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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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习武之人。所以作起画来，也比普通文人要少了几分雅致细腻，多出几分锋利锐气，洋洋洒洒的几笔，便将黎照歌的容貌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呐，这便是我喜欢的类型了。”柳无钦也不藏着，大大方方地腾出空让他看画。
待那墨迹稍干，封亦寒便将她的画接过来看上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叫他直接愣住了。
同为男子，他自己就生了副一等一的好相貌，故而也不可能被别人的美色所惑了去。
真正令他失神的地方，在于画上少年郎的眼神。
没错，他的眼神太干净了。
像火一样，纯粹又炽热。熊熊燃烧的同时，也溢满了的风月与山河。
“喂！封亦寒，封亦寒？”柳无钦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回神了！你看得这么入神，难不成是见过这画中之人？”
“……”封亦寒顿了许久，才接她的话：“你画的这人，从衣着服饰上看，的确像是我们褚国人。”
“废话，不是褚国人难不成还是我们瀛国人啊。”
亏得她还指望他能见过黎照歌，给她指条明路，好让她能去找他呢。
“听你话中的语气，你是见过他了？”可这般姿容气度之人，若是真的生在褚国，他不可能会全然不知晓。
“自然是见过，不然我怎么画得出来他的模样。”柳无钦显然已经有些兴致缺缺了。
“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却目光如炬，向她一问到底。
“我……”她突然语塞，最后只能用她自己都不大确定的语气开口道：“如果我说……我跟他是上辈子见过，你信不信？”
“……”封亦寒站在原地，面色一黑。
“你看！”柳无钦摇头，心中腹诽：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说了也没人信。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梦里见到的他。嗯，就是我昏迷不醒的那个时候。”
“梦中之人，岂可当真？”封亦寒无语，一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样子。
“那我不管，我就喜欢这样儿的，想来封大将军神通广大，在褚国替我找到这般长相的人，应该也不难吧？”
“……”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日来见她。
“画中之人，我会尽力替你找，但世间万物，各有缘分，若是你同此人无缘，总是本王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给你大变个活人出来，和亲之事，便只能暂缓。”
“那便多谢了。”最后这一声谢谢，她绝对是实心诚意的。
世间这般大，她总能再找到黎照歌的，就算现在找不到，但也能暂缓和亲了。
横竖她都不吃亏，何乐而不为？
“不必谢我，这画……我便拿走了。明日我便要启程返回褚国大都，你呢？又作何安排？”
“我？”
战事已休，她本来就该即刻返回瀛国京城，但因着封亦寒那一箭，生生让她延缓了将近半月，如今，她自然也该还朝。
“我自然也是回帝京了。”她面色突然便冷了下来。
她得去见一见，那个她自小便将之当做亲弟弟一般爱护的小皇帝。
“那你今日好好休息吧，告辞。”看出她神色不对劲，但这一看便是她的私事，他自是不便多留，更不便多问。
“保重。”她挥挥手，也不留他。待人走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搭着他的衣裳：“氅衣都不要了？”
七日后。
褚国大都。
封亦寒一抵达帝都便马不停蹄地卸下战袍，换上了武将朝服，亲自入宫面圣。
崇明殿上，那个褚国身份最尊贵的男人，面戴青铜厉鬼面具、高坐至尊龙椅，享百官朝拜。
下方文武官员分立两列，封亦寒手执笏板，站在最中间。恭恭敬敬道：
“圣上容禀！臣，奉命出征，却战败归来，有辱皇恩，恳请吾皇降罪。”
“降罪？”黎仲月轻声一笑，不置可否。侧身斜靠在龙椅之上，分明一副无力之态，却分毫不显病弱，叫人见了只觉淡淡的慵懒与风流。
“朕如何舍得降罪于你？”他随意拢了拢身上鲜红色的龙袍，分明是红色，却不能给人半分暖意，血一样，让人瞧了只觉手脚冰凉。
他家陛下那一身宛若修罗一样的打扮，再配上这暧昧的语气，真是活见鬼。
封亦寒察觉到一众大臣投来的或揶揄，或同情的眼色，心下更是汗颜，连忙转移话题道：
“陛下，臣此次回来，还带来了瀛国宣阳王的和亲文书。”
“嗯……”黎仲月淡淡应一声，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显然是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你前些日子飞鸽传书里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别的要说了么？”
“……”封亦寒默。
“那其余爱卿，可还有事要奏？”黎仲月将目光投向大点上的其他人。
言外之意就是有事起奏，无事退堂。
“臣等无本要奏。”
能在黎仲月手里头活下来的这些大臣，又有哪个不是浸淫权术多年的人精？
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大殿上的官员便三三两两的的散去，只余下黎仲月与封亦寒，方便二人独处。
“现下你我可以深入交流了。”此时黎仲月眼中才有了些真实的笑意。
“陛下……”封亦寒对他方才的做法露出不赞同之意，但却也对这位任性的君王无可奈何，只能先将袖中藏着一幅画取出来：
“这是瀛国那位宣阳王柳无钦亲手所绘，微臣在此代她转呈给陛下。”
“画上画的什么？”黎仲月伸手接画，却没有立刻打开去看。袖口的手臂倒是因此露出来一截，竟是比女人还要纤细莹白。
“柳无钦的……梦中情人。”封亦寒斟酌着用词，却还是怎么说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也就是她想要的和亲对象。”
“哦？”黎仲月微嗤一声，“你确定这画上的人不是你？”
那位瀛国的宣阳王，可是早在开战之初，便扬言了，势要把他褚国的并肩王给娶回家的。
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自然不是微臣。”封亦寒少见地面露了几分尴尬，“这画上之人，微臣之姿……远不能及。”
虽不愿承认，但这也是事实。
“是吗……”黎仲月看了眼手边的画，这才有了些兴趣。
封亦寒都承认了不能比的男人，又该是何等的风姿？
他褚国有这样儿的人物？
如此，黎仲月才慢条斯理地将那卷起来的画铺展开来。
少年人的面貌映入眼帘。
清风霁月，流光皎洁，应如是也。
面具下，从不以真实情绪示人的黎仲月，罕有地瞳孔一震。
“你适才说……画上之人，是她的梦中情人？”
“是。”
“行了，朕乏了，你退下罢。”
啊？
封亦寒心下一万个疑惑，却还是只能依言照做。
大殿里，门窗紧闭，唯有那一簇簇的红烛，肆无忌惮地燃，愈烧愈烈。
传闻中，褚国天子，自小身中极寒之毒，因而长相阴柔，男生女相，所以厌恶以真面目示人，终日佩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登基后，他更是下令血洗了褚国后宫，三万名宫女，无一幸存。
他确定，这世上，见过他容貌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黎仲月抬手，缓缓取下面上那狰狞的面具，竟是露出了一张同那画中人一般无二的脸。
他捏着那画，盯着瞧上一眼，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容，带着奇异的魅惑。
“柳无钦……”
喜欢他？
这可怎么办才好？
传闻里，他可是个只会对男人才感兴趣的人呢。
可见传闻是多么得不可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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