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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 如果·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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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痛
如果•恨
心就不会死
可惜
都没有
有的只是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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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君天麟独自对着南宫星的画像出神。
夏天生在门外瞧见如此情景,抬手示意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止步,而后自己轻声走进去,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君天麟转过视线,“何事?”
“皇上,明日大典上贵妃娘娘穿的衣裳,制衣局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看到君天麟点头,夏天生示意小太监把东西拿进来。
衣裳共三套:第一套是大典上穿的,金绣鸾凤的真红大袖霞帔,红罗长裙,璎珞玉带;第二套是晚宴的服装,凤纹五彩锦缎外袍,紫色华贵罗裙,祥云真丝缎带;第三套是侍寝前的着装,月白色褶皱华缎长裙,绣以牡丹、祥云图样,透明薄纱外罩。
君天麟看完点点头,夏天生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统统退了出去。
“夏天生你听着,从现在开始,对慕池国的任何人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不要被朕发现你再偷偷帮助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林笑君在内!”声音不高,却让人战栗。
“是……是……”夏天生预感到新贵妃的命运。他还记得笑君在大殿上的那滴眼泪,那滴只有他一个人看见的眼泪。这样一个柔弱让人怜惜的女子,可惜生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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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西侧的王府聚集区,有一座很大的府邸——泽王府。这座府邸已经存在将近两百年了,几乎跟越悠王朝的寿命一样长。这是越悠王朝的开国圣君圣德帝赐给千水国入京质子的宅第。
越悠王朝初建立的时候,还没有千水国的存在。圣德帝将越悠大陆南部海上的一座叫做“千水”的岛屿赐给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无名游侠。游侠以岛屿为国,以千水为姓,成立千水岛国。此后,千水世代臣服于越悠,越悠善待千水,予以庇佑,两国交好两百年之久。
午后,千水无痕在书房,对着面前的笔墨纸砚出神。
王后西门雪端了一壶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无痕,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母后?”无痕回过神,连忙起身接过西门雪手上的东西,然后扶她坐下。
西门雪看到桌上空白的折子,道:“这是明日要呈给皇上的贺帖吗?为何是空白?”
“这……”无痕犹豫了下,道,“遣词用句方面,孩儿还需仔细斟酌。母后放心,今晚之前,孩儿一定会写好的。”
“无痕啊……”西门雪停顿一会儿,想了想,还是道,“如果你觉得为难,就不要写了,让你的父王为你代笔……”
“母后?!”无痕惊讶地看着西门雪。
“好孩子,虽然你不是父王母后亲生的,但是,三个孩子中间,父王母后最疼的就是你,因为你从小就那么懂事,从来都不会让我们操心。这一次,母后也希望你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母后……您……都知道了?”
西门雪点点头,而后慈爱地拉住无痕的手,长叹道:“如果当初没有让你代替太子过来,那该多好!”
无痕另一只手覆在西门雪的双手上,“母后,您不用再说了,孩儿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天和地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从今以后,孩儿就安安心心地做这大地上的一抔泥土,不会再去空想那遥不可及的蓝天……”
西门雪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光,“这种痛苦,母后知道。多年前,母后亲眼看见一个人经历这样的痛苦。可是,孩子,母后帮不了你,你父王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帮助你自己。母后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母后,孩儿想把这贺帖完成……”
“好,你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对了,母后泡了茶给你,记着喝。”西门雪拭着眼角的泪走出了房门。
看着西门雪的背影在回廊的转角处消失,千水云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二哥哥,现在的你……一定……很痛吧?”
强忍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无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苦茶?”两倍的茶叶,却只放了一半的水。
泪水滴落在杯子里,苦涩的茶水,混着苦涩的泪水,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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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呵气成冰,一点都不算夸张。
一个女孩儿,最多不过十岁,她身上的薄棉衣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然而,她的双手上,却带着一双煞是精致的白色兔皮手套。女孩在凛冽的北风中站了好一会儿,却连一个战栗都没有打过。她,不怕冷吗?
