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231、29、青黄间的别扭

　　第二天的歌唱稽古，黄淑美阴着脸听完她们的小合唱之后，二话没说，将节目指导顺序调到了最后，早雾明白，这是要接受重点指导的信号。下午的排练结束后，‘俘虏伤兵’队被留下集体加班，黄淑美认真再次聆听之后，进行讲解：
　　“你们……是同一阵营的伤兵，不是七拼八凑起来的‘丧兵’，心底里要有不服输的劲气，不止于此，更应该唱出团队的感觉，而不是要吵架一般！”黄淑美点了点大湖与早雾，显是看出了二者的不和。
　　“是！是”两人互看一眼，连声应下。
　　又唱了几遍，黄淑美勉强挥了挥手，算是暂时过关，众人忙鞠躬告辞离去，黄淑美似乎犹豫一下，还是将早雾单独叫住。
　　“黄老师，还……还有什么做得不足的地方吗？”早雾一脸小心。
　　“嗯！你……是小合唱中的领唱，要有些气势，怎么处处被大湖压着？当然，我刚才也提醒她要注意了！”
　　“是！我……会再多加练习的。”早雾出奇的没挨训斥，忙应了下来。
　　“嗯。”黄淑美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黄老师，还……有事吗？”早雾依旧小心翼翼。
　　“呃……”犹豫片刻，黄淑美才别扭地说出留下早雾的真实用意：“朝子她，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啊？”早雾微微一怔后，如实回答：“有啊，过年时，互相问候了一下。”说完，她忍不住问道：“她……有什么事么？”
　　“噢，没有什么，只是她……”
　　一向雷厉风行的黄淑美，今天让早雾感觉陌生。
　　“只是她现在住哪儿？你知道吗？”黄淑美一口气说出来，看向早雾的目光显出几分急切，让早雾以为青木朝子欠了她的房租。
　　“这……她不是你的房客吗？”
　　“是！但那是以前，年前……她、她非要搬出去！然后就搬出去了！！”
　　“那她欠你房钱了？”
　　“这当然不会，只是……只是……”黄淑美暗骂早雾在揣测人心方面十分迟钝，却不想本是她言语支吾。
　　早雾自然不敢催促一向严厉的黄老师，只能耐心地等着。
　　“只是……她没有告诉我……她搬去哪里！”
　　“这……”早雾暗想‘她搬去哪里，跟你没有关系吧’，但这话也就只敢想一想，早雾努力转换了语气说：“这……她也太不应该了！！”
　　“你也如此觉得？！”黄淑美像找到了知音，眼中充满兴奋。
　　“呃……是吧！”早雾言不由衷地应下。
　　“那你就帮我去打听她搬到哪里？？”
　　“什……什么？！”早雾惊叫着。
　　“怎么了！！”黄淑美一脸不满：“朝子她……在剧团朋友不多，亏她把你算作一个，你连这点儿忙也不帮吗？”
　　“帮，帮！”早雾哪敢得罪眼前这位，只得应下去帮忙。
　　“嗯！”黄淑美这才满意，嘱咐早雾尽快打听清楚后，就打发她离开了。

　　见天色已晚，早雾犹豫良久，想到自己平时给青木朝子发三条短信许能换回一条，兼之她又是无事不得干扰的性情，自己若是冒然问她，恐怕只会碰壁，于是早雾放下了手中电话，决定还是第二天抽空去找青木朝子，当面说话，总要好一些。
　　第二天的歌唱稽古进行顺利，早雾在黄淑美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挪到了青木朝子的办公室。
　　“太田老师，你好！手岛老师，你好！高桥老师，你好！”早雾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十分不凑巧，办公室的几位共有者都在。
　　“嗯？”太田健问早雾：“曲子有问题吗？”
　　太田健是此次音乐的创作人之一，他看到早雾上来，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噢，没、没有，我……嘿嘿……”早雾咧着嘴看向青木朝子，青木朝子正拿着铅笔，对着五线谱苦思着什么，瞪了眼早雾后，她重重地放下铅笔：“我先回家了！”
　　“噢！”众人随意应下。
　　早雾又匆忙点头哈腰地与诸位老师告辞，追上走得飞快的青木朝子。
　　“朝子……”
　　“现在还在剧团！”
　　“青木老师……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吧！”
　　青木朝子顿住脚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好心，你是怎么知道我离开黄淑美家的？”
　　“啊……这！”早雾自知失言，却已难以弥补，只得笑着说：“这两天黄老师指导我唱歌，与我随意聊起来的。”
　　“她会与你聊天？她只会骂你而已！”
　　早雾哂笑着说：“总之，让我送你回家吧！反正……今天很早，我又没什么事……”早雾想着快点解决这个问题，向黄淑美交差，却忘了欲速则不达。她的反常引起了青木朝子的警觉——早雾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
　　“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待着……”
　　“我知道！你在创作新曲嘛！我知道你在创作的时候，是喜欢安静的，所以……更要快些送你回家了！”说着，早雾拉住了青木朝子。
