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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问酒 ...

  •   南瀛的繁华,自然是以京中为最。

      可要说这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却要数那整宿整宿都灯火通明的烟花巷口了。

      天色渐晚,纵使雨丝冰凉,也无法令一些人寻花问柳的热情有分毫褪却。

      也正因此,京中许多阔气的茶肆酒楼都傍在西南而开,为的便是方便那些达官显贵饮酒作乐两不误。

      柳无钦无奈地穿过那乌烟瘴气的烟花巷,径自便进了一家看起来最为顺眼的酒楼。

      眼尖的店小二光是往她的衣裳料子上瞧了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身份不凡,当即出声招呼道:

      “客官您楼上雅间里请,请问想要吃些什么?本店各式小菜应有竟有,保管您吃的舒服。”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今日只想喝酒。”她随着那小二一路上了楼上的雅间,在那拾倒的极为整洁的木桌上,放上一枚玉佩。

      “客官您想要什么酒,竹叶青还是女儿红?小店管够。”小二见了那精致的玉佩,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最烈的就好。”

      “得嘞!”他就猜到了这是位大金主,当即下去拿酒,脚下像是生风一般,跑的飞快。

      最后酒家给她上的是宴上歌。

      这酒,据说是从海外的商都引进来的。因一位向来以矜持内敛的公子哥儿在宴会上尝了一口,便醉得如同那长袖善舞的舞姬一般,又唱又跳,手舞足蹈,出尽了洋相而得名。

      京中有此酒的,也便只有他们一品居一家。

      柳无钦开坛替自己斟上了一杯,尝了尝。

      同一般烈酒的那股子辛辣劲儿不同,这酒初入口时,竟还带着丝丝甘甜,浓郁醇香,回味悠长。

      不知不觉她便喝光了一坛。

      “也不是很烈嘛。”她摇了摇头往身旁一看,却见黎照歌和宋垣都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她一脸担忧。

      “……看来我一定是醉了。”

      她看着他们的脸,先是吃惊了片刻,随后便笑出声来。

      “来来来,你们别光盯着我看啊,我这也才就喝了一点点。”她笑着伸手捂了捂自己因为酒劲儿而有些发烫的脸,

      “这次我不伸手去碰你们了,好不好。你们……你们别客气,自己喝啊,我就希望……希望你们能多留一会儿。”

      她抱起面前的一坛酒,这回竟是直接对坛喝了,喝的那叫一个豪气冲天。

      几坛清酒下肚,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了。加之她一天未曾进食,此刻她的胃便也如同针绞一般疼痛了起来。

      “呕……”

      她捂着嘴,有些想吐,却只能干呕,因着胃里空空的,她便是连清水都吐不出来。

      片刻后,她从臂弯里将埋着的头又抬起来,对着空空的坐椅露出一个傻笑:

      “你们这什么表情啊?我又不是没喝醉过……嗝……”她打出一个酒嗝,缓缓道:

      “我还记得我上一次喝醉酒……那还是我父侯刚去世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我一口气喝了十坛!喝的好像是醉相逢……味道没有这个甜。”

      言罢,她一个没握稳,酒坛便从手中掉了下去,摔了个粉碎,留下一阵刺耳的响。

      雅间之外,正好有一小二经过,听到里头的响动,当即便不放心的推门进去查看。

      见到屋内满目狼藉,小二不由一惊。

      “客官,您没事儿吧?您若是累了,小的便扶您去内间休息。”

      “不用……酒给我,我还能……继续喝。”

      “您这可真不能再喝了。”

      瞧这架势,再喝他们这地儿就真得出人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能喝了?”

      “对啊。”

      柳无钦面露疑惑,“你们这里不是酒楼么,为什么不能喝酒?”

      店小二默:“……”

      “算了,酒给我,我回去喝。”柳无钦摇摇晃晃地起身欲走。

      “回……您回哪儿去啊?”无辜的店小二简直要哭了,“这么晚了,若不然小店差个人送您吧?”

