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165、103、影子下的梦乃

　　早雾与藤咲爱理相视一眼，默契地向下演去。
　　剧情到了最后，反转而来的大团圆结局让人们心情舒畅。早雾提了提裤脚，和所有参演男役站在两位主角身后，做好‘登场’准备。北翔海莉与和音美樱‘下台’后，早雾在两位同期八云美佳、美牧冴京的陪伴下，引领着一众年轻男役，开始了短秀表演。男役群舞之后，早雾又与美风舞良、藤咲爱理等娘役共舞一曲，短秀的第一个节目，在早雾的劲舞中结束。
　　下田久美子立在铃木圭身边，轻声询问说：“铃木桑，这就是‘要根据生徒特色’排练节目的意思吧？”
　　铃木圭点了点头，目光仍在稽古场上：“是啊，早雾她唱歌实在是弱项，但她舞蹈却很优秀，你自己也能感受出来吧，虽然她身高在宙组不算突出，但跳舞时那种劲气与力道，气势十足，我们安排生徒表演时，就是要尽量展示她们的长项啊！”
　　下田久美子认同地点着头，与能直接发声的以歌传情相比，以舞传情更多要靠细节，动作、神态，甚至表情来表现，眼前的早雾靠着缺一不可的全身心配合，传达出细腻的感情，让心思细密的下田久美子很为舒服受用，笑着轻声说：“不过……她还是有些稚嫩啊！”
　　“假以时日……”铃木圭看了眼身边的搭档：“就如你我，也同样需要假以时日啊！”
　　“嗯，的确如铃木桑所言！”下田久美子嘴上应着，视线跟到在场边随意坐下，擦汗休息的早雾身上。
　　为期十天的《The second life》在一片欢喜热烈的气氛中，很快结束。超高的口碑，为‘剧团小剧场演出频出佳作’再添一项佐证。千秋乐当天，再三谢幕到词穷的北翔海莉难得地露出窘态，瞥见身旁咧嘴偷笑的二番搭档，开始信口胡说：“感谢……感谢帅气的‘凯利’，‘他’一定比我更吸引大家的眼球吧！”
　　台下哄堂大笑，北翔海莉倒是摆脱了窘境，早雾却被她拉下水，只能胡乱地摆手，逃避追赶自己的观众目光与摄像头。早雾一时又感觉窘迫，又想大笑，这种与搭档的随意感、自然感，是早雾在之前《替役》一剧时，所没有感觉到的。这种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有主演搭档不同性格、不同行事方式的原因，也许有她自己工作经验增长、舞台表演更放得开的原因，早雾的思考开始变多，对舞台表演的看法却一如从前——自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北翔海莉为了感谢大家的相助，提出要趁短假邀请众人去她的家乡游玩观光，大家兴致勃勃地组团参与，早雾却因为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与大家一同出行。

