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26、10、欺凌（二）

　　早雾感觉到和音美樱莫名地对自己冷淡了一阵子，虽然夜间的练习从来没有间断，但她也不再肯与自己多聊些其它，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早雾一头雾水。最后早雾自己想了个解释，估计是因为和音美樱与自己的妹妹英伦子年岁相当，都处在叛逆的青春期中，情绪难免多变。想到英伦子，早雾更觉得头大了几圈，本以为这次自己能实现梦想，英伦子帮了不少忙，姐妹关系更为亲密，谁知分别之后，每次自己挤出些时间给她打过电话，均是被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的周围怎么尽是些莫名奇妙的女人！’早雾头疼地想着，诉苦于梦乃圣夏，梦乃笑着说觉得早雾很好，还送给自己那么贵的防晒用品。
　　一语点醒了早雾。
　　趁着一个周日，早雾买了些宝冢市当地的土产和一封绞尽脑汁写给英伦子的长信，一并邮回了佐世保，又找了家音像店，着实用心地一番挑找。果然当和音美樱看到礼物包装上那略丑的两个英文单词‘HAPPY BIRTHDAY’时，看向早雾的视线柔和下来，当她拆开后看到是一路真辉的个人CD时，就更肯定早雾对自己确实是下了心思的，前几日早雾的‘以貌取人’惹起自己心中莫名之火也渐渐消了。
　　‘何必为了那个根本都不知道她们存在的星奈优里而生气呢！’和音美樱拿到礼物一瞬间的想法，语气早没了刚刚练发声时的生硬：“chigi居然记得我的生日，还记得我的喜好。”
　　“哦，那是当然，你这么费心教我声乐，算是我的师父了，当然要感谢你。”早雾练了一晚上发声，有些累，倚在椅子上说。生日日期是她拜托梦乃圣夏翻看了和音美樱的入学登记知道的——4月21日，正好有了送礼物的由头。
　　“我可不要做你的师父。”和音美樱笑着说：“不管怎样，让你这样特意为了我挑选礼物，真是添麻烦了。”和音美樱礼貌地向早雾鞠躬。
　　早雾看她认真的鞠躬，怕她会有自责的情绪，忙说：“不麻烦的，何况还顺道有了其它的收获。”说完，又掏出一张CD，和音美樱一时没看清是谁的CD，只看到上面印了好多人的头像，早雾笑嘻嘻地解释：“我还找到一张CD，里面有收录香寿达西的演唱，送给华凛的话，她一定会开心些吧！”
　　和音美樱一时无语。
　　良久，和音美樱才开口问：“chigi，我听说，你……，是你们最近在帮华凛做清扫，是真的吗？”
　　早雾直了直僵硬的腰：“其实也不算帮她做清扫，是86期的花爱桑，有时候会故意破坏华凛的清扫，我们只是帮着华凛重新收拾一下。”
　　和音美樱面有忧色：“chigi，校规可是严禁顶撞上级生的。”
　　“我们没有顶撞她，我们都是等到她走了以后，才出来帮华凛的。”早雾不以为意地说着：“再说，要是不帮华凛的话，恐怕她就一定会因为清扫而迟到，那样……对87期集体的荣誉会不太好吧！”早雾补充解释着。
　　“可是花爱桑不是傻子，本该迟到的华凛居然一次都没有迟到，她早晚会起疑的，到时候你们该如何是好呢？”和音美樱还是担心。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早雾只是笑笑，随后又收敛了笑容：“总之，作为同期，华凛的事，我是一定要帮的！”
　　和音美樱不想早雾惹到无谓的麻烦，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无奈地与早雾返回了宿舍。
　　随后的日子，和音美樱在打扫之后会上楼远远地观望，却不走近。她这样奇怪的行为，引来了责任上级生阳月华的注意。这一日，阳月华见和音美樱依旧在清扫后，不回宿舍，而是走上楼梯，好奇的阳月华跟了上去。
　　楼上，1号教室外的走廊，华凛今天及时的倒干水桶，却没想到花爱会‘不小心’的把土渣洒到地板上。连日来，花爱觉察到这个小姑娘眼中的畏惧越来越少，不再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反而更多带了笑意，似乎得到了某些强大的支撑。这让花爱很不爽，她更打听到，这个家伙居然一次也没有迟到，花爱开始心生疑问。
　　“今天的地板可不太好收拾呢！”花爱冷笑着，欣赏着终于盼到的畏惧眼神。
　　“花爱桑，你……”华凛不敢直视她，低下了头。
　　“与其说这些无用的废话，还不如赶紧清扫吧！我今天要看看，你是如何快速完成清扫的。”花爱冷冷地说。
