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年的琐屑（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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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云一。”
“……要不你进教室去叫他？我不敢叫啊。”同学挠了挠头，摆摆手，向门外走去。
少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他穿着黑白色的校服外套，围着白色的毛巾，宽大的校服显得他很瘦弱，好像一阵风过来就会倒。他脸色苍白，像大病初愈的人。少年静静地看着云一，也不说话。
“云一一，那个人好像在外面站很久了，他找谁啊？”
云一抬头，向教室外看去，琥珀色的眼瞳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厌恶。他起身走到门外，拉着少年的围巾，想把他带到楼下去。“放开我！”少年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随即冷笑一声，“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弟弟吗？”琥珀色的眼瞳透出了寒意，眼瞳的主人有一丝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云绍辰递过去三百块钱，“她说给你的寒假生活费。你以为我会想来见你吗？”他冷哼一声。
云一面无表情的抽走三百块钱，心里记上一账。
云绍辰转身，没有再回头。
“同桌，那个人是谁啊？”文涣打了个哈欠，看向旁边有些不悦的云一。云一沉默了好一会儿，写完一道阅读题才开口道：“弟弟。”
文涣含着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愣住了。糖在嘴里有些发腻，咦？以前的糖有这么甜吗？咬碎了糖，文涣有些泄气。现在发现，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连有他弟弟这件事，也是今天才知道……“以前，都没有听你讲过呢……”文涣干笑两声。
我这是，怎么了啊。文涣擦了擦鼻尖，感觉到心莫名其妙的抽了一下。
“我讨厌他。”云一淡淡道，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文涣开口想问，为什么？最后还是把这几个字咽了下去。
有的时候，某些人总会做你讨厌的角色，以这个角色一点一点渗透进你的生活。对于云一来说，云绍辰就是这样的角色。
“他就是个赔钱货。没什么本事，脾气还烂。上了高一之后，成天跟那些社会上的人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有一次打到派出所，还是妈把他捞出来的。这么个人，我不该讨厌他吗？他就是个社会渣子。”
文涣没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想想刚才那男孩的穿着打扮，怎么都觉得不像。“看着不像啊……”
云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琐屑的生活，讨厌的人，学校的破宿舍楼，三楼坏掉的灯……他想干脆打碎过往的一切，只要再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没有灰败的冬天，亦或蝉玩命地叫的夏天。
“云一？”
明亮的眸子像三月的水粼粼，泛起微光，即使是黑色的虹膜，也给人这样的感觉。“你最近很不对劲……自从你请假回来之后。难道是化学小测的成绩让你很沮丧？不至于吧，都过去两个星期了。”明亮眸子的主人喋喋不休的猜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云一没敢看他，像大多数青春期暗恋别人的少年少女一样，生怕对方看到自己的阴暗面，怕自己不符合对方的期待。
“有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不尽人意的。与其改变周围的环境，不如先改变自己，不然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啊。云一，沙子不能很快变成珍珠，只有忍受黑暗，被一层一层的珍珠质包裹，才能变成珍珠，才能改变周围的环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我总觉得，像云一这样优秀的人啊，可以走的更远。”文涣咧嘴一笑，显然一切了然于心。
“你以为比大我一岁就什么都懂了啊。”云一嘴角上扬，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与其说是揉，不如说是按了他一把。文涣总是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这点让人觉得很舒服。
文涣咳了两声，“纠正一下，是一年零八个月。而且我有一件大事要说……”
“你下个星期六生日。”
“咦咦咦？！你怎么知道？”
“……”你在某方面意外的迟钝啊，明明上个星期叨叨了好久。
于是云一上课的时候，在手机百度“喜欢的人生日送什么礼物。”
——对方说讨厌的就是喜欢的，说不想要的就是很想要啦。
云一沉思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云一同学，看来你知道这个说法是正确的，拿上来给同学们写一下过程吧。”
云一拿手机的手停滞了一下，文涣轻笑出声。他有些无奈地把手机放回桌肚，走上讲台，看了两三分钟后，不紧不慢地写下了过程。回到座位时，桌面上多了张纸条。
——云一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明明上课不听课，还能做出题来，快教教我怎样像你一样。
——我晚上看过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做。还有，你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指的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不喜欢别人送你的礼物。
——有啊，去年我生日舅舅送了一套高一知识点合集……我拆开的时候简直想骂人……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吧？他是想让我送练习册之类的？
一节课很快又过去，一下课云一同学就被化学老师逮到办公室喝茶。“你这个孩子是很聪明，但就是不肯学。我听数学老师说，你上次数学考了140多分吧，那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不会差到哪去吧？为什么化学在及格线徘徊呢？”云一低头，眼帘低垂，看上去是听进去了，打算好好学习了。实际上，他本人正在考虑，是送数学练习册还是英语练习册。“好了，来定个目标吧，下次月考一定可以达到的目标。”化学老师把笔放在他面前。
云一不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了，他写的目标分最高是65分。
——像云一这样优秀的人啊，可以走的更远。
然后他的手不受大脑控制地写上100分，还特别潇洒地扔下笔，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后想了想，我刚才是不是写了下次月考化学一百分？
凛冽的风在此间肆意奔走，细碎的光若隐若现。如果在家乡的话，现在山峦间，田野里，杂草丛生的地方，还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太阳洒下的光落在云一的课桌上，与骨节分明的手亲密接触。“抬手。”文涣的指尖划过云一的手心，云一触电一样抬起了手。文涣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有毒啊？”云一尴尬地笑笑，“没……”云一觉得被触碰到的皮肤烧了起来，喜欢一个人，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吗？这样惶恐不安，生怕被对方知道，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我跟我妈说过了，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饭。同桌你意下如何啊？”
“当然会去。”
风吹起文涣额前的碎发，明亮的眸子映着对方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少年的琐屑（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