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缘》已兮

2、南瑟

　　第二年夏天，舒欣认识了南瑟。
　　童鸾家在外地，暑假也不回家。于是舒欣也推迟了回家的时间，和童鸾计划将四处山山水水全都走遍。
　　那天清晨生活老师敲响她们的房门，说童鸾有人找。疑惑于生活老师意味不明的笑容，两个女生跑上露台，透过层层摇曳的迎春花枝向下张望。
　　穿着简单白色休闲衣米色长裤的男生也向上张望，夏天早晨的阳光里他的笑容明朗而漂亮，脚边放着一盆茉莉花，洁白的花朵迎风招摇，芳香可人。
　　南瑟是童鸾初中的朋友，笑容清爽言谈舒适。舒欣暗自揣想两人的关系，却不得要领。两个人都不说从前的事，舒欣记得童鸾和南瑟见面时的第一句话，不提旧事。
　　那个夏天，三个人一起将远远近近的景致走了个遍。南瑟同样是惊才绝艳的人，从草编缝纫到绘画摄影无一不精。舒欣惊讶地看着南瑟用纸叠出漂亮的玫瑰百合，用袜子做出各种可爱的动物，几根柳条就编成花篮。她每每叫着要学，童鸾两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一边，笑意明媚，说，我早就放弃了。
　　久了，舒欣就渐渐觉出南瑟和童鸾的不同。童鸾散漫而南瑟认真，童鸾愿意用一天时间只是闲逛，什么都不做，只为了看枝上第一朵开了的花，或一瞬间的霞色。南瑟更喜欢坐在可以看见阳光的木椅上，折出一篮微妙微肖的绢花。就算出游，南瑟也会事先计划，认真细致，若是放童鸾一个人，他晃着也就晃着。毫无目的，随心所欲。
　　舒欣终于相信，相识就是幸运，遇到南瑟和童鸾才会知道美丽如何绽放为惊艳。

　　舒欣恋恋不舍地回家，又飞快地赶回学校。
　　回学校的时候，童鸾就坐在窗前看书，随身听放着古筝的调子，有风卷起窗帘。
　　舒欣跑过去拍了她的肩。童鸾回头，指着窗外，“早就看到你了。”“南瑟呢？”舒欣问。童鸾笑了，“他也要回家啊。”
　　舒欣愣了一会儿，寝室里四处存留着南瑟的痕迹，窗台的茉莉还在开放，桌上的绢花，床头挂着袜子玩偶，一个人出现又消失，好像很轻易，让人无法习惯。童鸾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串数字拍在舒欣手上，“别呆了，他的电话。有时间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玩。”
　　舒欣被看破了心事，捏着便签纸傻傻地笑。
　　童鸾看着她轻轻微笑，“阿欣，你知道这首古筝叫什么名字吗？”
　　舒欣回过神，听着声声弦响，摸摸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童鸾抬手弹了她的额头，“傻瓜，这是高山流水。”
　　舒欣心头一震，认真地去听那琴声，那是……高山流水啊……

　　后来，三个人依然常常出游，有时坐在长椅上看着树影里楼下的点点阳光，有时候一起去图书馆，有时去广场喂广场鸽，有时拿着风车逛过陌生的街道。
　　舒欣从来没有想到，生活可以这样浪漫无忧。她学会了阅读，学会了漫步，学会了寻觅和停驻，学会了享受生活。
　　时光美好而充裕，好像会一直延续。然而哪怕祈祷无数次，要来临的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