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39、23、避嫌（三）

　　第一学年的考试后，成为本科生的87期学员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早雾的成绩还是不好不坏，声乐、芭蕾拖了她的后腿，日舞、表演却又拯救了她。不知什么原因，她被要求提前返校协助工作——又到了三月，音校要开始新一次的招考。
　　一放假，早雾急匆匆地赶回家中，英伦子因为她过年没有回家，小小地发了通火后，就回屋复习功课了。早雾发现即将读高三的的英伦子开始变得理智，懂得先把努力追求梦想放到第一位。早雾心中非常欣慰，亲情、友情甚至爱情中需要的陪伴，不应该是那种毫无质量的、耗着时间的陪伴，这一直是早雾的观点。一定要有所追求，一定不让自己闲下来，早雾就这样，开始了停不下来的脚步。
　　去农场、去看叔叔、去看尾崎老师和她新开的专培学校……短暂的假期，早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家乡的亲朋，这样在分别的时候，也会少带走些忧伤。
　　三月中旬，早雾提前回到音校，音校的招考工作已经启动，全国各地的考生统计下来，又是千余名，最终的录取名额仍是四十五名。
　　与早雾一同返回的还有不少人，学级委员们绫月、沙央、咲花杏以及和音美樱都回来了，还有一些家在宝冢市附近的，也经常会碰到。
　　学级委员们负责整理各类材料，早雾则会帮着布置考试教室，每天虽然忙碌，但按照计划完成，还是有些富余时间。沙央与和音美樱常会一起约她吃饭观剧，早雾无法兼顾，索性三人同行。只是，夹在两人中间，早雾察觉到左右二人总会处在无话可说的状态。话题说不到一处，早雾只好同一时间应付两个话题，她不习惯这样的思维，两个话题时不时在头脑中碰撞，让她大脑短路，真是有苦难言。幸而随着考试的临近，这样的‘约会’也没有几次。
　　初试从早到晚，持续两天，早雾是舞蹈考试环节的示范者，虽然是轮换着做示范，但初试时人数众多，两天下来，大家都累坏了，早雾也不例外。
　　“一起吃饭去吧！”两个声音几乎同时传来。
　　早雾摆放好舞蹈教室里的最后一张桌子，正在捶打着自己快断了的腰，一听到这话，早雾连捶打的力气也顿时失去了。
　　“这……我晚上不想吃饭了。”早雾犹豫片刻说：“不如，你们俩去吃吧！”
　　“啊？这样啊，不吃晚饭可不行，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买回来吧！”和音美樱快速看了沙央一眼，没理会早雾的提议。
　　“是、是啊，后天，你还要做复试的示范人员，还是要吃一些吧！”沙央附和着说。
　　“噢，那……我去门口便利店买块面包就好了。”早雾说。
　　“等一下，这两天，你都累坏了。不如这样，koma，面包就拜托你了，我先和chigi回宿舍。”和音美樱跟沙央商量着分配任务。
　　“噢，也好。”沙央应允了，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要干巴巴的那种啊！”早雾冲着沙央的背影喊着，叮嘱完便与和音美樱一同向宿舍走去。
　　“小樱，你不喜欢koma么？”早雾小心地问。
　　“没有啊，只是，她太闷了，又不爱和我说话。”和音美樱回答说。
　　“闷？闷么？”早雾回想着自己和沙央的相处，的确好像是自己的话更多，沙央总会认真的听着：“那你，就和她多说呗！她很擅长倾听的。”
　　“我？我没什么要对她说的啊！”和音美樱一脸无辜。
　　“啊！？这样啊！”早雾明白症结的所在了，和音美樱与自己在一块儿时，似乎也总是自己挑起话题。
　　“不过，chigi的朋友，我也会好好相处的。”和音美樱一脸认真。
　　“啊！？那、那倒不用勉强。”早雾不想让任何人为难。
　　进了宿舍楼，早雾的宿舍已挪至了二楼，和音美樱陪她回去，让她俯卧在床上，替她按起腰背，早雾一脸享受的眯上了眼睛：“小樱……真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代表了！话说，音校招生的口号居然还有‘要培养贤妻良母‘这一条呢。”
　　和音美樱微微停顿住，很快又接着按起来，笑着说：“这个口号，估计是安慰着大多数晋升无望、早早退团的娘役们而来的吧。”
　　“嗯？”早雾想听听她的看法。
　　“进入剧团后，男役们会工作得更久些，机会也更多些，随着年头的增长，虽然不见得能成为TOP，但获得一些较重要的角色还是有极大可能的。这样，把舞台剧作为工作，也就成了可能，但娘役可不行，娘役从来是要求年轻化的，看着以往娘役TOP的期数就能看来了。”
　　“那……娘役也可以熬到期数很高啊，自然也会有重要的角色了。”早雾说。
