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吴邈顺着声音一看，一位贵妇人正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自己，贵妇人看上去三十几岁，脸上脂腻光滑，妆容浅淡，头上几股凤钗或垂或摆，各有宝石辉映，端的是富贵逼人。
“太太又笑话我。”吴邈回想着刚才存思打千的动作，也学着给太太行了个礼：“请太太安，听说太太又替我操心的吃不下饭，我赶紧来给太太赔不是。”
“哟，这可是让你们大爷教过来了。”哪怕吴邈行的礼太过粗疏，还是让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下子把刚刚的贵妇形象破坏殆尽。
吴邈听她也跟着夸那位大爷，心里又有些不痛快，因看出原身在太太这里非常有面子，便道：“太太快别说大爷了，天天见了我就训得跟孙子似的，怕跟我不是一个娘生的。”
“啪——”刚才乐开花的太太，脸一下沉了下来，眉头皱得出了竖纹，嘴角抿得死紧，手里刚端起来的甜白瓷茶杯直接扔到了地上：“你，你满嘴胡沁的什么混帐话。这话你小时说我还能容你，如今都快娶媳妇的人了，还没轻没重的胡说。”
吴邈本是看太太与胡子大叔年纪差得有点儿多，以为她是续弦，加上心里认定大爷是自己的对头，又听胡子大叔与大爷两个话里话外都是太太如何宠爱原身，才出言来试探一下，谁知道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让吴邈一下子愣住了。
悯翠见太太生气，没好气的白了吴邈一眼，上前给太太拍着顺气，嘴里埋怨吴邈：“公子一年大二年小的，说话也得掂量一下轻重。这是在太太跟前，不管公子说什么太太都不计较。若是让外人听去，就得说公子对大爷心怀怨怼，没有孝悌之情，于公子的名声很好听吗？”
“正是这话，”太太语气里仍有怒意：“你还不如悯翠有见识。”
吴邈跟悯翠过来，是想抱大腿的，不是让大腿生气的，一下子又怂了起来，向太太赔着笑脸说：“太太还不知道我，想起什么说什么。实在是老爷一大早就叫我过去，没说两句话又赶我回来，路上碰到大爷额外被训了一顿，再好脾气的人也急了。”
说完，为表示自己有懊悔之意，蹲下就要捡地上的碎茶杯。悯翠吓得忙放开太太，快步抢上来边捡边说：“公子有这份献勤儿的心，下次说话过过脑子不好么。”
太太满意的向悯翠点点头，并不觉得她对吴邈说的话有什么不敬之处。吴邈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谁让自己说的话不着人听来着。说他一直受过的教育是人人平等，就算是不平等，他也知道在主子跟前得脸的下人，很可以说教一下小主子。
很明显，他的态度再次取悦了太太，贵妇神情再次出现在太太面上，语气重新温和下来：“悯翠说的没错，这不是爷们做的活计，来——”边说还边对吴邈招手。
刚才已经惹了太太，吴邈不敢跟她对着干，听话的直起身来到太太身边，被人一把搂在怀里，吴邈自十岁后跟自己亲妈都没这么亲近过，自然分外不自在，又不敢躲开，不自在又放大了几分。
察觉到吴邈身子僵直，太太又乐了：“还知道害羞了，不是你向我讨东西时撒娇打滚的时候了是不是。你听我说，老爷这几年不得志，要不是你大哥得了武状元，咱们冯家还有谁能睢在眼里？”
“可是你大哥全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他自是盼着你也立起来，好与他做个膀臂，这才对你分外严厉些。他是不是我生的，我还能不清楚，你再说这样屈人心的话，就真是讨打了。”
一句试探，引出这么长篇大套的说辞，吴邈不想再引出别的话来，做乖巧样点头，嘴里说着再不敢了。太太点了点他的脑门，顺水推舟的放他坐好：“你就得一张巧嘴，当面应得痛快，背后又要向你那些狐朋狗友报怨。要是让我知道了，是不依的。”
说着说着眉头又收紧了：“荣国府那边你也远着些，宝玉是让老太太娇养着没别的心思，可别人的心思，哼哼……”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儿，太太冷笑出声。
这冷笑还真不象什么正面人物应该有的，吴邈狐疑的看了太太一眼。见他有不解之意，太太觉得自己该下些猛药：“你老爷不得志的事儿，你心里清楚吧？”
冯唐易老么，吴邈有什么不清楚的？从胡子大叔叫他紫英，还说自家姓冯，又是荣国公旧部时起，吴邈便知原身是哪一个了——不就是跟贾宝玉一起喝花酒，还跟人拼勇斗狠的冯紫英么。现在听太太问起，也就跟着胡乱点头，只求太太别看出自己芯子不是原身就好。
太太只要他认真听，见他点头就接着说下去：“那老爷为什么不得志，你心里可也明白？”
这个吴邈还真不明白——他爱看的是武侠小说，红楼梦也就是随手翻过几章，再就是当年解读红楼大火之时，顺耳听过几句解读。那时解读人讲的都是宁荣两府印象，还真没人说过冯唐父子。最多说一句曹大大给胡子大叔起名冯唐别有深意，再就是原身冯紫英好象被称为红楼四侠之一来着。
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人，谁知道他为什么不得志。
于是吴邈摇头，太太只能叹气：“你大哥，算了，你不爱听我提他。老爷说的没错，这些年都是我误了你，因你自小身子不好，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许老爷教训你，让你连祖宗根本都不知道。”
即是原主都不知道的事儿，吴邈心里更不内疚，笑求：“全仗着太太让我长见识。”
太太起心要说，见吴邈肯听，哪儿有不说下去的理儿：“当年四王八公，都被太上皇指做先太子的班底，老爷是荣国公的旧部，荣国公做了先太子班底，老爷自然就是先太子的人。”
“不想先太子与太上皇一朝父子失和坏了事儿，最后只封了义忠亲王，跟着他的四王去了两王，八公损了两公。剩下的两王六公，除了荣国公有救驾之功留职外，去差的去差，闲散的闲散，都不复旧日荣光了。”
吴邈听得眼神一暗，觉得自己今天还真是没白到太太这儿来，马上就要填上一个未知的小坑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