　　“你……”青木朝子有些无奈，跟着上了车。
　　“可是我不想回家！”青木朝子在车上闷闷不乐。
　　“不……不想回家？”早雾系好安全带，提醒了一下青木朝子，青木朝子这才郁闷地拉下带环，并不多解释，早雾略一思索，问道：“你……到底搬到哪儿了？”
　　“就是随便找的一家公寓。”青木朝子报了大致位置。
　　“随便找的？”早雾心里默默盘算，青木朝子几乎与她同年进入剧团，一直租住在黄淑美家中，按早雾的感觉，青木朝子一心只扑在作曲上，人际交往简单，社会经验也不多，其实能租住在同事家是件好事，只是不知这次两人闹下什么矛盾，想到这两人都是别扭性格，早雾一时猜不出是谁的问题更多些。
　　“我还记得，黄老师的家，应该是独幢的双层住宅，还有附带的阁楼，在阁楼里，更有大大的观景天窗，能让你仰望星空，那样的创作环境，不够好吗？”
　　青木朝子沉默不语，无言回答。
　　“那……是黄老师加了租金，让你不满么？”这是早雾唯一能想到的矛盾点。
　　青木朝子扭头向外，拒绝回答。
　　“看来不是，那么，你……有了交往的对象？”早雾接着猜测，这倒也是会让一个人改变租住的可能，可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矛盾。
　　这次似乎有几分猜对，青木朝子扭过头，轻吼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猜了！！”青木朝子觉得自己与早雾的思维就像一纵一横两条线，也许有时候能有交叉，却永远也不会有相同的方向。
　　“是！是！”早雾应了两声，眼看着两边道路不再繁华，汽车行驶到一座老式公寓楼前，楼不算高。
　　“就是这里了……”青木朝子叫停了早雾。
　　“噢。”
　　“你可以走了！”青木朝子解开了安全带。
　　“等……等一下，我陪你上去吧！”早雾也赶紧解下安全带：“天……天有些黑了。”
　　“随你的便！”青木朝子说着话，转身上楼了。
　　早雾匆忙跟上，青木朝子仍住着顶层——五楼，老式公寓的走廊里堆满了杂物，早雾不时侧过身子，避免撞上突然冒出的各种物品。
　　一路追着青木朝子进了公寓，早雾四下打量，屋里的布局简单到了极致，床、柜子、椅子、桌子，没有大件电器，没有独立的厨房，只有一个非常狭小的卫生间，周围墙壁可见污渍，尤其是屋顶角落，隐约有青苔的痕迹，显然是雨季漏水的后果，进入公寓有一阵子，早雾没有丝毫温暖感觉。
　　“你看够了么？看够了，就可以走了！我还要写曲子！”青木朝子开始赶人。
　　“不急……”早雾正要再问，走廊里传来嘈杂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隔壁传来‘哐咣’的关门声、酒瓶碰撞声、吆喝声相继而出。
　　“难怪你不想回家，这样吵闹，你怎么写曲子？”早雾提高音量。
　　“当初介绍来看时，并没有这样……房东说这里顶层，很是清静……”
　　早雾一脸无奈：“那么，月租是多少？”
　　“五……五万，不是很贵吧？房东说过年期间，房屋……都是这个价格。”
　　“这……只能说你挣钱很多了！”早雾有些气郁，月租五万，居然住这样一间破屋子，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你交了多久房租？”
　　“一年的。”
　　“你！”早雾接过一纸合约，匆匆看完，收在自己包内。
　　“你？”青木朝子作势要夺。
　　“你在这里能安心创作吗？”早雾一个闪身避过，反问道。
　　“不然我能去哪儿里？”青木朝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受到欺骗，此时在早雾面前又气又羞。
　　“你私人物品多么？”早雾不答先问。
　　“我住了不过十天，没什么东西。”
　　“那就收拾收拾，先跟我走！”早雾说完，见青木朝子只是呆立着，于是说：“我家虽然不大，但还算清静，借你暂住一晚，明天我……我再问问黄老师，看她还肯不肯把房间再租给你……”
　　“我不要再回她家，也不用……你那么勉强借我住一晚！”青木朝子嚷着。
　　“有什么问题，不能说出解决吗？干嘛这样固执？我看黄老师神态，她很关心你的去向，想来她不是真的打算不让你租她房间，你到底为什么拒绝她的好意？你们闹了什么矛盾？”
　　“你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不去问她？！”
　　早雾被这别扭的人气到无语，只好态度放软：“好，好，我明天就去问她……那今晚，还请纡尊降贵……”
　　青木朝子这才笑着‘哼’了一声，一边收拾物品，一边问：“那你，抢走合约打算做什么？”
　　早雾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回答：“无论你将来去哪儿住，这里都不是好的选择，我明天会去找那房东，帮你讨回公道。”
　　“你……不要惹是生非！”
　　“是啦！我的青木大小姐。”早雾无奈——这‘是非’好似自己找来的一般。
　　两人搬了两趟，就将物品大件小件搬入车中，早雾一踩油门，一溜烟开回了家，路上才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拉回青木朝子这件事，该不该让沙央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