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37、21、避嫌（一）

　　音校在正月里，会休十天的年假，早雾与舍友八云美佳计划着不回九州了，两人留在音校过年。闲来无事，两人少不了到剧场乱逛，正逢当时宝大剧场上演宙组开山TOP姿月朝户的退团作——《沙漠的黑色蔷薇》，享受着音校学员的票价优惠，两人一起见证了姿月朝户的退团演出，早雾感慨说吸引自己的东西转眼就要消失了，觉得万分遗憾与不舍，八云美佳则告诉她这便是宝冢舞台最珍贵的一面——在最辉煌时离开。放下惆怅，两人每日一同补剧，一同玩乐，年假过得悠哉快活。
　　年假结束后，本科生们最紧张的日子到来，她们要第一次踏上真正的舞台——文化祭。音校一年一次的文化祭，一般在二月下旬举办，所谓文化祭，简单地说，是本科生离开音校、走进剧团前的毕业演出。演出的场地不再是音校礼堂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舞台，虽然还不能走进宝冢大剧场，却也仅有一步之遥。
　　宝冢剧团的红顶建筑群落，高低相连，占去街区一角，最醒目耀眼的，自然是专属于各组TOP的宝冢大剧场。紧跟它身后，有座模样相似，只是气势略小的剧场——BOWHALL剧场，它是一所专门为年轻演员积累舞台经验所打造的的剧场，平时上演的剧目，多是由各组二、三番，或是剧团栽培的路线生率队而来，而本科生们的第一次舞台经验，也要在毕业那天，从这间小剧场得来。
　　这场演出，会由剧团指定专门的演出家进行演出指导，灯光、音响、装置、服装也都有专人负责。这是一场真正的演出，而非单纯的才艺展示，两个小时的演出时间，囊括了合唱、独唱、日舞、现代舞、短剧表演等多项内容。有许多关注宝冢剧团的评论家或是狂热粉丝会非常注意这场演出，因为从这场演出中，能看出剧团的许多未来。未来的人事安排、未来的剧团明星，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体现。是以，别看只是些没有舞台经验的音校毕业生演出，却因为是仅有一次的初演出，票价并不低廉。
　　演出结束后，本科生就会进入剧团，成为研一新人，而预科生们，就变成了本科生。即将升级为本科生的早雾发现，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绪月远麻与阳月华吵架了。
　　在早雾看来，绪月远麻与阳月华这对儿朋友，是对儿互补型的朋友。绪月远麻外冷内热，初接触时，早雾只觉得她木讷不擅言谈，随着后来的日日相处，熟悉之后的绪月远麻冷不丁就会冒出一些冷笑话，让早雾重新认识了这个慢热的人。让一个人发笑，阳月华会絮叨半天，而绪月远麻往往用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绪月远麻的交友方式是跟所有人都从‘冷’开始，总能碰上变得‘热’起来的人，这些人就成了她的朋友。阳月华恰恰相反，阳月华几乎会对所有初接触的人，展示自己热情的一面，但大多数人很快会发现，阳月华慢慢变得‘冷’了起来，阳月华会在心中冷静的评判哪些人能成为自己的朋友，哪些人只是熟络的联系人，搞不定音准的阳月华却是个天生的评判者，也毫不介意外界给她扣上了‘特立独行’的帽子。
　　早雾知道她俩吵架这件事，还是阳月华主动找她说起的。虽然天天都能见到绪月远麻，早雾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但绪月远麻不对她说，早雾也不会多问，想到好多天没见到她们两人同时出现，早雾心里隐约能猜出一些，却知道这种涉及感情的事，外人是不能主动插手过问的。
　　直到阳月华找到了她，还把她揪到外面的一家小酒馆里，酒馆里的酒气熏得早雾有些反胃，对面的阳月华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还质问她为什么不喝，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喜欢而已，早雾也没跟她客套，直接说明了原因。
　　“哼！不喜欢这个世上，不喜欢的多了，还不是一样要去面对。”阳月华酒量看上去不错，喝了这么多，口齿还是很清楚。
　　“欸！欸！”早雾终还是看不下去，拦下她举杯的手：“我的梅子姐姐，我可不要听你借酒意说出的话，你还是直接说你和绪月桑怎么了吧！”
　　阳月华点了点她：“你这个家伙！”
　　她总算还有理智，到底把酒杯放下，招呼着老板换上些饮料。
　　阳月华倒满两杯饮料，开始抱怨起来：“这次本科生的毕业演出，重头戏有两出短剧，主演男役却有三位候补，本来老师讲明要通过试演决定最终人选，大蘑菇那个呆子居然不战而屈，主动放弃了竞争，我说了她几句，她倒不耐烦起来，跟我说她不喜欢当主角，居然有人因为‘不喜欢’而放弃当主角。这事我也不与她计较了，更可气的是，她这几日天天见我如见鬼，再也不陪我练习，在路上还会故意避开我，只同那个抢走她主演位置的凰稀要在一起……”
　　“停！停！”早雾伸手打断她：“我怎么也没听出凰稀桑哪里‘抢’了？梅子姐姐，生气时，也要尽量客观啊！否则，只会让误会越来越大。”
　　“误会？！”阳月华杏眼圆睁：“你是说我在误会她！”