      “不用……”柳无钦抱着酒坛,挥开了小二试图扶她的手,只觉得这人格外聒噪。“有他们俩人陪我就成了,你担心什么?”

      “……”

      店小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沉默了半晌,随后果断道:“还是我送您吧。”

      这厢,素有京城内第一酒楼之称的一品居,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柜的竟亲自现身,迎在了楼下门口。

      “公子,未曾听说您要来,属下只来得及拾倒出顶楼的天字房安排您暂住,还请您莫要嫌弃才好。”

      一品居被誉为京中第一楼,依然是有道理的。

      它这里头来往的,可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酒楼内共分三楼。

      一楼专供京中富人享用,装点的富丽堂皇。
      二楼则为清一色的会事雅间,私密性好,且奢华内涵,专供官员或是显贵享用。
      而这三楼,是为敬畏天子而设,自建成之初,便之当是个摆设,从未有人住过,也不曾对外开放。

      “佟掌柜有心了。”子珩将手中的灰布包袱交给那掌柜,虽是说着恭维的话,神情却看不出半分谄媚。

      “只不过,公子喜静,酒楼的天字房虽好,时间久了,却难免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往后还是要劳烦掌柜的,另寻一处僻静的院落,以便公子居住了。”

      “怎么,公子此次竟是有意在京中长住?”

      那掌柜的眼睛转的飞快,显然是心下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嗯。”

      “那小人定当尽心挑选,争取早日为公子寻得舒适的住宅。”言罢,他便抬手亲自为之引路:“公子,这边请!”

      商广砚淡淡颔了颔首,以示谢过。

      一行人随着掌柜的指引刚上了几步台阶,却不期然在二楼的拐角又见到了分明白日里才见过的紫衣姑娘。

      商广砚脚下一顿。

      看着她,一身的酒气,却又挥开了小二的搀扶,坚持自己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柳无钦虽然晕乎乎的,但好歹能看得见路,依稀见着底下的台阶上还站着人,她当即便有意识地往右让了让。

      谁料天不遂人愿,老天爷不给面子,她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刚巧在经过一行人时,一脚踩空了。

      眼一闭,预想到的痛楚却并没有到来,她自觉手腕一紧,正好借着力又站稳了脚跟。

      不过她手里的酒坛却是没有这么幸运了,不出意外,窸窸窣窣地碎了一地。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空气中只余下了一些淡淡的酒香。

      “……”

      第二次了。

      她好像又摔碎了一个酒坛子。

      睁开眼,眼前是雾一样的烟青色。

      “哪里来的少年郎啊……生的这么好看。”

      人喝多了酒时,往往会不由自主的将心里话说出来。这便是古人常道的“酒后吐真言”。

      此时的柳无钦便是如此,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调戏了一把自己的救命恩人。

      “走罢。”商广砚淡淡地松开她。

      “好痛。”被他松开了的柳无钦却直接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捂着肚子带着哭腔,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小孩子一样,颇有些无赖。

      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的动作,商广砚短短地错愕了一刹。

      他这是被……碰瓷了?

      “属……属下马上将这姑娘带走。”那掌柜的瞧见这一幕,霎时间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必。”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拒绝了掌柜的上前扶人的动作,反而是自个儿将人又给捞了起来。

      而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

      僵着手看一眼怀里的人儿:“姑娘,你何处不适?”

      “胃疼……”

      她反手圈住他的腰,脑袋窝在他的怀里,还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蹭了蹭。

      真的就像只猫儿一样。

      商广砚又是一怔,而后连耳根都是一热。

      慌忙将人如丢山芋一般丢给了身旁的子珩:“替她找一位大夫。”

      “是。”子珩恭敬的答道。

      他此时哪里还敢去看自家公子的脸色?只能低着头尽职尽责的扮演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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