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户部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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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地躺了足足一月有余，我这腿才算痊愈。其实膝盖骨还是略有点转筋，但这话我不敢同祖父说。
徐滕客三天两头来和我说于林蔚如此那般，我因腿伤，避无可避，只得瘫在床上听他念叨，心底却致郁得紧。腿上的毛病大好后，但我便琢磨着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事，于林蔚这事需得主动去探一探。
在祖父的唠叨声中，我坐上了前往登月楼的马车，我决定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
登月楼虽只是一酒楼，但我早已布置妥当。此次做东我约了徐滕客作陪，初次之外还请徐兄帮我邀了几个金陵有名的歌姬，不为旁的，就为了在于林蔚面前一展雄风。
席间我揽着月脂姑娘不住地向于林蔚推杯换盏，我相信此番过后于兄定能明白我心意。
我凑着月脂姑娘递过来的竹叶青喝了一口，眼睛却略过杯盏偷偷望向于林蔚，看他身边也簇拥着两个美貌歌姬，面上却也无甚表情。
场子一时有些冷。面对于林蔚，我能做出最明显的警示也只到这里了。此时要我同于林蔚像其他朋友那般说笑两句，委实勉强。
想到徐滕客素日里是个爱谈笑风生的主儿，我便不住的向他使眼色。徐滕客今日也怪哉，只如老僧坐定一般，不发一言，只管饮酒。
干巴巴的喝过两巡，于林蔚倒是开口了，“今日多谢锆小将军款待，只是府内尚有许多桩公文未看，林蔚就先走一步了。”
我挥手让歌姬都退下了，“适才人多不便。现下你可自在了？”
于林蔚紧绷的脸此刻倒是笑了，“姑娘们在此间又何妨？只是我在这里，倒是搅了小将军同徐兄的兴致。”
我和徐滕客眼神一会，心下觉得无味。若说搅人兴致这本事，全金陵除了于林蔚再找不出第二人。
“哎，于兄何出此言……”
“既然如此，那便不强留了，于兄请自便。”我生硬地打断了徐滕客打圆场的话头。
于林蔚似是被我的言辞刺激了一般猛地起身，缓了一缓，作揖告别便要走。
我坐在那里恍若未闻，徐滕客站起身来倒是伸出手来做了个留他一留的动作。
我知他亦在等我起身，我偏端了月脂刚刚执过的杯盏看个不停，仿若那是什么上虞的珍玩一般。
于林蔚气急反笑，“锆小将军也不必忧心，林蔚也不是非你不可。”
哦？不是非我不可，那为何偏要上赶着来给我送这份腻歪，“我多嘴问一句，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我喜欢男人了，或者说看上你了？”
于林蔚倚着门怔住了，“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我觉得小将军同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于林蔚背着光，我瞧着他的面容，我第一次以一种欣赏美人的角度去看这位“好友”的面容，于林蔚面皮净白，一对丹凤眼飞扬入鬓，只是他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敛着半张脸，那双好看的眸子原本的风采变就减去了大半。
我边把玩着杯子边看着他无辜的表情，于林蔚此刻争辩的模样却使他的模样活络了几分。“我也将于兄、徐兄、裴兄当做极好的朋友。”言毕，我将杯子定在桌子上。
“我原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于林蔚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也恢复了日常的黯淡。
此刻屋外一阵喧嚣，店小二提高了嗓门热情招呼，徐滕客展门一看，回身喜道，“是沈尚书。”
沈尚书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沈栖，原是同魏卓师兄一起登科的佼佼者。我在太学同徐滕客他们胡闹的时候，沈栖便登科做了状元。沈栖出名却不单是因为才学，沈栖的那张脸长得极好。
魏卓师兄因此和我在席间忿忿不平了许久，言道自己屈居榜眼便是输在了面皮上。我彼时尚未亲眼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美人状元，只是打着哈哈回道，好男儿看的是才学，胸襟抱负，这一点我看谁也比不上魏卓师哥。
至明经策试入仕后，裴真夺了魁，理应去了大家艳羡的户部。徐、于二人分获二十二名、三十一名，亦被分至户部。我得了十七名，却被分至了吏部，我心下不免郁结。
祖父对于这种结果却十分满意，吏部的活儿计虽然繁琐，却在六部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加之我们家本是武将出身，吏部的官员实习后多调任至兵部，倒也不失家风。
我因送公文早先也时常到户部去，但未尝见到过魏卓师兄口中的美人状元，不免常有遗憾，此刻听闻沈栖亦在登月楼中，心中便痒痒的紧，一时间忘了正同于林蔚置气之事，直起身从于林蔚身边掠过便迎了出去。
徐滕客却早已走了上前同沈栖打起了哈哈，徐滕客背对着我将沈栖的脸正遮了个严实。我正欲走上前，却见徐滕客侧开了身子，就在猝不及防间沈栖的脸便完全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呼吸一窒，心中只道魏卓师兄诚不欺我。沈栖五官其实并不见得十分出众，只是将其组在一起，确是恰恰好。沈栖的眼角若再扬一些，便显出了媚态。鼻梁再挺一些，便有锋利之感。
沈栖的脸和他的人一样，恰恰好符合了中庸的君子之道。
沈栖今日未着官服，只穿着一袭青衫，头发以一支白玉冠束起，更衬得整个人出尘不凡。
沈栖此刻正嘴角含笑，眼角微微弯起，沈栖这一双眸子令人过目不忘，沈尚书的眼中仿佛盛满了幽燕三月天湖的清澈泉水。
只这一眼，看得我心神荡漾，胸中如春风化雨，早将同于林蔚之间的不痛快丢到爪哇国去了。
却只见沈栖笑着招手，“之逸，过来。”
我这才晃过神来，之逸是于林蔚的表字。我回身看，只见于林蔚一脸惨白看向这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户部尚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