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2、避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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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几人，一时陷入僵持。
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凰稀要终于悠悠地插话说：“反正时间很多，不如远麻，你先陪阳月她对对台词，我在一旁先熟悉自己的台词。”
绪月远麻有所动容，刚要赞成，阳月华却抢先嚷嚷着说：“谁要这个莫名奇妙的家伙陪我，我今晚练够了，要先走了。”说完就出去了，也不管陪她而来的早雾。
早雾被晾在教室内，片刻，尴尬地笑着说：“那，二位前辈，我也先走了。”行至门口时，凰稀要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远麻也是一片好意。’
早雾顿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次日的晨间清扫之后，绪月远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早雾直接点破说：“绪月桑，昨天你介意的是，我是男役志愿吧！虽然我不太明白是为了什么。”
绪月远麻轻轻关上门，两人坐到一处。
“其实，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也觉得没什么的事，但听到别人总是说，便会、便会觉得不自然起来。”绪月远麻叹了口气。
早雾静静地等着她接着说。
“以前，也没觉得什么，大家都是穿着一样的裙装校服，两个女孩在一起走，不是很正常嘛。可是，前几天，换上了舞台表演的衣服，大家、大家似乎开始不同了。一个男役和一个娘役……不再是两个女孩儿。”绪月远麻无奈地笑了笑：“宝冢的舞台，似乎把人的性别也改变了。”
“那么，大家的反应呢？”早雾问道。
“大家？估计除了梅子，都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吧，我注意到了，娘役们开始只和娘役聚堆儿，男役们只会找男役聊天，不正常……又很正常。”绪月远麻感觉和阳月华很难开口的事，却可以很轻易地对早雾说出。
“可是，梅子她，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避嫌么？‘又有什么好避的？’她一定会这样说，可是不注意的话，身后的目光，真的会让我很困扰，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唉，要是真说了，梅子会很看不起我这种无能的人吧！放弃竞争那件事，就已经让她很生气了……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做主角，是不是很矛盾？喜欢表演，却又不喜欢别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所以，在主角旁边演戏，会让我很有安全感。”绪月远麻解释了一大堆，怕早雾觉得矛盾而不理解，紧张地看着她。
“我理解，我明白，”早雾的眼神让绪月远麻倍感安慰：“我喜欢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就有表演恐惧症，有着演戏的觉悟，却又害怕演戏，才会写出那么多的戏本。我想绪月桑，也是有着类似的表演恐惧吧。”
绪月远麻用力地点点头，想到阳月华的不理解，叹了口气：“梅子，总是那么魅力十足，她时不时地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冒出，和她在一起真的非常快乐，如果有可能，我很想和她就这样一直快乐的相处下去，但现在我们不能再如以前一般。虽然，她可能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我不想她承受这种目光，更何况……”绪月远麻微微一顿：“更何况，她可是这次演出的女主角，我相信，她未来一定会成为TOP的，她不能背负任何流言。”
“所以，绪月桑才会有这几天的疏远行为么？”
绪月远麻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行动上疏远，心里却还很亲近么？”早雾接着问。
“是，就是这种感觉。”绪月远麻感谢早雾的善解人意。
“那……绪月桑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凰稀桑的建议？！”
“啊？她、她有建议过什么吗？”绪月远麻一脸错愕。
早雾笑着点点头：“有啊，她不是说，‘你们先对戏，我在一旁’的吗？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会怪怪的，但三个人就不会了。而且，绪月桑，也是很赞同这个提议的吧！”
“对啊！这样大家聚在一起，不是更好嘛！”绪月远麻一脸兴奋，又突然颓败下来：“可是该怎么和梅子说，为什么感觉有些话跟你，就会很自然的说出，跟她，就无法开口呢？chigi，你去帮我向她解释一下，好吗？她可能会很反感我吧，至少你去解释，不用我直接面对她。”
“这……”早雾心里暗想绪月远麻虽然善良，却也真的是个懦弱的人，点点头说：“好吧！”
第二日晚间，早雾陪着阳月华对戏，心中筹划着措辞，几个本科生进了教室，看到她们两人，一起止住了脚步。阳月华淡淡地打过招呼，早雾恭敬地行礼后，发现果然如绪月远麻所说，对方几人一起仔细打量了自己很久，尤其是发型部分。早雾穿着裙装，而且又是下级生，对方却仍是不再停留，转身换了别的教室，显然是有些介意的。
“真是些奇怪的家伙。”阳月华一脸的莫名其妙。
“其实，也不奇怪啊！”早雾懒懒地说：“若你看到一对儿情侣在教室里，恐怕也会转身离去的吧。”
“谁和你是情侣！”阳月华一脸嫌弃。
早雾微微一笑：“是与不是，你我二人当然清楚，可别人的想法却不受咱们控制。”
“别人的想法！管它做什么！”阳月华回应说。
