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陈信啊

3、比葡萄还酸的如果

　　（三）

　　从未见过像你那样可爱的人，从未有过像你那样让我孤独的人。
　　——《信》

　　楚故其实情愿学姐的感情是幸福的，即使喜欢本就是一件自私的事。

　　放大脑放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脑海里穿梭，楚故后来的某个时间段里，只会在心中提出一种假设。

　　假如那天他在KTV没有出去上厕所，假如他没有亲眼看到学姐撞破那张冠冕堂皇的窗户纸，或许他和学姐会有更好的开始。

　　比吃不到的葡萄还酸的，是挂在嘴边的如果。

　　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但人们还是不由自主地追悔着，前赴后继。

　　依旧是下午，动漫社活动，楚故走进KTV包厢后就先扫视全场，没有看见学姐的身影，意料之中以外还是有些惆怅。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但这种还未出发便输在起点的无力感，任谁都是意难平。

　　一群人点歌唱歌做游戏，难免还要点些酒来活跃气氛，楚故运气不好，又提不起兴致，游戏才进行没几轮，已经被灌了五六杯啤酒。

　　楚故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醉，只好寻了个借口，出去上卫生间，能躲则躲。

　　这家KTV开在市中心，一楼电影院，三楼KTV，四楼是餐厅，吃喝玩乐一条龙。

　　楚故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发现有人在里面发酒疯，刺鼻的味道和满地的秽物，楚故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转身径直上了电梯，打算到四楼看看。

　　四楼的卫生间里倒是空无一人，楚故刚进隔间里面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浑厚：“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跟踪我？”

　　另一个清润的男声反问道：“那你又一直在这里干什么？唐朝你个王八蛋，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亲口保证的事，难道你要反悔？”

　　一语终了，室内突然陷入短暂的安静。

　　那个低沉地男声又响起，一字一句把话说得很艰难：“孟良，你别这样，这样不是你。”

　　另一个清润的嗓音逐渐变得尖利：“你他妈现在是在放什么屁！老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丫也脱不了干系，少装着一副圣人贤者的样子，不行就分，当老子愿意这样死皮烂脸的扒着你不放？”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是一个人愤然离开另一个人又追上去的声音。

　　楚故被动吃瓜，被吵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刚刚平复下来的胃痛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他上完厕所后洗了个手，慢悠悠的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又听到了熟悉的争执声，那两个人就站在离卫生间不远的垃圾桶旁边，楚故犹豫了一下，选择收回那只将要迈出门口的脚，总觉得两人发现自己听到他们的争执后会有些过于尴尬了。

　　楚故对同性间谈恋爱这种事倒是没什么看法，但人家小情侣间时不时吵个架，他真没必要这个时候傻不拉几走出来额外给别人添个堵。

　　于是楚故乖乖站在门后，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胃，静静等这对小情侣吵完架离开。

　　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阿良你乖一点，消消气，哥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清润的男声好像也消了火，说起话来带着鼻音，可怜兮兮的像是在撒娇：“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怕呀唐哥，离了你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觉得你离了军营就不是那个你了，没必要再陪我走这么苦的路。”

　　“我是真的怕呀，唐哥。”他的尾音颤颤的，像是要哭出声来了。

　　那个唐哥肯定是心疼了，他也许捧起了孟良的脸，接住他的泪不舍得让它掉在地上，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别哭了啊阿良，听话，哥心疼你，等吃完这顿饭哥就和她分手，哥以后只陪着你。”

　　唐哥那边还在缠绵悱恻地叫着爱人的名字，继续说着动人的情话，楚故心里却是卧了个大槽，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感情这就是一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和一个横刀夺爱还在装可怜的小三的奸情故事，亏他还在背后默默顾及这俩人的感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楚故直接大踏步走出卫生间，轻蔑的瞥了两人一眼。

　　嚯！感情这一会功夫俩人就已经抱在一起了，不过这奸夫哥浓眉大眼的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故边努力转动混沌的脑子便朝外走，到了拐角处却一下子顿住脚步，大脑里瞬间一片清明。

　　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故又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那对依旧在缠缠绵绵的小情侣，顿时了然，不禁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在这里，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本该与爱人在这家餐厅浪漫约会的学姐就站在拐角处，墙壁根本无法掩遮她的身形，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与另一个男人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情感大戏，这四周很安静，以至于他们说得每一句话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就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让人无所遁形的日光灯下，但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她，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到底听到了多少句如同利箭的话。

　　那些甜蜜的话语如同钝刀割肉，凌迟处死。

　　今天学姐盛装打扮，让人一眼便知是为了她的心上人，她穿乳白色短裙，裙摆刚刚即膝，露出圆润可爱的膝盖，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只留两缕微卷发丝飘荡在耳边，楚楚动人。

　　楚故看着学姐与自己擦肩而过，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好像什么都放不下了。

　　楚故目送她走到那俩人身前，学姐看着那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

　　“这是你的朋友吗？”学姐很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语气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是恳求。

　　楚故不忍心听到那个男人的回答，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