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36、20、家长会面日（二）

　　刚松了口气的早雾一抬起头，看到沙央与一位少见的、穿着职业装的女士走过来，女士长得非常白净，戴着无框的眼镜，身前挂着微型摄像机。瞅见沙央在搜寻着什么，刚才的经历让早雾下意识地侧过身，利用长廊柱子上的绿植，避开了沙央的视线。
　　没有让沙央成功搜寻到，早雾听见沙央叫那位职业女性妈妈，两人也向学校后方走去。经过长廊时，沙央妈妈问沙央：“音校毕业后，也会有高中文凭的吧？！”
　　“是，妈妈。”沙央有些不耐烦。
　　“你爸爸还是希望你试着去考大学！”沙央妈妈微微叹气，一手扶着摄像机，一手摸出个信封递给沙央：“还有，这是恒志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给你写信都没收到回信……”
　　透到泛黄的树叶，早雾看到沙央皱着眉头接过信，随手装进挎包中，更加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妈妈！”
　　两人越走越远，早雾听到最后沙央缓和着语气让她妈妈呆会儿拍摄时要注意把她右手边的人也着重录上。
　　早雾想了一下，沙央右手边的人，不就是她早雾自己。
　　早雾重新坐了下去，长舒一口气，同期们见到各自的家人，早雾见到了所有人的家人。

　　家长见面会在各自学级的会议室分别进行，早雾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最后，却也坐得挺直。班主任主持着会议，宣讲着宝冢音校及剧团的至高的要求：‘清、正、美’。
　　看到自己孩子与同年龄的孩子都是行为端正、举止谦逊，家长们都是满意的神情。会议时间不长，毕竟，各位家长的心思早飞到自己孩子的才艺表演上去，大家都迫切地盼望着看到舞台上的子女。
　　演出首先是一系列的曲目合唱，两个学级站成四排的集体表演，预科生们穿着土气的音校制服——灰色的裙装，站在上面两排，本科生们则穿着各自喜欢的和服，立在下面两排，早雾看到柚希礼音坐在家长席中，再一瞥阳月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知道柚希礼音会来观看的。
　　早雾与沙央并肩而立，站在顶排的中间位置，也是男役与娘役的分隔位置，面对下边的家人，大家都表现得安分守己，早雾想起沙央说的‘要着重拍录’，忽然感觉有些紧张，紧张中的早雾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会变得一脸严肃。
　　事后龙真咲发现了沙央特意制成的碟片，没少嘲笑‘不正经’的早雾，原来也能变得‘正经’。
　　合唱结束，便是日舞，这是早雾的强项。在平时的学习中，早雾发现，对于这门课程，大家的表现都是半斤八两，自己从前没接触过，别人似乎也都没什么经验。这样，早雾反而没有了学习芭蕾时的自惭感，而且，早雾对初次接触的日舞很感兴趣。尤其是不同于大多数现代舞种只靠身体展现，日舞中用到的小物件很多，早雾偏就是一个不喜欢双手闲下的人，能拿着小扇子跳舞，让早雾觉得怡然自得。
　　大家在匆忙中换上统一的黑服绿袴，这是预科生们第一次穿上音校最正式的礼服。早雾突出的日舞表现为她在这次演出中争取到了更多的出场机会，也常占据更好的舞蹈位置。自从龙真咲的那番‘竞争宣讲’以来，早雾开始注意到这些，原来真的如龙真咲所言——日常表现，决定着演出的分量。
　　早雾的任务颇多：男役们的群舞、男役们与娘役们的合舞、甚至有一小段双人日舞的表演，短暂的搭档是和音美樱，早雾发现，上妆后的和音美樱也挺漂亮。
　　‘果然！’早雾暗想着‘那节宝冢妆教学课真的很重要啊！’
　　所有演出平安结束，大家站立整齐谢幕，家长们毫不吝惜地给予了掌声，全部的活动在中午时宣告结束，因是周六，学校特许这一夜学员可以不回宿舍，次日的清扫也暂停一次，大家欢呼雀跃，学员们大多与家人携手离开。早雾看到柚希礼音表扬了阳月华后，说下午还有公演剧目便匆匆地离开。阳月华的妈妈显然与绪月远麻的妈妈已是熟识，凑在一起聊个不停。同期们的家人相对生疏一些，各走各的较多，不过也有被家人抛下不管的，比如龙真咲，只得走到早雾跟前，与早雾凑成一对儿。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嫌弃，却也无奈。
　　早雾拒绝了梦乃圣夏同行的要求，宝贵的一天当然要只与家人分享；和音美樱来和她告别，高濑苍忍不住又开口说：“初学日舞，能跳成这样是真不错！不过唱得就……”
　　和音美樱忙说着‘失礼了！’拉着高濑苍离去，早雾忙鞠躬告辞。
　　沙央终于逮到早雾，沙央妈妈近距离看清早雾，眼中露出惊讶，早雾忙鞠躬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初次……初次见面，就感觉很熟悉了呢。”沙央妈妈笑着说，视线向周围一扫，开口问她：“你的妈妈没有来么？”
　　“我家在长崎，家中还有弟妹需要照顾，所以没、没有让家母过来。”早雾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沙央的妈妈笑着扫过二人，：“别看你们长得真很像，我的绫加要是能像你这样凌厉自主，我也会放心许多。”话是对着早雾说，视线却在沙央身上。
　　“妈妈……”沙央有些气恼，小声地表达着不满。
　　“噢，阿姨，koma她……是我们这一期的学级委员，平时大家都还要受她的照顾，她又为人谦和，和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阿姨大可放心。”早雾忙替沙央说话。
　　沙央的妈妈捂嘴轻笑：“是么？那样，我就放心了。”
　　“chigi，不如，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沙央邀请早雾说，看早雾马上就要开口拒绝的模样，忙凑得近些，压低声音说：“我妈妈吃完饭就会走了，她、她晚上还有个学术会议。”
　　“噢，可是……”早雾一把扯过龙真咲：“我、我已经约了龙真咲一起，koma，抱歉。”
　　龙真咲配合地咧嘴一笑：“阿姨好！啊，koma，早雾她的确说要请我吃饭的。”
　　沙央无奈地点点头，与二人简单的行礼后便离开了。