　　“这……绪月桑一向不爱为自己辩解，这其中说不定真有什么误会。”早雾对绪月远麻退出竞争并不奇怪，但一时也不明白绪月远麻为什么会忽然疏远阳月华。
　　“我看她，分明就是个小心眼！”阳月华发泄一通，几日来的积郁稍稍缓解了些。
　　“是啊！是啊！她这么差劲，索性不要理她了。”早雾开着玩笑。
　　“哼！”阳月华不置可否。
　　“她不肯陪你练，那，我陪你吧。”早雾提议说。
　　“你？！你自己似乎也唱不准音吧，找你还不如找小樱。”阳月华丝毫不给早雾留情面。
　　“这……唱，这方面，我确实不在行，不过，我可以陪你对戏啊，总比一个人在那儿死记台词要强吧。”好在早雾也不太看重面子。
　　“那……那好吧！让那个该死的大蘑菇知道，我不是非她陪不可。”阳月华恨恨地答应了。
　　当天晚上，早雾向和音美樱请假说这些天要陪阳月华对戏，暂停练习声乐，和音美樱眼中充满疑惑，但也并未多问。早雾跑到与阳月华约好的教室，阳月华已在其中，正一个人背诵台词，见她来了，扔过来一册台本。早雾接过来翻开，略略熟悉了剧情，想像着要代入什么样的感情去表演。
　　与阳月华搭档演出的主演男役是和凉华，那位86期最漂亮的学员。剧本不算复杂，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阳月华饰演的女主角如飞蛾扑火般爱着和凉华饰演的男主角，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而最终失去男主角的故事。
　　早雾一边翻着台本，一边尽量带着感情与阳月华对戏。
　　“雷蒙德，不！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阳月华凄厉地喊出最后一句台词，第一次尴尬的对戏总算结束了。
　　早雾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歉意：“梅子姐姐，抱歉啊，只能帮你对对台词，一时无法代入感情。”早雾并不十分理解这种因为男主角的帅气，就成功吸引到女性的设定。
　　“没关系，这样也不错了，凉华扮相俊美，和剧本描述很像，真有着吸引人的魅力。我……我勉强也能接受剧本的设定。”阳月华说完，略一审视早雾，突然凑近了一些，一伸食指，轻轻挑起早雾的下巴：“说起来，你也很符合剧本描述呢，果然有你陪着，入戏会快些！”两人虽然有期数差别，却是不折不扣的同龄人，此时演过对手戏的阳月华能够近距离观察早雾，发觉晚来一年的早雾虽然仍带稚嫩，但隐约间已是初具棱角，尤其是眼中时不时就会现出的凌厉，‘以后，也会是个厉害的角色吧！’阳月华盯着早雾的白脸，心中想着。
　　早雾没预见到阳月华一时轻佻的举动，一下子没有避开，刚想打掉她的爪子，门外低沉地声音吓得她向后一退，撞到了桌子上。
　　“你们在做什么？”
　　严厉地质问之后，绪月远麻走了进来，面目肃沉，跟在她旁边的凰稀要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带着淡然的微笑。
　　早雾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想着性急的阳月华一定会先开口说明，目光瞄向阳月华，谁知阳月华只是收回落空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她，却不开口说明。早雾被她盯得发毛，移回视线到门口那两人，先礼貌的鞠躬打起招呼：“绪月桑、凰稀桑，晚上……”
　　未等她‘好’字说出口，绪月远麻走近些，声音更加严厉：“我说，你们在做什么？”
　　“这……我们……”早雾见阳月华还没有说明的意思，开口就要明说。
　　“我们？如你看到的，你和凰稀来做什么，我们就在做什么！”阳月华打断她。
　　“我们来对戏！”绪月远麻抛开无辜的早雾。
　　“我们也在对戏！”阳月华不甘示弱。
　　“和chigi？对戏？你们……我们又不是同期！”在吵架这件事上，绪月远麻显然占了下风。
　　“什么‘你们’、‘我们’的，不同期又能怎样！87期最漂亮的学员暂代86期最漂亮的陪我对戏，有什么不可以？”阳月华作势要拉住早雾，这次早雾没给她机会，蹦到安全区域，摆手说：“我、我可不是最漂亮的。”
　　“哼！”阳月华暂时放过早雾。
　　“那，我可不记得剧里还有这样的动作！”绪月远麻见阳月华似乎不明白自己所指，微微抬起下巴。
　　阳月华心里有些明了，眼中浮上笑意：“没办法，有很熟悉剧本的人，却不愿意陪我练习，我又不熟悉剧本，随便乱加的也说不定。”
　　“这……”绪月远麻听她解释，感觉有些道理，又觉得像胡搅蛮缠，自己的确非常熟悉剧本，却不肯陪她练习，到末了，竟成了自己的不是。
　　“那……”绪月远麻无奈地消了气：“那你也可以换别人对戏的。”
　　“换？换什么？chigi肤白面美的，何况，你我都听说过，chigi的表演在87期中非常出众，今日试了一下，真的不错啊！”阳月华又开始盯着早雾。
　　早雾无奈地忍受着这无妄之灾。
　　“可她是……这……你不如试试找和音美樱帮你！”绪月远麻说得不清不楚。
　　“和音美樱？！”
　　阳月华一头雾水，早雾却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