　　新公毕业，不只是宙组生徒要面对的大事，所有87期生徒，在这一年的年底，都注定要面对选择。而在星组的梦乃圣夏，还要面临一件压力巨大的挑战——她在临近新公毕业时，终于获得了新公主演的机会，这也是她唯一的、最后一次进入路线的机会。
　　半夜时分，星组的小稽古室里，只有累得瘫坐在地的早雾与梦乃圣夏。
　　“chigi……真是抱歉，本来你该和她们一起去玩的。”梦乃圣夏带着歉意。
　　“没关系的，也许小时候太爱到处乱跑，现在的我，反而更喜欢呆在稽古室里。”早雾索性躺在地板上。
　　虽然两人是好友关系，但做为宙组的生徒，在上班、或是星组生徒在场的时间里，早雾也是不方便出现在梦乃身旁的，只有趁着夜里，两人加班排练。
　　“说起来，到了快毕业的时候，才得到新公主演机会，反而让我更加迷茫。我……我原本打算签个普通员工的合约，能玩几年，就很好了。”梦乃圣夏抱着双膝。
　　早雾挺身坐起：“难道……你也很着急去结婚？”
　　“那倒没有，俊明还要继续攻读学位，我们短期内，是没什么结婚打算了。”梦乃摇头说着，之后解释起来：“只是，一开始觉得剧团不会给自己派发路线内的重协约，我自己……好像也不太喜欢当主角带来的压力……”梦乃苦着脸对早雾说。
　　深知自己好友玩心远大于野心的早雾轻叹了口气，胳膊搭在梦乃肩上：“现在至少知道贵组的制作人，还希望保留一分其他路线上位的机会。”
　　梦乃苦笑着点点头：“感觉……突然多了压力。”
　　“是压力，但更是机会啊，重协约可是能多挣不少钱的。”早雾眼冒金光。
　　“但也要承担票房的责任！”梦乃好心地提醒她。
　　“哎呀，真是，你怎么还是这般喜欢瞻前顾后！”
　　“唉！我也很羡慕你……还有柚希桑那样，从来不怕承担什么责任的样子。”梦乃闷闷地用下巴抵住膝盖。
　　“柚希桑……真是个很厉害的人！”早雾想起从前在音校时的简单交往，那之后，两人再没什么交集，但柚希礼音作为同时期的励志典范，全团上下都知道这颗耀眼的新星即将升起。
　　“星组的次期TOP，应该是毫无疑问吧！？”早雾半问半答。
　　梦乃点了点头，神情显出落寞：“而我……我为什么要与这样厉害的人……长得相似！”
　　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但早雾感觉到了梦乃的压抑，只能更紧地搂住梦乃，安静地听着好友的倾诉。
　　“不自觉的，就连我自己，也会去与柚希桑做对比，虽然只差了两期，但感觉自己……好弱啊！只能像影子一样的存在，连外号……都是‘胞弟’，越来越多的人，只要见到我，就会提到柚希桑，可是，我与她……根本是不同的。可是我越想表达这种不同，反而会被认做是刻意，现在的我……索性放弃了摆脱这种时刻被笼罩的感觉，当他们说我像柚希桑的时候，只要‘嘿嘿’傻笑就行了！”说完，梦乃冲早雾一咧嘴，扯出个僵硬的傻笑。
　　早雾笑着收回胳膊：“傻瓜，每个人本来就都是不同的，你根本不用想，更不需要做什么，你们自然而然是不同的。”
　　“嗯？”梦乃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
　　“每一个人，就像一个圆圈表示的集合一样……”早雾顺手拿起地上两个道具线圈：“这里面，圈着一个人的性格、长相、气质……方方面面。两个人，只要你肯花时间了解，即时看上去再不像，也会找到相似的地方……诺，这就开始有了公共的地方。”早雾开始让两个相离的圆慢慢相交：“而你与柚希桑，因为外貌，被理解成相似较多……”随着早雾推动，两个圆几乎重叠：“但两个，就是两个，总有那些只凭一面、不肯深入了解的人，所无法发现的、真正的本质不同。”
　　梦乃咧着嘴，真正地傻笑起来：“chigi……”
　　早雾打断她：“但毕竟，观众、甚至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会注重那‘一面之缘’，那你该如何真正地传递自己的‘本质’不同呢！”
　　“当然……要更多的交往！”
　　“太对了，于演员来说，就是更多的表演机会。所以，没有野心可以，但每一次面对机会时，斗志绝不可失。若真的不想只做别人的影子，就要把握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的魅力，自己那不同于人的魅力。”
　　梦乃撇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突然感觉又有力气了，chigi，我们接着跳吧！”
　　早雾笑着站起身。

　　陪着自己最亲密的同期，虽然会多些负担，却让早雾不觉疲惫。两人夜夜加班，再一同回家，天南海北，畅聊不止。
　　“咱们87期，将来会有几位TOP呢？”梦乃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想得好远啊！”早雾故作嘲讽，但这个问题，她最近也不止一次的想到。
　　“升级为上级生，好像想法真的不一样了！”梦乃解释说，低下头，叹了口气：“目前看来，娘役TOP……基本是没什么指望了。”
　　早雾陪她叹了口气，年初时，87期的生徒都知道了那件令人遗憾的事情——花组同期华城季帆因伤退团。技艺突出、长相甜美的华城季帆分到花组后，颇受关注，随后的数次新公经历亦让她得到了不小的锻炼，收获了许多好评，渐渐成为呼声极高的娘役TOP人选。谁知在这个时候，因为她过度的舞蹈练习，造成了无法复原的伤病，虽然不会影响生活，但再回到舞台终究太过勉强，华城季帆最终选择了退团。
　　而其他组的87期娘役呢？月组的87期娘役，基本已经退光，均未获得过新公主演的经历；星组的音花，被明确地当作歌姬培养，没有新公主演经历；雪组的晴华，虽然有新公主演经历，但随着后辈娘役不断涌上，显然没了上升空间，而且晴华本人似乎也更愿意单纯地作一名歌姬；宙组获得新公主演的有两位，一位是已经退团的咲花杏，另一位是终日犹豫着要不要退团的和音美樱。
　　87期的娘役，真如梦乃圣夏所说‘基本是没什么指望了’。
　　“那么……男役呢？”梦乃喃喃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