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山手

9、第 9 章

　　方彤停下脚步，看着薛宇诚，一字一句地说，“听李奇峰说，你……”
　　“嗯，他说什么？”薛宇诚看着方彤严肃的表情也收起了笑脸。
　　方彤接着说，“他说你是年薪百万的注册会计师。”
　　薛宇诚侧头，佯装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年收入这么高？看来李奇峰信息有误啊！”
　　方彤围上围巾，抱胸看他，“我是个需要靠打工挣生活费的大学生。”
　　“啊……”薛宇诚示意他继续。
　　“所以，我很穷！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请客？”
　　薛宇诚哈哈大笑，勾住方彤的肩膀往停车场走，边走边说，“走！带你见识下年薪百万的用餐标准！”
　　方彤被拖着直叫唤，薛宇诚扯着他的围巾问道，“你干嘛天天围着这玩意儿？有那么冷吗？小伙子阳气不足啊。”
　　方彤拍开薛宇诚扯围巾的手，解释道，“这个季节我吹风容易咳嗽，哎哎，你放开我。”
　　“我看你啊就是实验室待多了，要多出来锻炼锻炼。”薛宇诚一手插兜一手拎着方彤，继续往前走。
　　方彤看着方向不对，立马问道，“你这是要上哪？”
　　“好地方！”
　　“我不去！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松开，我真不去！”方彤站定了不肯走，薛宇诚只得停下，好笑地看着他，“我又不会卖了你，怕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开玩笑的，我没不想请你吃饭。”
　　薛宇诚听着他连着三个我的解释，低头叹了口气，“我以为至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方彤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妥协，“去哪里吃啊？”
　　“好了小朋友，真让你请客我也于心不忍，再说上次已经吃了你一顿，今天回请你行不行？”
　　“上次那是我害你受伤了，不算。”
　　“那上周你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回谢你。”
　　“哎，你真是！”
　　“真是什么？是你非要一笔一笔算清楚的。好了，车快到了，你还是想想要吃什么吧！”
　　“额……”
　　“你要说随便我可就真随便了啊！”
　　“好吧……那……随便”
　　薛宇诚打开车锁，指了指副驾，“请吧，方老师。”
　　方彤坐进车里，从座位上摸出一个黑色的u盘，问道，“这是你的吗？”
　　薛宇诚接过去看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我的，你哪找到的？”
　　方彤指指自己的座位，“就我这个位置上。”
　　“那可能是早上我爸掉我车上的，晚上回去问问。”薛宇诚说着把u盘放进衣服口袋，开车出发。
　　两人最终决定去吃烤鸭。
　　师傅在桌边片好烤鸭离开，薛宇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方老师请吧。”
　　方彤忍不住抬头问，“你干嘛老叫我方老师？我又不是念师范的。”
　　“听李奇峰说，”薛宇诚学着方彤在学校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福利院的小朋友都爱叫你方老师。”说完笑了笑，问道，“我以为小朋友会叫你哥哥呢，你们经常去福利院吗？”
　　方彤点头，“我和李奇峰就是在福利院认识的，当时他刚上大学，来福利院是为了完成课外活动修学分。”
　　“嗯，这么说你当时才上高中？”
　　“对，因为我妈妈是福利院的副院长，学校的人经常过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方彤语音含笑，平静地说，“我妈妈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福利院的老师，她特别喜欢孩子，我记得我们一直住在福利院的宿舍里，我小时候的玩伴也基本都是院里的孩子，到后来上了高中我会给一些小朋友补习，渐渐地很多小朋友都开始叫我老师，我现在倒也听习惯了。”
　　薛宇诚听完后笑着说，“这样啊，那改天有时间你也带我去看看小朋友们，我大学的时候只去过敬老院，呵呵。”
　　“可以啊，欢迎爱心人士。”
　　两人正吃着，何淼淼发来消息：上周秦阿姨的体检报告忘了给你，你有空自己过来拿一下？我今天在家。
