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陈信啊

9、公主的长发

　　（九）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认识你，虽然会伤痕累累，但是心中的温暖记忆是谁都无法给与的，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绿川幸《萤火之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楚故对学姐不再只是驻足观赏，而是极力想他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一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楚故已经开始害怕自己就算打倒了恶龙，却还得不到公主的认可。

　　如果公主不肯放下自己的长发，他又怎么能敲开她的心窗？

　　楚故下楼就看到学姐在留言墙前，站在椅子上，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一行红色的的字迹。

　　当他走进时，那句话的字迹已经被破坏得看不清笔画，他眼看着这些字被刮去，墙面被磨平，直到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楚故走上前扶住椅子，语气亲昵：“站这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动作有些逾越了，正如他知道手中扶着的这把椅子足够稳固一样。

　　当内心的煎熬胜过了理智，楚故开始有些急功近利了。

　　学姐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肌肉紧绷，但意外的是，学姐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干嘛？”

　　楚故心中窃喜：“你破坏公物，我帮你放风。”

　　一语言毕，却看见学姐的睫毛不堪重负般扇了扇：“不，那是我的东西。”

　　楚故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学姐弯下腰像是要下来，下意识做出搀扶的动作：“姐姐，慢一点，小心碰到。”

　　朝暮本就有些不好意思，抬眼又看到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往墙角处瞟，顺带就想起自己字迹下多出来的那句话。

　　两种笔迹截然不同，却靠得格外的近，仿佛亲密无间。

　　想到那上面相同的称呼，朝暮突然就涨红了脸，佯怒道：“喂！谁准你这么叫我啦！”

　　但语气却软软的，哪里有一丝的怒意。

　　楚故只恨不得醉死在她娇嗔的声线里，于是，鬼使神差的，记不起是谁先开的口，两人相约去吃了午饭。

　　这次是在一家当地有名的老字号餐厅，酸辣鱼做得极为正宗，很合他们的胃口。

　　朝暮的鼻尖和嘴唇都被辣得通红，小小声吸着气，不断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掖在耳后，次数多下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楚故被她皱着鼻子，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萌得心肝一颤一颤的，笑着褪下手腕上的东西，递给了学姐：“拿去吧，不客气。”

　　朝暮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节处还带着些粉红，指尖轻轻勾着一个宽扁的黑色皮圈。

　　她一直以为是硅胶手环呢，没想到竟然，朝暮一只手接过皮圈低声道谢，另一只手在下面纠结地扭着衣角。

　　无意间指尖相触，又是一阵颤栗，触电一般的，朝暮颤着指尖把头发扎起来，兵荒马乱。

　　楚故看着学姐的耳尖慢慢变红，直到好像要滴出血来，心间又是一顿乱颤。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两个人回到民宿后，顺理成章地坐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等着电影开播。

　　这次是只他们两个人。

　　有学姐坐在身边，楚故依旧是一点也看不进去剧情，偷偷地，用目光在学姐柔和的侧脸上轻吻着。

　　电影里那个穿上和服的少女总让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学姐，那样的明媚，光彩照人。

　　此时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坐在身边，思念却还是弥漫着，压抑着，楚故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而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下面具，郑重地吻在女孩的额头上。

　　学姐倒是看得很专注，扇动着睫毛，像扑簌的蝴蝶翅膀，楚故有心上手去触碰一下，又怕就此惊走了蝴蝶。

　　电影的最后，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化为了萤火，化为了繁星。

　　楚故突然有些害怕，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学姐的世界，像到来时一样，从未有人注意过。

　　就这样，还未真正分离，楚故就已经忍受不了离别之苦。

　　爱情如同烟火，越短暂也便越绚烂。

　　电影里的爱情还没来得及经受现实的颠沛流离便戛然而止，楚故想不到他们纤尘不染的爱情在经过蹉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少对于竹川萤来说，他已归来，他在心上。

　　这样突兀悲伤的结局，朝暮却意外地没有流泪，她盯着屏幕上飞快划过的字幕，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电影里，银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认识你，虽然会伤痕累累，但是心中的温暖记忆是谁都无法给与的，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朝暮思酌着这句话，不肯言语。

　　一时间，封闭的空间里，两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