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梗》六野

6、茧『1』

　　阿楠从小到大都是父母和亲戚眼中的乖孩子。
　　父母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异议。
　　她按着父母给她的轨迹长大，她似乎没有人生目标，只会听从别人的话。
　　其实她有。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她该上什么兴趣课而争吵。
　　她隐隐记得他们吵的很凶。
　　对她管束没有母亲那么严格的父亲试图劝说母亲问问她的意见，但母亲固执的不肯松口。
　　“她必须去学画画，学画画才有出路。以后中考高考都加分，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她听见母亲这样说。
　　争执持续了好几天，最终以父亲的妥协告终。
　　父亲走到她面前，叹了口气。
　　“阿楠，”父亲伸出他宽厚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年幼的阿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没解释什么，从烟盒拿了根烟就出去了。
　　小时候的阿楠也不懂，为什么父亲会因为兴趣班的事和妈妈吵的那么厉害。
　　过了几年，阿楠长大了一些。
　　她上了小学。
　　小学也是按照母亲的意愿选的。
　　其实我喜欢另一所学校来着。阿楠眨了眨眼。
　　小学生活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的。班里同学相处的都还不错，女生之间关系也还可以。
　　到了六一，学校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上午则是学校安排的演出。
　　阿楠看到同班的同学站在舞台上，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她突然变得非常自信，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
　　非常耀眼，非常夺目。
　　阿楠突然就羡慕起了她，即使她有着更好的家境，也有着更好的成绩。
　　她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刚放学的她就被母亲接走了，她坐在自家汽车中看着窗外的景象。
　　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蝴蝶，穿梭在街头，扇动不同的翅膀。
　　“妈，”她转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母亲，“我想学跳舞。”
　　“你说什么？”母亲语气骤然严厉，“跳舞那种东西学了干什么？败坏家风。”
　　“可是……”阿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母亲打断了。
　　“没有可是。”斩钉截铁的态度。
　　“……”阿楠沉默了。
　　母亲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太严厉了。
　　“阿楠，”母亲软化了一些态度，“你听妈妈的话，不要去学什么舞蹈。妈妈说的都是为你好，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阿楠看着眼前狭窄的小路，低低的应了。
　　高楼还是高楼，行人还是行人。
　　没有蝴蝶，也没有翅膀。
　　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阿楠已经是个初中生了。
　　初中生活跟小学不一样，她办了住宿，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母亲难得的没有对她的想法表示反对。
　　可能是因为住校学习时间会更多吧，阿楠想。
　　初中学校有了社团活动，五花八门的社团吸引着每一个少年。
　　“你打算选什么社团？”初中新认识的朋友问她。
　　“还不知道，你呢？”阿楠微微一笑。
　　“我想去绘画社！”少女的眼中全是期待“我爸妈不让我学画画，但我一直很想，所以难得的机会当然是要去画画啦~”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对这件事情抱有很大的期待。
　　“画画很好吗？”阿楠有点不解。她从小被逼着学画导致对它有些排斥。
　　“当然啊。”少女有些诧异，“画画可比跳舞好多了。”
　　“你会跳舞？”阿楠悄悄握紧手心。
　　“是啊。我妈一直逼我学，说是什么女孩子就要锻炼柔韧性。可是我只想画画，我想用画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一直是我的愿望。”
　　“愿望吗。”阿楠扯了扯嘴角。
　　最后，阿楠报了舞蹈社。也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是她的“愿望”
　　她努力的练习，努力的舞蹈，将所有情绪发泄在舞蹈之中。
　　她每一次的旋转，每一次的跳跃，眼神都看着远方。
　　那个叫做天的地方。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中考结束，初中毕业了。
　　毕业典礼邀请了学生的家长们一起观看表演，其中就有她的个人舞——茧。
　　这支舞的寓意是，化蛹成茧，化茧成蝶。
　　平时的阿楠是这样理解的，也是这样诠释的。
　　可是今天，得知了母亲要来的她，难得的失误了。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动作还是那些动作，只是舞蹈中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她思索了良久。
　　她突然懂了——少了化茧成蝶的张力，少了破茧而出的勇气。
　　她，作茧自缚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她的母亲，在她表演完后就找到了她。
　　她被母亲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