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记》是我小明

2、探病

　　徐滕客坐住了我的一个被角含笑瞅着我，我看的很清楚，是嘲笑。我清清嗓子正打算辩白两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间一股子血腥味，只得败阵，示弱道：“滕客……水……”
　　听到我嘶哑的声音，加之这一副惨状，徐滕客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忙起身从桌上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还没等我咽下一口茶水，徐滕客的话头儿又赶了上来。徐滕客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毛病儿，嘴上没个把门的，话忒多。
　　徐滕客和我说的原是于林蔚的事故。我此刻闻不得这名字，一口茶水如鲠在喉。“于兄刚刚才来探视过你，还送了活血化瘀的白玉膏。看我来了他方走了，我看他眼圈都红了。”徐滕客讲这话的声音又轻又暧昧。
　　我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尽力装作无畏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同窗之谊，又有什么？改日若是你摔了我也哭着看你去。”
　　“呸呸呸”，徐滕客正色起来，“要我说，这怪不得旁人，你整日介嘴上没个把门的，总讲你塞北的那个什么阿尨，我们也只道你是个断袖。”
　　我当真无语，于林蔚、徐滕客、裴真是我在太学时玩的颇好的几个好朋友，说起来，我们四人之间，我同于林蔚的关系最淡，我性子不羁，同活泼的徐滕客最为投缘。裴真性格虽随和，但大部分时间喜欢独处，我和徐兄不敢打扰他用功。于林蔚性格内敛，时常插不进我和徐滕客的话头里，因了与裴徐二人同住一间，三人在太学便同出同入，算起来，我是后来的，平日里下了学便回将军府，少时的我只恨不得日夜同我这三个兄弟贴烧饼一样的贴在一处，没想到我这块糙肉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什么香饽饽，这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回想，倒是后怕。
　　我在太学过集体生活时，不免会时常想起我的小兄弟阿尨，脑子里想着的时候，嘴里不自觉也说了出来，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是一片坦诚，没想到这话到了旁人的耳朵里却变了意味，于林蔚于兄便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也不知他是看上了我哪里，在太学时这苗头他倒是深藏不露，前日我去户部送文书时碰到了于林蔚，他便约我休沐日前往登月楼一聚。酒过三巡，于林蔚含羞带怯地往我身上一靠，倒是将我吓了一跳，连忙扯了个借口遁了，此后就就为躲这桃花，渐渐地连户部也不太去了。
　　“你觉得他当真是喜欢我吗？”我将心中的疑惑抛向了徐滕客。“我记得于家家风甚严，他不像是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人。”
　　“情不自禁罢了。”徐滕客语气暧昧地冲我抛了个媚眼。
　　“腿疼。兄弟，你压到我的被子了。”我无语至极，向徐滕客下了逐客令。
　　徐滕客倒是识趣，知道我心气不顺，略坐了坐便要走，让我好生将养着。走之前却又忍不住犯了话瘾，“你坠马之后是裴真送你回府的，他刚好看了个正着。你可别忘记谢谢他。话说你要去塞北怎么事先都不知会我们一声？好生无情。”
　　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过分了，但于林蔚同徐滕客、裴真同属户部，为了躲人，我只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到，徐兄请多包涵。”
　　“你说这话才是客气了。”徐滕客笑着替我掩上门，回身走了。
　　我紧绷的神经此刻才放松下来，腿上喉间的疼痛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加上于林蔚这档子糟心事，令我十分头大。原本去塞北也有一层躲着他的意思，这下腿折了，这些麻烦反倒愈加找上门了。
　　将养了三两日，腿上渐渐消了肿。期间徐滕客见天来看我，于林蔚许是从他那儿知道了我已醒来，倒是一直再没来过。奇怪的是裴真这几日却一次未至，我只得包了份厚礼派下人送到裴府以示感谢，下人去时，裴真也未在府邸。
　　“今日腿好些没？”徐滕客人未到声先到，携了一身的酒气与脂粉气。
　　“你饮了酒过来的？”断了腿的我躺在床上恨得牙痒痒，眼中直书两个大字：嫉妒。
　　“工部的杜侍郎、柳侍郎前几日给我和裴真下了帖子，我这心里可是惦记着你，吃了酒就过来看你了。”徐滕客坐在桌前倒是自觉地为自己沏了杯茶。
　　“哦，你们去和杜礼他们吃酒了啊。”裴真近日原来也不尽然都是那么忙，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四人是同乡，故而杜侍郎做了这个东。”徐滕客自觉自己酒后失言，补充道。
　　“无妨。我们是朋友，却也不拘着你去交其他朋友。”我心下无谓。
　　徐滕客揶揄道，“若是于兄也这么想就好了？我这几日没少到你这里来，他却也未少到我那边去。”
　　我听了又是头大，徐滕客手中这杯茶尚未饮完，我索性就喊小厮将他架了出去。
　　断他娘拉个巴子的袖。于林蔚这事是拖不得了。当务之急便是将伤腿养好，收拾于林蔚鬼上身非要同我搞断袖这事，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惊喜二更，抱抱勤奋的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