“别人的想法，可不仅是毫无关系的人的想法，梅子姐姐，这些‘别人’，还有在意你的人，更有你所在意的人。若你所在意之人，很在意你承受别人的目光，你会不会为了这位很在意你的人，稍稍做些改变——稍作疏远些，毕竟，人言可畏。”早雾收起玩笑，正色地说。
“是大蘑菇让你跑过来和我说这么多‘在意’的？”阳月华问。
“倒不全是，”早雾笑着说：“绪月桑很怕梅子姐姐会反感她的解释，我却觉得梅子姐姐会理解这种‘疏远’，本来正常的友谊，却也不得不为某些流言让步，但这种让步，还是值得的，毕竟要想友谊长存，不能靠一时的腻歪，更是要靠长久的智慧。梅子姐姐，你觉得呢？”
“你倒真是个会说话的！”阳月华想了一会儿笑着回应她。
“我只是听了绪月桑的话，真的有一些和她一样的感悟，才会这样说的，梅子姐姐，绪月桑也许是有怯懦、不善表达这些弱点，但她做为一个朋友，真的是非常棒，所谓‘避嫌’也更多是站在你的立场去考虑的。”早雾见她有所触动，接着说。
阳月华沉默不语。
良久，阳月华微微叹气说：“其实，我想到离毕业越来越近，未来两人十有八九会分到不同的组，想再如现在这般亲近，也是不可能的，也许这几天赖在她那儿的次数太多了吧。好吧！大不了以后，我都不去找她玩了。”
“其实，梅子姐姐，朋友这种东西，质量当然是最重要的，但是……”早雾歪着头，想着如何表达：“但是，若总是不给别人机会相处，弄得数量太少的话，质量再好的朋友，也会感到压力很大的。”
“你……什么意思？”阳月华敏感起来。
“这个，就比如说，你不找绪月桑玩的时候，也可以找找我……”早雾搓着手。
“你！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阳月华一脸不屑，心底里却笑出声来。
“是啊，我不太靠谱，但像凰稀桑之类的，还是很靠谱的。”早雾总算把话题拐到凰稀要身上。
“嗯，她虽然理智得让人发麻，但真比你靠谱多了。”阳月华顺势而下。
“其实，大家一起玩，才更欢乐嘛！”早雾总算说出了想法。
“好啦！我懂了，你就不要在这儿绕圈子了！”阳月华最终还是没绷住笑意，狠拍了早雾肩膀一下。
一个声音打断她们的嬉笑：“阳、阳月桑，chigi，晚上好。”
早雾一回头，是和音美樱立在门口，立马招呼她进来：“小樱，你来了？刚刚好，我和梅子…咳…桑，正在说如果多些人对戏，才能更加有效。那个，声乐的问题，我早上再找时间自己练就好了，你和我一起陪梅子桑排练吧！”说完拉过和音美樱。
阳月华快速瞟了早雾一眼，给了和音美樱一个肯定的微笑。
和音美樱脸上的疑惑褪去，点点头应了下来，三人一同在教室内排练起来。
这之后，多半个月的时间里，早雾注意到阳月华果真没再与绪月远麻单独出现过，通常是一群本科生围在一起商讨，一旁的绪月远麻热情地提议着，另一旁的凰稀要冷冷地否决着。阳月华也许不参与热烈的讨论，但却能微笑的倾听。早雾偶尔会被抓去，充当些虾兵蟹将的角色，早雾倒也乐在其中。
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二月下旬，86期文化祭顺利结束。免费观剧之后，87期的学员们走出BOWHALL剧场，拿着最新一期的‘OTOME’杂志，OTOME是宝冢剧团特设的一款年度杂志，上面以刊登新人演出为主，即将毕业的86期生，自然是这一期的重点介绍内容。毕业学员的个人资料都会详细刊登在其中，从此，每个人只有艺名称呼，并需谨守堇花密码的约束进入宝冢剧团，这其中还有一项公示吸引着早雾：
……
阳月华，星姐配属；
绪月远麻，雪组配属；
凰稀要，雪组配属；
……
‘果然，不在一个组啊，也是件好事！’早雾心里暗暗地想着：‘这样，终于决定打开视野的梅子，才能有更多的收获。’
临毕业前，按照惯例，本预科生们要交换临别赠言，多是分担同片清扫区的责任上下级之间互留些纪念。
早雾却还多收到了阳月华的赠言，上面简单地写着：守规矩的滑头chigi酱，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啊！我在星组等着你！
早雾笑着想：‘我要注意什么啊？！还在星组等着我，难道我会被分到星组。’
早雾笑着想完，提笔写给阳月华一封回信：热情的冰块梅子姐姐桑，我会认真注意的！您安心地在星组等着吧！
收好给阳月华的临别赠言，早雾拿起绪月远麻的赠言，捏着信封的厚度就感觉不是阳月华的纸条所能比的，打开一看，果然是洋洋洒洒。绪月远麻不擅言谈，心思却很细腻，说不出来的话，都写了出来，从初见起的一点一滴，都被她写进信中，早雾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与绪月远麻一直关系不错，却也并不多么亲近，直到临毕业前调和了与阳月华关系一事，才让她俩无话不说起来。但当时已临近毕业，绪月远麻有着终日忙碌的事务，早雾更是自觉得不可能多去打扰，唯有两人偶遇时短暂的目光交汇，都明白彼此不再是一般的相熟关系，而是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可惜转眼就要分别。握着绪月远麻的长篇赠言，更让早雾激动的是，也许她与绪月远麻的缘份在两年前，便开始了。
这封信上的字迹，像极了她捡来一直留存的那本‘考试笔记’，早雾一阵翻腾，找出了那个信纸订成了笔记，令早雾激动不已，信纸的出处都是一样的——名古屋市**公司印。
‘一定就是她！’早雾擦了擦眼泪，肯定地想，当时她还推测对方是‘细腻精致身材娇小’，真是错一半，对一半。
早雾收拾好心情，给绪月远麻认真地回复起来。到了毕业典礼的那天，早雾将自己写的赠言与那份笔记放在一处，双手递给了绪月远麻，绪月远麻一打开信封便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读完信，漆黑的瞳仁和早雾一样，瞬间淹没在泪水之中，两人都不言语，抱头哭了起来。
阳月华抚着额头走过来，半遮着眼睛，说：“哎呀！哎呀！真是没眼看，毕业去了前面的剧团而已，又不是永远分开了，你俩用不用这样啊？！”
两人忙分开站好，各自擦拭着眼泪，早雾抽着鼻子说了抱歉，绪月远麻也平复情绪，拍着早雾的肩膀要她努力，早雾重重地点头应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22、避嫌（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