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313、111、与理事的座谈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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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雾一脸认真的提出了一个多数上级生都不会关注的问题。
　　参加座谈会的生徒基本都是组内上级生徒，迟迟没人提及这件与新入团生徒密切相关的‘新政’，眼看要转入下一话题，早雾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记挂。
　　轰悠狭长的双眸转向早雾，脸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不过是面对同之前一样的生徒提问：
　　“这项政策，是剧团为了激励生徒发奋努力而制定的。大家都有相同的经历：下级生时代隔年一考，考后会排成绩。多年来，我们发现生徒们的成绩越来越趋向于固定，分到一组的七八个人，研一是什么样的成绩，研三还会如此，甚至到了最终也没什么变化。这样的情形，表明了无论生徒还是考官，大家似乎都缺乏对这项考试的重视了！可这样对生徒是不利的，排在前面的生徒，没了被追逐的紧迫感，排在后面的生徒，更是错误的沉浸在安逸之中，不思进取。”
　　早雾回视着轰悠，轰悠所举的‘成绩不变’的例子，正是她在宙组时的经历，那时的她们七人中，和音美樱永远是第一名，她早雾永远是不上不下的第四名。
　　“在座诸位……”轰悠收回视线，环顾一圈后，接着说：“都是与剧团签订了个人合约的生徒，应该知道剧团运作不易，不是一个容人安逸养老的地方。这项制度，就是让生徒们从一入团就保持清醒——梦想之地，不是来了就算实现了梦想，如果放弃了不断的努力，也就失去了享受这片梦想舞台的资格。”
　　生徒们默然不语，轰悠的话虽然略显严酷，但其实道理没错。
　　“轰桑，现行政策仍是研七为新公毕业年，但研五有最终考试结果。这样的话，意味着分到一组的七八位，至少有一位，会在新公毕业之前，就必须离开剧团吗？”早雾听够了这套‘梦想’理论，心底里有些不耐烦，更加直接的发问说。
　　“没错。”轰悠倒并没有介意，她转向早雾：“除非，理论上应该被淘汰的人，真正付出极大努力，并且自愿为了留在舞台，满足剧团任何要求。”
　　“可这……”早雾还要再说，这样的决策会滋生出猜忌、贿赂、腐败，却被对面的梨花抢先一步。
　　“chigi，轰桑已经解释得足够明白，本来……”梨花笑着转向轰悠：“每到新公毕业前后，总会有一些生徒自愿选择另奔前程，剧团不过将这件事更加明朗化，废除了的‘男役提前退出赔偿制度’和新增的‘组回制度’都是为了剧团与生徒更好的做出双向选择，这样的调整，能避免后期再做大幅人事调配，可以让各组梯队更加合理！”
　　“是……”早雾点着头，重现恭敬一面。
　　被梨花打断质询，早雾想起收敛，而且梨花的分析也有道理。当年早雾在宙组时，临到新公毕业，86期几乎全退，87期却是一个都没有退，此次推行的新政，似乎是含着解决这一现象的想法。
　　“我不否认，剧团不同时期的生徒，总会遇到不同样的政策，这些政策或显得有利生徒，或显得有损生徒。有人在面对看似严酷的政策时，总会抱怨自己运气不好，这样的人，实在早该离开了。真正追求梦想的人，就算在面对严厉的政策时，选择仍然拼尽所有，全力发光发热，凸现自我才华，才是最应该去做的事情。剧团也希望每位生徒能在这里、通过经历这些，收获到‘实力’——那种即使没能成为TOP，当你走到外部世界，也会令人折服的‘实力’……毕竟‘TOP’，只能是几个人获得的称号，‘成长’才是人人应该努力的方向。”轰悠缓缓说完，注视着大家，雪组生徒们整齐地点着头。
