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侠之小者》朱大概

7、第 7 章

　　随着太太温和的声音，吴邈渐渐知道胡子大叔，也就是原身的老子冯唐，之所以一直赋闲在家，皆是从先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事而起。

　　好在荣国公是念旧之人，对忠心自己、又因自己才被牵连的旧部一直十分照顾，哪怕头两年冯唐无职无缺，冯家在京中还是无人招惹。可是荣国公救驾本就受了伤，年岁又到，旧患新病交加，没几年便驾鹤西去。

　　荣国公殁时，太上皇还没有禅位，对荣国公的救驾之情感念于心，对失了荣国公的荣国府优抚有加，荣国府自己还撑得起架子。

　　荣国公旧部就纷纷倒了霉，冯家也随着越加落没起来。好在冯紫临自幼便对自己狠得下心，他是看着冯家由辉煌走向落没长大的，自懂事儿起便立志重耀冯家，不想让自己的老子四处给人赔笑脸，结果还是得不到一个差事。打小习文练武从来没叫过苦喊过累，三年前更是直接中了武状元。

　　那年恰是太上皇终于禅位给当今，登基头一年要开恩科，冯紫临也算恰逢其会，哪怕只是武状元也是天子门生，又有太上皇说起老臣旧事，好一番感叹，冯紫临直接被当今点为御前三等侍卫，正五品的官职比文状元的六品编修还高两级。

　　哪怕现在朝庭重文轻武，武将的官职不大被读书人看得上眼，可是冯家还是借着冯紫临得官，往来的人多了些，找事儿的人收敛了一点儿，略略缓过些劲来。这也是冯紫临在府里说话算数的原因。

　　“象咱们这样的人家，都知道想光耀门楣，该从男儿身上着手，可是那荣国府，说是钟鸣鼎食之家，却不思教养子孙，反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又放着大选的正途不走，暗地里把个嫡出姑娘悄悄小选送进了宫。”太太夸完大儿子，还没忘了主题，又把话头转回荣国府。

　　她说：“太上皇虽说禅位了，可是当今孝顺，对太上皇的意见一向看重。有他老人家在，哪怕荣国府一门男丁不顶事儿，也没有会难为他们。谁知人家一心想着富贵，怕当今心里仍膈应当年之事，想借着送女进宫向当今表忠心。这事儿一出，谁不笑话他们府上急病乱投医？除了两王四公还有荣国公旧部却不得情面，再无人肯与他们府里往来的。”

　　吴邈听得一头雾水：“贵妃娘娘……”那个贾元春是做了贵妃吧？说来他有点儿拿不准，后头两个字说得就有些勉强。

　　太太会错了意，有些意外的看吴邈一眼：“你也觉得这个贵妃封的不对劲吧？好好的先封凤藻宫尚书，加封的贤德妃。那凤藻宫尚书不过是女官，在女官上加封妃，听起来路子很正吗？当今明明是借此笑话荣国府不走正途，他们府里倒自己叫起贵妃来。也不怕人家正牌子贵妃家里听到，在宫里找他们家姑娘的麻烦。”

　　“太太。”悯翠听太太越说越起劲，也越来越不该出口，连忙叫一声，眼神往帘外看了一眼。太太得她提醒，也就住了口，跟着不屑的看了纹丝不动的帘子一眼，向悯翠摆手表意不必在意。

　　吴邈早听得不耐烦，见太太住了嘴，见缝插针的说：“刚还同悯翠说，今天一早吃了教训没心思吃饭，恰好太太也没用，我就来太太这里蹭顿饭。谁知我现在越来越不会说话，惹了太太不高兴，也连饭都不给我吃了。太太比老爷和大爷还狠，想来大爷都是跟太太学的。”说完脸上生硬的堆出委屈的表情。

　　太太气的虚点他一下：“刚认了错，歪话随口又来。”因刚才会错吴邈意的缘故，以为他已经把自己说的听进去了，也不重提旧话，让悯翠快些叫人摆饭。

　　一顿饭太太自己没吃几口，不停的让人给吴邈挟这个弄那个，似是想让他把一桌子的饭菜都塞进肚里。这吴邈这个自力更生惯的人，简直食不下咽。偏太太又以为他被自己刚才的话说动了，心里不自在，越加怜惜几分，把丫头们支使的流水一样不得闲。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餐饭，吴邈深刻体会到，为什么武侠小说里的主角们明明知道是金大腿，也不主动去抱了——抱大腿真是太费脑了！

　　再回到院子，吴邈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归属感——在这个院子里他是老大，也算是有自己地盘的人了。所以不管是上来献殷勤的飞红，还是欲言又止的存思，他都可以直接忽略，继续自己的睡觉回家大业。

　　遗憾的是觉睡过了，人没回去。又一次看到古香古色的房间摆设，吴邈想哭，来的莫明其妙，回去怎么如此艰难？

　　想着自己不知因何而来，吴邈寻思来寻思去，最后将原因归到醉酒上。

　　那就喝！

　　公子一大早被老爷和大爷连番教训，心里郁闷大中午就在房里喝闷酒的消息，就这么在冯家四处传扬，不出半刻该知道的主子都知道了。

　　“难得他还知道烦闷。”冯唐没当回事的让来报告的下人出去，继续看自己的兵书。

　　“只盼着这一次他能真的想明白点儿什么。”冯紫临比冯唐上心，问过吴邈要了多少酒，哪怕听起来在原身的酒量之内，还是告诉来人吩咐好他院子里的人，早早准备好醒酒汤，别让他醒来头疼，才让人退下。

　　“让厨房多备几个酒菜，不许他喝枯酒。也不许那个飞红在旁边服侍，只让小厮守着便好。”太太更怕吴邈伤了身子，吩咐的最细致。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来劝吴邈不能喝、不该喝酒。吴邈自己顾不得好奇，他院子里的人却知道，在主子们的眼里，公子在自己家里喝酒总好过出去花天酒地，只有那些没见识的下人，才当成一件新闻四处说嘴。

　　醉酒醒来是一件苦恼的事儿，带着目的醉酒，醒来还没有得偿所愿，更是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感受。吴邈又一次打量着古香古色的摆设，心里生出无力感：自己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可是不回去，自己在这个世界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