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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意4 ...


  •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景先成那风一吹即到的病秧子就不负程桀希望的又睡下去了。
      “唉,都是苦命人啊。”程桀感叹道。
      “谁苦啊?”黄涣立在门口,手里的扇子耀武扬威地扇着。
      程桀觉得自己很看不惯这样的动作,呸了一声,道“哟呵,你别整个破扇子在哪里打蚊子,看着活像一个臭书生。”
      “呵——”黄涣把这声拖的忒长。“谁惹到咱们大姑娘,一天没有见,就变成了小寡妇了?”黄涣从桌椅后面绕出来,眯眼打量了床和床边的程桀一眼。“我听五弟说,你带回来个病秧子,没想到是个臭书生啊。”
      看着黄涣摇着的扇子,程桀道“大爷,您可小心点,小心扇子呼脸上。”
      “不劳您挂念。”
      嬉笑过后往往进入正题。“你去过严府了?”程桀问。
      “嗯,兄弟们都在那里了,大哥吩咐我来客栈退房,随便喊你这泼皮。”黄涣顺着床打量着床上那个看似虚弱得如泥一般的人,挑眉问道“他怎么办?”
      这也正是程桀烦的问题,总不能把人扔了不管吧,说好要照顾他的。“反正也活不长了,我就每天来守着他进餐好了。”
      “果然。”黄涣摇摇头。“果然师父说大姑娘是心最善的。”
      程桀一脸不屑。“你上午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如同一泓暖流,冲进黄涣平复不下来的心里。他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认真的讲起上午与姨娘的对话,令黄涣自己吃惊的是,他竟然能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讲出来,除却姨娘和爹之间的故事,他记得竟然如此清楚。
      程桀也认真听着,因为在他记忆里,黄涣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去说过黄家的人和事。
      话终,人不语。看着程桀认真听的样子,黄涣感到一种家人才会有的关切,真的觉得好像这四个人才是自己的家。

      启程去严府之前,程桀探了探景先成的呼吸,仍是均匀地不能再均匀。呼,程桀呼了一口气,转身为景先成盖好被子,便跟着收拾完行李的黄涣离开了。
      已是黄昏时分,玲城西面靠山,太阳就那样压着山顶,仿佛依依不舍似的散发红色的光,周围一片片云也一同染得鲜红,像是谁家姑娘的胭脂盒打翻似的。
      “你来过严府吗?”看着程桀对路线十分熟悉,根本就不用带路,黄涣不禁疑惑。
      “那天无聊,出来走走,熟悉过。”程桀挠了挠鼻子。
      路程不长,两人就那样东一句西一句溜达到了严府正门。跟门口的严府家丁交代了一声边走去了安排的客房。
      推门就是大哥的一张严肃刻板脸,程桀冲他咧嘴笑了笑,跟着黄涣坐在了桌边,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端着茶壶正准备给自己倒茶,就听见门口传来大哥低沉的声音。
      “听你二哥说,你带回来一个人?”大哥忧心的拧着眉头,突然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叹了口气。
      “嗯,我看过,是个千真万确的人,不会添什么乱子的。”程桀继续倒茶,然后把倒满茶的杯子递给大哥。
      大哥抬了抬眉毛,坐了下来,没有开口,但是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就是一病秧子,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程桀看了一眼一旁整理东西的黄涣,这家伙对于整理真的是十分热情。
      “是啊,得了尽阳疾,是得活不长。”大哥在一旁道,说得好像无心,但还是被程桀听出了其中的有意。
      “尽阳疾?什么是尽阳疾?”这个邪乎乎的名字让程桀不禁对老大夫的束手无策叹一声果然,同时心里又起了一丝疑虑。
      “一身阴气,短时间内阳气被吸进,所以导致昏一时醒一时,脉搏同常人无分毫不同,所以医者是诊断不出来的,但面色虚弱,活着等于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断气。”大哥捏着手中的茶杯,脸上又横出一股子紧张劲。
      “嘶”程桀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注意不在景先成的病上,而是医者诊断不出来,回忆起那位大夫当时的反应,很是让程桀不解。
      “是个可怜人哈。”程桀笑到,大哥到底在紧张什么。“大哥这个疾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看你面色凝重的,是看出他什么端倪了?”