她仰着头,仰望着城门上的字笑了。“上京,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妇人挎着小篮子从城外回来,看着呆呆站立的小女孩儿,左右上下仔细观察了她好久,终于道:“小丫头,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
小女孩儿摇摇头:“我是个孤儿。”
一抹狡黠的喜悦在妇人眼中闪过,然后,她露出的表情却是同情和怜悯:“多可怜的孩子啊!看这小脸儿冻的,跟我回家吧。”
女孩儿点点头,跟着妇人走了。
在跨进那座大门之前,女孩儿抬头看了看:云裳苑!呵……女孩儿的脸上多了一种鄙夷的笑容。
那妇人把女孩儿搁在一边儿,跟一个叫做王妈妈的人聊了几句,王妈妈上下打量了女孩儿,给了那妇人一锭银子,妇人喜滋滋地走了。
而女孩儿,一直在听她旁边的几个女子聊天儿。
王妈妈再次打量了女孩儿,“年龄虽然小了点儿,不过,谁让你命不好呢?来人啊,去给她收拾收拾。”
两个打扮妖媚的女子领着女孩儿上了二楼的房间,王妈妈也跟了上来,命令道:“先把她这身儿臭衣裳脱了,洗个澡。”说完就要出去。
“妈妈。”女孩开口叫住了她,温婉的嗓音宛若天籁,“我刚才听说,今晚有个花魁大赛,是真的吗?”
王妈妈好笑道:“怎么,你这个小孩儿,身子都还没长全呢,想参加的话,再等个三四年吧。”
两个女子脱完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就要来脱她的手套。
“我自己来。”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摘掉了手套,然后仔细地将其展平放到干净的床铺上。手套,是她最最珍视的宝贝。
两个女子颇感兴趣地看她做完这一切。
王妈妈也看着她,不过,她是在看她手腕上的饰物。王妈妈的眼中闪过震惊和喜悦。
这天晚上,本来要主持花魁大赛的王妈妈史无前例地缺席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大厅里,云裳苑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如期举行,上届的花魁,十六岁的丹琳儿继续蝉联。男男女女,有的祝贺,有的嫉妒。
“我也要参加!”十岁女孩儿,一袭粉色纱衣,姣好的身材,仙子般的脸庞。
丹琳儿虽不屑,但接受了她的挑战。
舞蹈、茶艺、琴艺、诗词、书法,五局三胜,女孩儿放弃了茶艺和书法两局,直接认输,然而,随后,一段华丽的“霓裳羽衣舞”、一阕哀婉幽怨的《花间词》连赢了两局。所有人,不论男女,都用一种无比惊诧的眼神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
最后,女孩儿以一曲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彻底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丹琳儿不甘心。
“林笑君。”
王妈妈回来,刚好见到最后一幕,在门口呆立了半天。她回过神,拨开人群,把女孩儿从那些围绕她的男人堆里拉了出来。“我女儿累了。”
女孩儿没有拒绝王妈妈温暖的大手。“今天送我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姓周,人称钱来周,只要是能赚钱的事儿,她都干。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孩儿只是扬起了嘴角,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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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池国驿馆,笑君的房间,云裳苑的周嫂跪在笑君的脚下,不停地磕头,嘴里也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求娘娘开恩啊!”
笑君没有理她,只是跟身边的王妈妈说着话:“妈妈,我房里的东西,全都留给你,算是答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王妈妈喜不自胜:“果然是妈妈的好女儿,这么多年我没白疼你!”
“妈妈,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哎呀,咱们母女俩,说什么帮不帮的?只要你开口,妈妈一定给你办到。”王妈妈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房间的枕头下面有一个绸布包,昨天晚上搁在那儿忘记带出来了。明天早上,我走了以后,你替我把它交给慕池国的太后。那是我送她的纪念。”
“好,女儿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办到。”
笑君看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站起来:“妈妈回去吧。我也有事要出去了。”
周嫂拉住了笑君的裙摆,“娘娘,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您,这么多年,我在云裳苑任劳任怨,您打也打过,罚也罚过,难道还不能解气吗?”
“放手,还想再惹娘娘生气吗?”王妈妈厉声道。
周嫂乖乖地松开了手。
笑君笑笑,“妈妈何曾见过我生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娘娘,您要怎么折磨我都行,要了我这条老命也行,求求您放了我女儿吧,她才十四岁啊!娘娘——”
王妈妈劝道:“周嫂,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就凭你女儿的样貌,初夜能卖到两百两已经是奇迹了,况且,今后还有妈妈我保她做云裳苑的头牌,你不是最爱赚钱吗?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愿?”
听着身后周嫂的哭喊声,笑君冷冷地笑了,“折磨一个人的精神远比折磨其□□更令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