　　早雾长舒一口气，龙真咲一巴掌拍得她又心跳加速，忍不住回头怒目而视。
　　龙真咲脸上挂着笑：“换作是我，也不愿意和那个能看透人心的长辈一起吃饭的。”说完又一拍她：“不过，你说假话的功夫，也很厉害啊！”
　　早雾一把推开她，一紧眉头：“我哪儿有说假话，倒是你，我可没说过要请你吃饭。”
　　龙真咲忙快走两步，追上早雾：“你这个家伙，不能用完人家，就这样抛弃人家啊！”
　　早雾缓了缓步伐，挤给龙真咲一个笑脸：“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你不要再这样大声嚷嚷了。”
　　坐在高档的法式餐厅，看着对面的人毫不讲究的大快朵颐，龙真咲郁闷地半趴着，早雾舔舔手指，看到龙真咲的萎靡姿态，不禁笑了起来，龙真咲作势想拍桌子，终是顾及餐厅环境，只好压低声音，不满地说：“你！笑什么？”
　　“masao，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不过，你身上有一点，我真的非常钦佩。”早雾微笑着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另说些其它，却成功地吊起龙真咲的胃口。
　　龙真咲娇羞起来：“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优点，能得到令我厌恶的chigi的垂青？”
　　早雾笑意更盛：“masao虽然把‘竞争’说得如此残酷，但面对对手时，却总是拿自己的弱项与对方的强项抗衡，这样的谦让精神真是让我钦佩。”
　　龙真咲有些颓然：“你早知道，我不擅长猜拳，还激我与你猜拳！”
　　早雾点点头：“是啊，开放日那会儿，绫月说‘本来打算猜拳决定的事，就改按masao的提议办’时，我便感觉出来。平时生活中，masao也很回避这个惯用的决定方式，所以我今天便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不会猜拳。”
　　龙真咲盯着她：“koma的妈妈真的没有说错，你俩这么相似的皮囊，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相处久了，我都有些怕chigi变得越发凌厉的目光。”
　　早雾一直保持着微笑：“有了强大的对手，自然也要变强。”
　　龙真咲也笑了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