　　所以这一次，早雾没有、也无法等到花爱离开，便出来了。
　　花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视力不好又忘记带隐形眼镜的她，只看到一个皮肤很白，动作很快的下级生向自己走来。恍惚间，花爱以为对方要做什么威胁自己的事。情不自禁有些紧张：“你、你要做什么……”
　　早雾却只是鞠躬致意：“花爱桑，早上好！”，说完，便不再看她，跪下擦拭起来。
　　花爱被她的行为激怒：“喂！你这个家伙！不许你来清扫这里！”
　　她话音一落，早雾抬头仰视她说：“花爱桑，清扫是预科生们的工作，同期互助是校规明文要求的，我现在只是遵照校规帮着华凛清扫而已。”
　　花爱正要再开口，一个顽皮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早上好啊，花爱桑！”随后那个身影快速地向自己鞠躬致意后，也蹲了下来，是梦乃圣夏。
　　“你……你们居然……！”花爱有些语无伦次，正面又走来一个短发结实的下级生，也是礼貌的一鞠躬：
　　“花爱桑，早上好，有土的地板，可得快点清扫。失礼了，花爱桑！”来人没等她看清容貌，说完就蹲下来忙着擦拭。
　　花爱彻底呆住了，耳边接二连三传来些清脆的问好声，似乎又来了两个人，一时间，走廊里堆满了人，只有她自己站立着。
　　远处的和音美樱看到了全部过程，也走了过来，冲着花爱深深一弯腰：“花爱桑，早上好。”
　　这次总算是足够近的距离让花爱看清来人，是87期的学级委员，叫和音美樱，据说是大阪的舞台剧世家出身。花爱开始感觉事情有些麻烦了，好在和音美樱没有抹布，向她致意后，转身提着水桶走向水房去了。
　　花爱回过神来，冲着牵头的人喊到：“喂，你这样可是在顶撞上级生呢，你最好马上向我致歉，否则我会去向教导主任汇报这个情况的。”
　　周围的87期学员都微微停顿住，早雾示意她们抓紧清扫然后略抬起头，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花爱桑，没有人会跪着顶撞上级生吧！我们的膝盖上的土，应该和您包里的土是一样的吧！”
　　“你！”花爱一时哑口无言，手却捂向了自己的挎包。
　　“哎呀！花爱，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想迟到么？”花爱听出这是阳月华的声音，阳月华是动作极快，话音刚落，花爱已经被她一把拉住，还转了个方向，早雾见阳月华参与这件事，反而担心起来，她着实不想给阳月华惹来些麻烦，阳月华却扭过头，对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调皮的样子。
　　“等等，别……我要看清这个不规矩的下级生，我要、我要知道她的名字，这个家伙的声音很熟呢！！”花爱一边挣着，一边叫嚷着。
　　“来不及了，先别理她了，你总不想因为一个下级生而迟到吧！”阳月华力气颇大，身高吃亏的花爱被她一路拉扯下了楼梯，只有越来越轻的对话声传过来：
　　“阳月华，你都看到了，那个下级生在顶撞我！”
　　“哎呀，我可只看到她跪着与你说话，并没有看到别的！”
　　“你……”
　　众人松了一口气，和音美樱打回水来，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沙央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上级生拦住，同行的晴华感觉不妙，急忙去寻另一个上级生。
　　沙央被推搡着进了一间本科生的宿舍，刚一进来，门便关上了。拉她进来的那位上级生撇下她，走向靠在里面桌子旁、背对窗户的人，讨好地问：“是她么？”
　　那人向她走近了些，迎着阳光，沙央勉强看得清楚，是86期的花爱瑞穗，那个第一次朝礼便引发风波的人。
　　花爱从上至下打量着她，沙央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努力显得恭敬些。
　　片刻，花爱才说：“大概，就是吧！”
　　于是，屋内三、四个上级生瞬时将满心糊涂的沙央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训斥起来，沙央一时有些发懵，半天才听出，大概是在说她见到花爱却没有施礼致意。沙央百思不得其解，在对方所说的时间段，她根本就在宿舍没有出门。正要出口辩解，沙央突然想到同期们这几天的传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花爱冷冷地抛过一句：“你这么喜欢帮人清扫，那么，就罚你收拾这间宿舍吧！如果不能收拾得让我们满意，你就不要想吃到今天的晚饭。”