　　“而且……”轰悠再次看向早雾：“说到运气，chigi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轰桑……”
　　“chigi的清朗俊秀着实符合着剧团的‘年轻化’政策！”轰悠笑着评论说。
　　“是啊！我们的chigi很帅的！”音月桂笑着帮腔，让有些凝重的气氛进一步缓和。
　　早雾自以为腼腆地笑了笑。
　　“而且……”轰悠看着早雾说：“在剧团刚提出重视歌技时，chigi已经完成了那段谁来唱都会被挑毛病的《罗朱》银桥独唱，顺利……被提拔成了二番。”
　　她话中带着笑意，虽有调侃早雾唱功一般的意思，但对比刚才来自舞咲的嘲讽，已经温和许多，大家跟着轻松笑起，早雾心中却并不轻松。
　　《罗朱》是剧团重点引进的国外名作，这样的作品通常会交给在全国舞台剧圈有着极高名望的、同时兼任剧团理事的小池修一郎作改编及导演。小池出品的剧作，无论剧团作品还是外部作品，入榜年度十佳都是人所能预料到的结果，更何况谨慎的小池修一郎在将《罗朱》搬到大剧场之前，已在小剧场先行试水。所以，当雪组《罗朱》公演之后，主流评论以赞美居多，更有夸张的说法，直接形容该剧由雪组演绎，达到了‘全员适役’。
　　‘全员适役’倒是名副其实，可这部有着大量知名唱段的剧作，‘全员唱功上佳’却遗憾地没能达成。
　　不用看那些苛刻的评论，早雾自认为自己就是那点‘遗憾’。这一点尤其在对比他人时更加明显，TOP音月桂、TOP的同期麻树与未凉亚希、自己的同期晴华与沙央、专科的一树千寻和即将重回专科的飞鸟裕，这些人无一不是唱功见长。再加上雪组拥有大批能担当起高难唱段的大歌姬——舞咲、早花、千风、透水、此花……这些都更突出了早雾这处短板，尤其是这块‘短板’还要在剧团舞□□有的剧后秀中，担当小池一本物大作必有的开场银桥独唱。
　　独唱者一直指定由组内二番担当，当时雪组没有剧团承认的二番，只有一位角田泰久认定的早雾。
　　早雾曾经选择性遗忘的难受经历，再次浮现到脑海中：
　　痛苦的练习——独唱的曲子对于早雾来说，太难了，黄淑美对于早雾来说，太严了；
　　巨大的压力——就算有着‘拖到剧团承认二番’来开解，早雾也希望能通过这部大作证明自己；
　　失败的演唱——破音、颤抖、气息不继……早雾最终登上舞台时，以一已之力，将她的演绎塑造成了歌唱表演反面典型的集大成者；
　　尴尬的赞美——在一切终于结束后，早雾想象中如潮水般的批评，并没有到来，主流评论避开了她的弱项，给予她极大的肯定。
　　这样的结果，可能与导演小池修一郎对她的认可有关——让早雾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认可。
　　‘热血’、‘灵动’……‘美型’，当这些关键词从小池修一郎嘴中蹦出时，若不是早雾了解他的脾性，甚至会怀疑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身高更是完美……’这样奇怪、却频频出现的评价，令早雾至今费解。回忆那时，小池修一郎看待她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捏出符合心意模型的孩童一般。
　　有了这位理事级编导的支持，早雾成为了雪组二番，随后的《尼金斯基》，更加除去了剧团的顾虑——不就是唱得弱一些嘛！
　　早雾渐渐也是这样觉得的，越来越多的事务，越来越分散早雾的注意力，直到这一刻，被反对她成为二番的另一位理事提起，换了位置的早雾再次正视这一问题，不得不承认，也许轰悠提它有着别的目的，但对方至少没有说错。
　　早雾出神之际，话题转移到生徒们的福利待遇方面，上级生们七嘴八舌提出了些诸多类似‘台本学习时更丰富的活动安排’、‘适当增加稽古道具拨款’等，轰悠边听边记录，表示会跟剧团高层反映这些问题。
　　座谈会渐近尾声，轰悠放下手中钢笔，显得更加轻松，与生徒们谈起这一年来演剧与观剧的收获，但这却是以音月桂为首的雪组较为尴尬的话题。
