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女》文禾乔

6、孤注一掷

　　第二日，阿宝送小鱼儿至扫秋处。二人寒暄了几局，便匆忙赶回朝颜阁。
　　阁内，祁咏早已趁着清晨的忙乱，混了出去。星娥坐于镜前，小丫鬟伺候着梳妆。透过镜子，星娥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阿宝，不由地打趣：“怎么了？后面是有大狗在追你了？跑这么疯？”
　　阿宝走到了星娥身边，边接过木梳为她篦头，边回嘴：“大狗是没有。倒是想看看，星娥姐姐今日，是不是比昨日美了些。”
　　星娥不解：“这话怎么说？我不每日都这样？”
　　阿宝坏坏地笑着答：“旁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夜静修，星娥姐姐心里，定是比平日里更愉悦呢。”
　　星娥明知她是在偷偷取笑自己与情郎幽会，因她是信得过的，也不瞒她，如今倒被取笑了，心里登时又羞又急，两只手胡乱拍打，佯怒道：“好你个促狭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阿宝求饶，二人打闹了一阵，自是无话。

　　半月后。

　　一过了晌午，刘嬷嬷便奉柳娘子之命，来了朝颜阁请星娥说话。屋内，阿宝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胡乱想着，这柳娘子特意不许自己一等人跟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胡思乱想间，院外一阵骚动。阿宝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去迎星娥姑娘。
　　一看星娥满脸凝重，目光呆滞，阿宝便扶着她入了房内，驱散了好奇的丫鬟婆子们。
　　二人相顾无言。许久，星娥看着阿宝，流下了两行清泪。阿宝心下一紧，知道不好。二人相处甚久，阿宝明白，星娥并非轻易落泪之人。“姑娘，你怎么了？”阿宝试探着开口。
　　星娥望着阿宝，语含悲戚：“阿宝，我要走了。”
　　阿宝：“是？”
　　“百池王家。”
　　“您可是花魁娘子。怎么会？”
　　“呵呵，什么花魁娘子，不过草芥。世人尚奢靡之风，我这一手琵琶清语，早不如从前那般受捧。若不是这个称号，加上早年恩客追捧，我这个年纪，再撑个一年半载，也该被卖了。那王家，极是富贵。恐怕，给了柳娘子不少好处，所有，令我好好准备，半月后，迎我入门。”
　　纵然是星娥这等国色天香，到了年纪也不再吃香。等待她的，也只有两条路。要么，被人买去。要么，彻底沦为以色侍人的低等货色，直至赎身。
　　阿宝：“姑娘，既如此，你便和他断了吧。”
　　星娥：“不，阿宝。你还小，不懂。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良人。这等子事，我做不出。我已下定了决心，你可愿意帮我？”
　　阿宝纵使心里不十分明白星娥的话，但二人多年情同姐妹，仍是答应了。
　　当夜，星娥修书一封，附着碎银，交由了阿宝。阿宝趁着夜色，便借口出去买些姑娘用的小玩意，去往了祁咏住处。
　　此后几日，星娥暗地里与祁咏通信，交代诸事，打点行囊。阿宝为二人打掩护，终日里也是惶惶不安。

　　明日，便是入王府的日子。
　　这夜，祁咏又混入了朝颜阁内。星娥早已借口早早休息，打发了众人，只有阿宝留在房内。二人拿着行囊，准备翻过院墙，从南边花圃一僻静处逃走。临行前，星娥握住了阿宝的手，不舍道：“妹妹，此去一别，再难相见。我那匣里还有点银子，你拿着罢。”
　　阿宝：“姐姐，我。你们不能走。除非......”阿宝拿出一根木棍，指向祁咏。“祁公子，你不能带星娥姑娘走。她走了，我和我弟弟怎么办？柳娘子的手段......”
　　星娥难以置信：“阿宝，你？”
　　阿宝轻声说道：“姐姐，我可不敢放你走的。我被打卖不要紧，可我弟弟还小。所以，你快让其祁公子，打晕了我，逃去吧。我也好，有个交代。”
　　星娥：“不，我怎么可以......”
　　阿宝：“姐姐快点吧，我是个皮糙肉厚的。你可也知道，我惯会背地里使坏的，嘿嘿。再不打我，我可要跑出去了。”虽心里不愿，星娥还是让祁咏敲晕了阿宝，二人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