　　和音美樱重捏她一把，笑着说：“只怕硬熬的话，你想留剧团，剧团却不见得要你。”
　　“为、为什么？”早雾龇着牙，忍痛问。
　　“你看那些剧团的剧本里，能有几个年岁大的重要女性角色？即使有，也要留给有一技之长的歌姬、舞姬们。娘役不同于男役，若无一技之长，是做不到新公毕业的。”和音美樱解释着。
　　早雾知道，新公毕业是指入团后的第七年。在一个生徒工作的最初七年里，所有人签订的，都是一样的员工合约，薪资微薄。直到第七年结束，也就是所谓‘新公毕业’后，才会因人而异签定个人合约，收入才会有较大的提升。
　　“所以，大多数选择娘役志愿的人，也都是抱着利用青春、享受舞台经历的心态。之后，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生规划。音校的这个口号，也是很会抓住人心的。”和音美樱笑着解释完。
　　“小樱的想法呢？”早雾好奇地问起：“小樱，你有着那么出众的一技之长，一定有着不同的想法吧！”
　　“我？我确实希望在宝冢剧团做出一些成绩，不过，现在…现在还不想想得太多，”和音美樱有些羞涩，停顿了一下，又说：“人的想法，有时候，是会变的。”
　　“噢，那倒是！”早雾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追问，在她看来，和音美樱的一技之长足以让她在剧团立足。其实不仅是剧团，在和音美樱的带动下，早雾也看了不少外部剧团的演出，以和音美樱的天赋之嗓，在任何剧团都可以立足，因此早雾对和音美樱没有一点担心的想法，自然也不去深究其它。
　　说话间，沙央买回面包，早雾从床上爬起，接过了面包，还看出沙央眼神中有些异样。和音美樱提出离开，好让早雾早些休息，沙央没有理由多做停留，倒是早雾开口叫住她：
　　“呃……koma，你没给我买水啊！这样吧，帮我去走廊那儿打一杯水再走嘛！”
　　“好！”沙央应下了，拿起杯子，转身先出去了。
　　沙央回来时，和音美樱已经不在了。早雾看见她欲言又止，先开口说：“小樱她，回自己的宿舍了。”
　　“噢！”沙央递过杯子。
　　早雾把杯子推到一旁，接着啃起面包。
　　沙央坐到她身边，略一犹豫，还是开口说：“chigi，我的上级生，就是和凉华桑在毕业时，告诫我说、说男役最好、最好不要与娘役走得太近。”
　　沙央的犹豫被早雾尽收到眼中，早雾却故意不说话，只盯着沙央，直到把沙央又盯到脸红，才笑着说：“是为了避嫌吗？虽然同是女孩儿，男役和娘役却要避嫌。”
　　“我、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音校或是剧团，都默认要这样做。”沙央像是要解释什么。
　　“这不奇怪啊！”早雾笑了起来。
　　“嗯？”沙央好奇起来。
　　早雾笑着解释：“刚才还同小樱说起，音校、剧团可是个培养贤妻良母的地方，要是女孩儿们在这里便成对儿的内部消化，这个口号不就幻灭了。”
　　说到‘贤妻良母’，沙央的脸色微微一变：“那……是我多言了。”说完，沙央起身就要离开。
　　早雾看沙央有些气恼，忙伸手想拉住她，动作一大，腰被扯到了，疼得想叫出来，偏偏正好吃了口面包，登时又噎得半死，连声的咳了起来，她还想要拉住沙央，沙央哪还用她去拉，早坐了回来，一手给她抚背，一手拿过杯子，埋怨说：“给你打回水来，怎么不边喝边吃，面包多干啊！”
　　早雾缓了过来，接过杯子，浅饮一口，笑着说：“我就是喜欢，呃……喜欢这种要噎死的感觉啊！”
　　沙央收回手：“你……你就总是这样，明知不能做的事，却偏要去做么？”
　　早雾见她神色黯然，忙咽下面包说：“没有，没有啦，不能做的事……就是规矩嘛，规矩、规矩……还是要好好遵守的。”
　　明明知道上下级的对立，却还是要为同期出头；
　　明明知道竞赛后的奖励，却还是愿意为自己让步；
　　明明知道要避嫌，却还是与喜欢的娘役们打得火热。
　　沙央想要开口质问她为什么总是‘违背’规矩，却又发现早雾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如她所言，也算是在好好‘遵守’着规矩，让人挑不出什么违规的举动。就这样，看着她游离在‘违背’规矩与‘遵守’规矩之间，自己一边担心着她的行为，又一边欣赏着她的行为。只因为，自己能想却不敢做的事情，都让早雾做了。
　　沙央心有感触，却又无法言说，只觉得眼前这人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正经过，此时心里恐怕又在嘲笑自己迂腐，一时涌上一丝委屈之感，眼睛便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