　　这一年来，雪组从《罗朱》开始，波折不断，票房始终处于不景气状态。可对于剧团，票房毕竟是演剧方面的重要一项，生徒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话题。
　　轰悠带着微笑，倾听大家漫谈着参加演出的收获，等到所有人发言完毕，会场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的目光落在一直不语的轰悠身上。
　　轰悠面带笑意，像是闲唠家常一般，开口说：
　　“今天座谈会之前，我正好观看了亚希为主演的《无限的世界》，边看边让我想起，剧团大力推广的‘年轻化’政策，虽然能更贴近如今舞台剧的娱乐化、明星化。可是，若说能控得住场子的舞台剧演员，还是要经过时间的粹炼，尤其……我们宝冢歌剧团，要求歌、舞、演全面发展，没有长时间的积累，终归会显得弱气一些……”
　　说完，轰悠笑着看向未凉亚希，似在发问：“亚希，你来剧团……”
　　“已经快十四年了。”未凉亚希微笑着接话作答。
　　“嗯，不错，十多年男役生涯，只要一开嗓，整个空间仿佛再无他物。”轰悠点了点头：“不仅技艺高超，更兼之……你个人在这十余年的磨砺中，自身魅力经过岁月沉积，此时……真到了全然迸发的时候。”
　　“轰桑过誉了……”未凉亚希谦虚说：“我们84期目前在团者，都是擅长歌舞之人，我的舞……还略欠些。”说完，她视线朝音月桂一偏。
　　轰悠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受其影响一般，转向左手边。
　　在她左手边，音月桂挂着一脸笑容，似乎听得认真，旁边的舞羽美海微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再向后一位的早雾，虽然是微笑状态，视线却不知游离到了哪里。
　　“桂子……”轰悠再度开口。
　　“是！”音月桂忙应下。
　　“你与亚希是同期，不过岁数似乎略小一些？！”轰悠挂上疑问。
　　“是的，轰桑……”音月桂笑着回答说：“我比马醋……我比亚希要小两岁……”环视周遭，音月桂略小了些声音：“……我是八零年出生的……”
　　“难怪……”轰悠点了点头，略有所思，像开玩笑般说：“难怪……你要贪玩许多……”
　　音月桂笑容灿烂，早雾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
　　“桂子，TOP的责任之重，可能远超你想象……”轰悠语重心长地说完，微微一顿后，她话题一转：“桂子，我听说你的第四作还未确定，这可是需要抓紧却做的事情。”
　　“是！”音月桂朗声应下，尚未意识到什么。
　　“对于你这样年轻的TOP，剧团着实需要提供更多些扶持。”
　　音月桂目光在身旁生徒干部身上来回变动，她有些不明白轰悠的意思，渴望得到些提示，在她对面的两位前辈，一位准备接任的组长微眯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另一位准备离任的组长只是和气地笑着；在她身边的舞羽美海，平时还需要她照顾，此时也是一脸茫然；音月桂目光最终落在早雾身上，她感觉早雾似乎微微摇了摇头，正在想着什么意思的时候，轰悠再次发话说：
　　“你们数月前参加活动合唱了那首《凯旋门》的主题曲，着实动人，唤醒了我不少回忆，《凯旋门》是剧团的精品之作，算下来，已有十余年没有再演。”
　　“轰桑的意思是……”音月桂小心翼翼地请求着轰悠的‘明示’。
　　“那部剧，能让年轻人学习许多，桂子，现在的雪组，随着像彩那音、绪月这样的中坚男役离开之后，多是些年轻生徒挑梁，急需吸收些前人经验，我既是理事，更是年轻生徒们的前辈，理应担当起这份责任。”轰悠边说着道理，边扫了眼雪组众人，最后她盯着音月桂，说：“既然你第四作未定，不如由我来……与你，一起合作再演《凯旋门》，也算我能为年轻生徒们做出的贡献，你觉得呢？”
　　“这……”音月桂面色变了变，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