　　薛宇诚：晚上我过去拿
　　何淼淼：今天出去了？
　　薛宇诚：嗯，在外面吃饭
　　何淼淼：跟上次来医院那个？
　　薛宇诚：啊
　　何淼淼：来真的啊这次？
　　薛宇诚：什么真的假的，晚上见面聊，不说了
　　薛宇诚放下手机笑了笑，解释，“上次医院那个医生，还记得吗？”
　　方彤想了想，点点头。
　　薛宇诚看着方彤低垂的眉眼，没再多说什么。
　　薛教授那边结束聚餐，回学校办公室发现放明天上课课件的u盘不见了，和林柯去车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才想到会不会是掉在薛宇诚的车里。
　　薛宇诚接到薛教授电话时，两人刚刚吃完，确认u盘确实在薛宇诚那，薛教授也松了口气，挂了电话，薛教授对一旁的林柯说，“小柯啊，别找了，在宇诚那呢。”
　　林柯收起桌上的文件夹，点头说好，又推了推眼镜，随口说道，“老师，宇诚上午帮了忙我还没来得及谢他，连饭也没顾得上吃还挺不好意思的。”
　　薛教授笑道，“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饿着自己不成，你啊就是爱操心。”薛教授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他中午和江教授的一个学生出去吃饭了，就是年纪挺小的那个，这才没认识几天吧，关系还挺好，你们年轻人容易处的来，我看你平时有时间可以找宇诚出去玩玩，平时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闷在家里，那话怎么说，你就是太宅了。”
　　林柯笑着答应了，没再多说什么。
　　孟响中午到学校找方彤，却扑了个空，得知方彤跟薛宇诚在外面吃饭，心里不是滋味，咬牙切齿的捏着手机给方彤发消息。他上午抽空把出租屋整理好之后，就打算请方彤过去吃饭庆祝一下，没想到方彤竟然跟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单独出去了，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孟响失魂落魄的回到新房，看着满桌的饭菜，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方彤的电话。
　　方彤在门口等薛宇诚结账出来，想着孟响刚刚的语气不对，突然看到孟响的来电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贴着电话没有出声。
　　对面的孟响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彤彤，你在哪呢？我刚刚回学校找你，你们学长说你跟朋友出去吃饭了？”
　　“嗯，原来的欢迎会取消了，我们就单独出来吃了。”
　　“彤彤，我租的房子好了，今天搬进去，还想和你一起庆祝呢。”孟响的声音透着委屈。
　　“抱歉啊，我……”
　　“彤彤”孟响打断他，显得有点急切，“晚上吧，晚上我在家里等你。”
　　方彤挂了电话靠着门放空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薛宇诚还在里面结账，赶忙打开门出去，刚开门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低头玩手机的薛宇诚，出声叫他，“抱歉啊，久等了吧！”
　　薛宇诚收起手机，站在原地踢了踢腿，问道，“卡丁车开过没？”
　　“啊？”方彤一愣，摇了摇头。
　　薛宇诚勾起嘴角，绽出笑容，上前撸了一把方彤的头发，说道，“走，哥带你刺激一下？”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开成卡丁车，方彤没驾照，高速跑道薛宇诚不敢让他下场体验，于是拖着怔愣的方彤直奔射箭馆。
　　射击军训的时候方彤还试过，射箭是真的长这么大头一回。
　　20磅的弓，10米的距离，穿上装备，教练简单教了几分钟就让方彤自己玩了。
　　站在旁边的薛宇诚试着拉了下手里35磅的弓，轻松张开，对着箭靶射出第一箭，10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太轻松，离弦箭飞射出去直中靶心。侧头对正看着他的方彤说，“新手要做的就是放空自己，直留靶心。”指着远处的箭靶，说，“不要看我，现在你的眼里只有10米外的箭靶。”
　　方彤按照刚刚教练教的，微侧身体，张开弓弦，射出了第一箭。
