼近南玔。
南玔微笑着看她,闭唇不语。
“呵,”年轻笑出声:“那便是神了。”
她继续说着:“若是寻常,大多数的人或者妖都不会识得我们,只有神才知道,年和夕,并非妖物而是星兽……所以你是神。”
南玔淡淡一笑:“不错,我是神。”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年,歪头说:“不过我听闻,年和夕归于司岁仙君座下,却数万年不曾见到踪影。原是,在凡间,成了杀人的怪物!”
“没想到过了这数万年神仙依旧如此浅薄,”她嗤笑道:“我杀的,才是这人间真正的怪物!”
“他们只是恶人,不是怪物啊。”南玔眼里不解,语气中不自觉有了几分责备,她道:“如此看来,往年初雪日里无缘无故死掉的人都是你的手笔,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又如何成了你要杀的怪物?”
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中满是讥诮:“我为何杀他们?”
她越过南玔向外走去,转头对她说:“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回头,走进庙外的风雪。
南玔怔住片刻,貌似没有反驳的理由。
但随即她追上年,看着她血红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我想知道你的故事,或许我还能帮你,东隅山脚下有一个客栈。年年如此,若是你哪一日觉着累了,可以来客栈 ,我给你煮酒吃,如何?”
“你还真是……”年抬手拍上南玔的肩,剩下的没说出口。
南玔感觉从肩上这只手上传出热度,直通全身。
她皱眉低头,听到年喑哑的声音:“再会吧……”
迷茫抬起头时,年已经不见了,但南玔的衣物与鞋子都干了,微乱的头发也已经被一根木簪绾了起来。
南玔低头看自己的衣裙,一只手不自觉摸向头发,这才惊觉头发已绾了起来。
她低头咧开嘴笑了。
雪小了些。
南玔回过神,转头瞟了一眼城隍庙里的狼藉,轻哼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他们虽罪不至死 ,但她也并非菩萨,不会因为不相干还想对她坏心思的人怀着慈悲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