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26、重创

　　莫欣尘疲惫的回到家里，虽然坐了一夜感觉腰酸背痛，但脑子格外清醒。江翌凡正在打游戏，莫欣尘决定跟他好好谈谈，喊了好几遍，江翌凡终于不耐烦的摔了鼠标，从书房到了客厅。
　　“你把卡包拿过。”莫欣尘平静的说。
　　“你要干嘛？”江翌凡皱起了眉头。
　　“你拿来，我跟你说。”莫欣尘依然平静，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江翌凡把卡包甩在茶几上，翘起腿靠到沙发里，点了一支烟，吞吐起来。
　　莫欣尘把自己的银行卡都抽了出来，把那张信用卡副卡放到桌上，跟其他信用卡一起推到了江翌凡的面前：“我的卡，我全部拿走了。那张信用卡还给你，我以后也不需要了，你都收好吧。”
　　“你这是要分家吗？不想过了就直说。”江翌凡一脸不屑的弹了弹烟灰。
　　莫欣尘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这些债我一个人扛了这么久，我希望你也能体会一下。我太累了，想歇一歇，没钱还了。”
　　江翌凡冷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烟：“就是，你辛苦，你伟大，其实你就是嫌我不挣钱呗。”
　　“随便你怎么想，这也是事实，你回来也有几个月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莫欣尘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够醒悟。
　　“你以为我想吗？我每天吃吃睡睡很开心？”江翌凡把烟头甩进烟灰缸，烟头冒着火星弹了出去，落在了地上：“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要送我去戒毒，可以啊，你提前跟我说啊，我把工作交接完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现在好，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吸毒鬼，谁还会用我？我还能干什么，你说，我应该找个什么工作？”
　　“翌凡，我知道你怨我，但这不能成为你一直沉沦的理由。”莫欣尘决定今天怎么都要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在以前的圈子找工作，你可以换个领域重新开始，你还年轻，只要用心肯干，什么都可以从头开始。”
　　“说的轻巧，从头开始。”江翌凡冷哼一声：“我每个月要还那么多钱，我怎么从头开始？你倒是无所谓，说累了就撒手不管，行，我欠的债，我自己想办法，我去偷，去抢，大不了就去死，我受够了！”说完江翌凡拿起卡包，摔门而去。
　　莫欣尘长叹出一口气，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流。哀莫大于心死，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江翌凡的爱人，妻子，只是他的提款机而已。现实太冰冷了，她感到五脏六腑都被冻透了，只有长长呼出一口热气，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晚上12点，小区内的亮化灯熄灭了，窗外更显幽暗。江翌凡没有回来，莫欣尘躺在床上，想起他白天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我是不是不该把他逼的太急？他会不会真的犯傻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会想不开，万一…….”莫欣尘越想越害怕，她决定还是出去找找，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好过呆在这胡思乱想。刚换好衣服，电话响了，是江翌凡，接通之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环境背景很嘈杂：“喂，你是他老婆吧？”
　　莫欣尘心头一紧：“对，你是……”
　　“我是酒吧服务员，你老公在我们这喝醉了耍酒疯，打碎了一个茶几和几瓶酒，你过来看看吧。”对方的声音明显有点愤怒。
　　“他现在怎么样？”莫欣尘急切的问。
　　“已经被我们的保安控制住了，在沙发上睡觉呢。”服务员有点无奈。
　　“好好，我马上过来，麻烦你跟我说下地址。”
　　于枫和穆琪从店里出来，刚走到曲径巷停车场，就看到一群人在围观什么，从人群的谈论里可以听出，好像是情侣吵架，女的被车撞了。穆琪害怕看到血腥的场面，拉着于枫从旁边绕开。旁边还有一小圈人围着什么，“就是他，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再说吧。”“你看他这样子，不会是嗑药了吧？”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谈论着。穆琪突然愣住了，她从人群之间的缝隙看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好像是江翌凡。她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忍不住叫了出来：“真的是你！”于枫跟了过来：“怎么了？”穆琪指着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那个男人说：“他是江翌凡，莫莫的老公。”围观的年轻人见有认识的人来，问道：“你们认识他？”“他是我闺蜜的老公。”穆琪说：“发生什么事了？”“哎呦！”一个小伙子指着旁边的人群说：“那你赶紧去看看，刚被他推出马路，给车撞了的是不是你闺蜜吧…..”没等那人说完，于枫已经转身向车祸围观的人群跑去。
　　“大夫，你救救她，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她。”穆琪拉着急诊科医生的袖子哭喊着。于枫抱住她，把她拉到了一边。医生点点头，冲进急救室，护士拉上了围挡的帘子。
　　走廊的座椅上，穆琪抓着于枫的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于枫的外套和衬衣上沾满了斑斑血迹，他两眼通红，盯着急诊室帘子的缝隙，医生和护士的身影不断闪动着。他不敢回想刚才眼前的那一幕，莫欣尘像一个了无生气的洋娃娃躺在地上，一大片血迹在她的身边洇开，像一只黑色的翅膀。
　　“刘玉和的家属在吗？”一名护士从急症室里走出来。
　　“在在，我爸怎么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冲上前去，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护士低声说：“是心肌梗塞，我们已经尽力了。”
　　男人愣了一下，大喊一声冲了进去。片刻后，里面传来一片痛哭声。
　　穆琪从于枫肩上抬起头，望着他，满眼惊恐的说：“莫莫，不会，不会也….”
　　“不会的。”于枫目不转睛的盯着急诊室，把穆琪的头揽回肩上，穆琪又哭了起来。
　　“莫欣尘的家属在吗？”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在！”于枫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大夫，她怎么样了？”穆琪满脸泪痕。
　　“你们是她亲属吗？”医生问道
　　“不是，是朋友，她家人都不在了。”穆琪抢着回答，却害怕到舌头打结：“她，她……”
　　“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动脉破裂、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手术。你们去办下手续吧。”医生说。
　　等莫欣尘从手术室被推到病房，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又刚做完手术，暂时不会醒。于枫跟穆琪商量好，他先守着，穆琪回去睡一会儿养好精神，白天过来，到时候莫欣尘醒了，她照顾也方便一些。穆琪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于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莫欣尘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的躺在白色的被子下，额角的擦伤已经贴上了纱布，右臂打着石膏，氧气管、输液管和一些医疗设备的线包围着她，像一张怪异的网。她静静躺着，没有挣扎和反抗，没有痛苦和悲伤，好像在做一个沉沉的梦。于枫感到浑身无力，心脏抽痛，他把头缓缓抵在了莫欣尘的床边，泪水无声的滴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