　　半小时后方彤的手抖的都拿不起手机了，他放下弓，垂下手臂，微微喘着气，看着散落一地的箭，才缓缓回过神，捏着发酸的手臂肌肉突然笑了，“喂，薛宇诚，我竟然只中了一次靶心。”
　　薛宇诚拿过他手里的弓放在一边，抬起他的手臂轻按着放松肌肉，也笑了，“新手，要求不要太高。你这手臂还想不想要了？”
　　方彤看着还在颤抖的指尖，笑容更大了，“完蛋了，我下周要去实验考试，万一手抖失误进不了项目组，我就跟薛教授说，都是你儿子害的。”
　　薛宇诚一愣，“哎？真的啊，那我回去给你开后门！”
　　方彤笑问，“你不是说左右不了薛教授的意见吗？”
　　薛宇诚打趣道，“那我就说，这是我看中的童养媳，自家人，可不得多关照关照。”
　　方彤抬腿踹他，“滚，哪有20岁的童养媳！”
　　薛宇诚惊讶地说，“眼前的小朋友不是三岁未满么？”
　　方彤抽回手臂，脱下装备，转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对薛宇诚说，“我发现你真的很幼稚，薛小朋友！”
　　出了射箭馆，时间还早，方彤也没心思回学校看书了，今天正好也不用打工，突然发现自己空了竟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薛宇诚看着站在走廊发呆的方彤，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方老师情绪不高啊，想去哪玩？”
　　方彤摇了摇头，问他，“你这么空吗？”
　　薛宇诚耸耸肩，反问， “当然，今天可是周末，你看着我像是个会虐待自己的工作狂吗？”想了想又笑着说，“不然就带你去跑马了，我怕跑完一圈你明天拿试管都要洒出来。恐怖片看吗？”
　　方彤一台下巴，“呵，我可是理科生，就没有看过怕的。”
　　薛宇诚一下笑了出来，“上次你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医生，理科生，上学时解剖课都没在怕的，平时最害怕的就是恐怖片。”
　　查了下最近上映的恐怖片，薛宇诚放下手机，直接开车去了一家私人影院。
　　进了房间，方彤被薛宇诚推坐在按摩椅上，抬起身认真地说，“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又带我玩射箭，电影本来就应该我请你看的，你干嘛又自己付钱。”
　　薛宇诚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躺下来，打开按摩开关，感叹道，“谁让我是年入百万的注会，你是打工挣生活费的穷学生呢，快躺着吧，好好享受。”说完把遥控器递过去，“我包了三小时，想看什么随便选。”
　　方彤接过遥控器，点开菜单，一页一页往下翻，看到每部电影都有一个编号，突然开口问，“你生日几号？”
　　“我吗？6月27号。”
　　“咱们随机吧。”说着方彤在搜索栏输入00627，面前的屏幕跳转，《阿凡达》。
　　薛宇诚拿过遥控，问，“你生日呢，看看你的？”
　　“12月2号”
　　两人都好奇地盯着屏幕跳转，《喜羊羊和灰太狼之飞马奇遇记》
　　“哈哈哈”薛宇诚笑着侧头问，“R U SURE？”
　　方彤无语的盯着屏幕一群胖胖的卡通形象，默默地切回阿凡达。
　　“09年的电影，十年前你还是个小学生？”薛宇诚叹息，“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候我刚上大学，没想到第二次看竟然当年的小学生都上大学了。”
　　方彤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你已经老了，叔叔。”
　　“小朋友，你现在胆子够肥啊！”薛宇诚刚要伸手去抓方彤，门被敲响了，薛宇诚收回手，点了点方彤的脑袋，说，“请进！”
　　服务员端着两杯果汁进来，问道，“请问需要毛毯吗？”
　　薛宇诚点点头，“麻烦拿一条。”
　　“好的”服务员放下茶杯开门出去，很快拿了一条灰色的薄绒毯进来。
　　薛宇诚把毯子盖在方彤腿上，方彤摸着毛茸茸的毯子说，“薛宇诚，你知不知道你特别像标准的暖男，可惜我不是小姑娘。”
　　薛宇诚挑起嘴角，促狭地笑道，“谁说我喜欢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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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点剧情，重新开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