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女》文禾乔

4、姊妹情深？

　　两年后。

　　如今，京城最红的花魁娘子，便是簪月楼的星娥姑娘。世人只知她气质清雅，以一手琵琶技艺闻名天下，非王公贵族，知音雅客，难以一睹其芳容。也是因为这神秘的一面，使得两年来，星娥姑娘一直稳居花巷所有青楼女子排行的榜首，京城内外，有名有姓之人，无不对她趋之若鹜。
　　今夜，是星娥姑娘每月一次的静修日，无论是谁，一概不理，只于院中休养。要说入了青楼，便难有自由。可这星娥是簪月楼的招牌，柳娘子便破天荒准了她的请求，让她成了青楼的第一人。一来哄开心了星娥更能为楼里增益。二来，柳娘子深知，男人嘛，对这样特别的美人儿，更是抓心挠肝，上赶着送钱。
　　这花魁娘子所居之地，倒不似楼里其他地方那般奢靡旖旎。地处楼里偏远的西南角，穿过湖心小桥，抬头便可见一处清凉瓦舍，一色的青白水磨砖墙。异草垂檐，曲径通幽，门前写着:“朝颜阁”。
　　因众人皆知朝颜阁的规矩，故今夜冷清，四下无人。只一青衣少年跟着一侍女,于偏门暗处偷偷进入。
　　朝颜阁，牵月台。星娥端坐于矮桌前，身披素色长裙，峨眉淡扫。珠帘轻响间，抬眼望去，只见侍女阿宝领着一男子，站于门前。二人四目相对间，忘却了周遭一切。
　　阿宝知趣地退了出去。
　　星娥捋了捋额发，朱唇轻启：“咏哥哥，酒已经温了许久，再不喝就要凉了。”
　　祁咏闻此，于桌前坐下。二人一月未见，自有满腔思念倾诉。
　　阁外台阶下，阿宝托腮发呆。自一年前机缘巧合下，被星娥姑娘救下，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女，阿宝与弟弟灰暗的人生难得有了色彩。因此，即使知道星娥与情人幽会坏了规矩，她也守口如瓶，尽力隐瞒。
　　只是，在阿宝尚且年幼的心里，那贫寒的祁公子根本配不上惊才绝艳的星娥姑娘，不过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
　　听着屋内缠绵细语，阿宝不由地回想起了与星娥的初遇。

　　一年前，彩月坊。

　　经过一年的学习，坊内的小丫头们面临事关终生的大事，甄选。经过诗词，琴艺，舞蹈，歌艺等多项考核后，丫头们被分为红绿两等。绿者即为合格，再由楼里妈妈姑娘们挑选服侍，以便日后挂牌。红者即为淘汰，随即会被等候多时的低等青楼的妈妈们一抢而空，未来饱受摧残至油尽灯枯。
　　待考丫头里，最瞩目的便是阿宝与鹃儿二人。阿宝玉雪可爱，鹃儿媚骨天成。人人都道，二人情同姐妹，皆才色出众。楼里许多姑娘，都等着将二人拉入麾下。
　　考前一夜，阿宝浅笑温柔，送走了来闲聊的鹃儿。刚一合上房门，便换了副清冷的样子，冷漠自语：“装的姊妹情深，差点骗了我自己。哼哼，看你明日耍什么把戏。”

　　翌日。

　　参与选拔的丫头们战战兢兢，生怕一个差错便沦为万劫不复之地。
　　考试过半，只余最后一场，舞艺。
　　鹃儿亲昵地拉着阿宝，柔声说道：“阿宝，我好紧张啊。”
　　阿宝神色自若：“这两项都是你的强项，无需紧张。”
　　鹃儿：“琴艺这项，我有两份把握。可这舞蹈，一直是你的强项。况且，这银霜姑娘，以舞成名。恐怕......”
　　阿宝：“哦？怎么你那么想入银霜房里？可这星娥才是楼里招牌，你的琴艺又佳。”
　　鹃儿：“虽说星娥姑娘是招牌，但她的性子冷清高傲，不如跟在银霜姑娘身边，日后收益更甚。”
　　阿宝敷衍:“无事。这还要看妈妈们的呢。我们只管做好分内事。”
　　鹃儿尴尬称是，随手拿出了两双软底绣花舞鞋。
　　鹃儿：“我特意为今日考试选了两双鞋，送你一双。”
　　阿宝内心一阵冷笑：“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呢。”面上不显，感恩戴德收下。却在鹃儿临上场之际，趁着忙乱，换了两双鞋。
　　鹃儿自信计策成功，无人争过自己的风头，满脸自信地上台
　　然而随着一声尖叫，台下众人皆惊讶，平素最擅舞艺的鹃儿，居然摔了跟头。一时间，议论四起。鹃儿抬头望向阿宝 ，只见对方一脸无辜，满脸微笑。心知中计，忍着疼痛，起身跳完了舞。
　　二人上下台之际，鹃儿轻声咬牙说道：“你等着。”阿宝置若罔闻。
　　一曲舞罢，阿宝当之无愧拔得头筹。楼里姑娘们纷纷向阿宝抛来了橄榄枝。连鹃儿心仪的银霜
　　姑娘也多看了阿宝几眼，气的她银牙紧咬。
　　作为楼里仅次于星娥的红牌，银霜的青睐引得众人艳羡。
　　正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星娥向柳娘子说道：“娘子，我院里，也该有个贴心的人了。我瞧着，这阿宝不错，请娘子成全。”
　　柳娘子笑着：“难得你想要个丫头。这丫头我瞧着很不错，日后跟着你，定能更出色。”
　　银霜：“姐姐可真会挑人。妹妹早就想要了这丫头了，偏你这会子出来。”
　　柳娘子：“丫头多的是，银霜，你的丫头可不少，这个就给星娥吧。”
　　银霜不敢忤逆，只得答应。看着台下其余丫头，没一个顺眼的，索性直接离去，一个不要。
　　这边，丫头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宿。只待过几日，便由各院领走。
　　鹃儿虽出了丑，但潜力不错，便被指给了一二等姑娘绿萝。
　　可她内心咽不下恶气，气势汹汹找上了阿宝。二人已彻底撕破了脸，阿宝也懒得赔笑。
　　鹃儿：“哼，好你个阿宝，平日里装那么单纯，枉我把你当姐妹。居然敢害我？”
　　阿宝冷笑：“哼哼，都是吃人的狐狸，装什么好姐妹。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鹃儿：“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么？撕破你的假样。”
　　阿宝：“谁不知，我是个柔弱的小可怜儿。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儿，你说，谁信你？呵呵。”
　　鹃儿怒极反笑：“是啊，我都被你给骗了过去。不过，你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阿宝望着鹃儿甩门而去的背影，冷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