　　沙央看着一片狼籍的屋子，无奈地打扫起来，好不容易把地上散乱的物品归了位，沙央跪在地上开始擦洗。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花爱示意开了门，一个俊美非凡的人一步跨进房间。她面容虽然生得柔和，但并不乏威势，此时再带上几分怒意，更给人以压迫感。来人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沙央，随后紧紧盯着花爱。
　　花爱看着冲进来的人，满不在乎地说：“哟！这不是咱们86期第一大美人——和凉华桑嘛，怎么有闲心跑到我这儿？”
　　和凉华没有理她，先上前一步，一把拉起沙央，护到身后，才冷冷地说：“沙央是我负责的下级生，她做了什么违背校规的事么！”
　　“她在路上见了我，却没有行礼。对上级生必须鞠躬行礼问候，这可是必须遵行的校规。”花爱并不怕和凉华，在她看来，这个‘小地方’出身的人只是徒有美貌而已。
　　和凉华侧过头，问沙央：“有这回事么？”
　　沙央心里百转千回，若是有人一开始这样问她，她肯定会直接否定，但她刚刚听得明白，上级生花爱把她错认成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了，同期间这几日的传言，她也有听说，东京出身的晴华就在吃饭时跟大伙儿讲过几次舍友华凛被欺负的事，她也猜到那个人少不了又如朝礼那样替别人出头。想到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同期早雾，她常会不自禁地与自己对比：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肤色，但又总感觉不是那么一样。
　　‘是眼神吧’沙央会羡慕地想，‘早雾的眼中总看得到明快与热血。’沙央有自己不可对人言的郁结，早雾眼中那份开朗与热情如同阳光一般能暂时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不由得想接近她，幸而，她似乎也很看重自己。
　　所以，沙央打定主意，无论早雾做没做未行礼这件事，都由自己来承担下来。
　　沙央略微抬起头，看着和凉华：“大概，是吧！”，说完，又转过来冲着花爱一鞠躬：“抱歉了，花爱桑。”
　　她刚一开口，花爱就知道认错人了。声音不对，那个是劣童叫嚷般的清亮，眼前这个却要沙哑低沉得多。花爱一时有些慌神，但很快镇定下来——认错了又能怎样，她都承认错误了。花爱正要出言讥讽，又一个本科生紧张地跑进来，是和凉华的舍友，她左右打量了下两拨人，径直走到花爱身旁，用手遮着，耳语几句，花爱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向沙央的眼神甚至带了些畏惧。
　　“东大文学教授的爱女！”
　　“宝冢歌剧团的名誉顾问！”
　　耳边的声音还在回响，和凉华可不会给她找台阶下。
　　“这……知道错就好了！”花爱挤出些微笑：“原来沙央酱也是东京人士，咱们是同乡，自然不必如此严苛，再说，凉华桑才是你的上级责任生，教育你的任务，理应交还给凉华桑。啊……当然，你、你其实也是无心的吧……”花爱语无伦次起来。
　　和凉华看到她的样子，一脸不耻。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和稀泥。和凉华懒得再多废话，拉起沙央离开了这间宿舍，门外的晴华赶紧跟上。
　　回到自己宿舍的和凉华又向沙央确定‘未行礼’一事，沙央却只是‘大概’、‘也许’地应付着，和凉华无奈，告诫她以后一定要注意言行。沙央点头称是，表示了感谢后与晴华一同返回三楼。快要分别时，沙央对晴华交待此事不要对早雾说，看到事情原委的晴华虽觉得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件事，让花爱回味了好久才理出头绪，那个帮华凛清扫的人，就是那天朝礼上阳月华叫起的下级生——早雾圣奈。花爱原本厌恶华凛的情绪全部转向替人出头的早雾圣奈身上，攒着的怒火势必要有爆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