      大哥又拧起了眉毛。“尽阳疾之术,只有地府的人才会施用,用以处理违纪者或者命格疏漏者。”他顿了一顿,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般的命格疏漏者最迟也就在十二岁之前就会被尽阳疾处理,百年前地府变动,疆域办事效率提高,一般也就最多六岁被处理,所以他是命格疏漏者基本不可能。”
      地府效率提高还是因为地皇子璃王接手疆域。几百年前成了千岁礼,正直上任疆域域主退任,加上璃王天生聪颖,便在一般神看来年纪轻轻的年纪当上了域主。几百年来,地府办事更加的有条不紊,已然成为了走阴阳道的人们心中神话。这些人既仰慕他又忌惮他,要知道,走阴阳道的人们大多参与阴阳两界交易,触犯地府条例是难以避免之事。不巧的是,程桀他们正属于这类人。
      “那他一定是得罪地府什么人喽?”程桀也放下手中杯子,看了眼窗外已然降临的夜色。“以免惹祸上身,那不能再管他了?”
      “地府有些比较低级的阴差不会使用尽阳疾术,所以刚开始疆域也会为他们准备尽阳剂,涂抹在人身上也会有同法术一样的效果。”大哥这样说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尽阳剂有特殊作用,那就也可能有不法之徒用不法手段搞到了尽阳剂,不排除景先成是被这些人加害。
      程桀想得正出神,屏风后传来五弟的声音,还夹带这一些睡意的慵懒。“一会地府一会疆域,这都什么关系啊?”
      程桀心里一乐,这个糊涂蛋也不稀奇。按照师父的教法,十三岁后才会接触有关阴间的书,十五岁才能够跟着师兄跑生意。所以这个糊涂蛋听不懂,也是十分情有可原的。
      程桀越过屏风走到那个话少臭脸多的十二岁五师弟面前,发现这小子脸上还有清晰的睡印。正了正自己的声线,“阴间呢主要是地皇掌管,像我们这里,也有百姓,他们的百姓与我们的百姓相互循环,就构成了轮回。阴间的‘百姓’只有灵魂没有肉身,无痛无病无欲,所以那里也叫极乐之界......”
      没等程桀说完,五师弟恢复平日冷漠气场,抱手坐在床边,道“说半天,你还是没有说道重点。”
      好不容易有嘚瑟的时候,就算他是还是孩子,嘚瑟起来也不会让程桀觉得失去爽感。小孩子嘛,对学□□有不耐烦的时候,抱着这样“宽容”而不失嘚瑟机会的心态,程桀坐了过去。
      “死小子听我讲完!咳咳.....疆域算是阴间的一块封地,连接阴间和阳间,地府也就设在那里,所以疆域主也成了管理轮回和阴阳两界事宜之人。我们叫那些阴差办公的地方叫地府,他们那边的人习惯以地名代替叫疆域。总之,地府就是疆域,疆域就是地府。懂了吧?”
      五师弟学着程桀样子挠挠鼻尖,道“过于繁杂,我只需要总之后面的那句话。”
      一片苦心当成了驴肝肺,这小子看起来不喜说话,其实总憋着坏。
      屏风那边沉默已久的黄涣坏笑着探过头来,对五师弟赞许地点了点头。黄涣这人也是,一样没憋好屁。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二哥李庭从门外走进来。“严府的事可能不小。”他急促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冷静了下来。
      严府求助的那封信说道,自三月以来严府厄运连连,先是严老爷的三岁小儿忽然夭折,然后严老爷老母忽然去世,又是严老爷后院的小妾同时落水死两个,不仅是这些人,两个家丁也因为上吊而死。如今严老爷也突然患了重病,担心接下来就是自己,已经找了好几位术士,但都不见好,如今反而更加严重,所以才高价请来了远在昶州的师兄弟五人。据家丁反应,几天前开始宅子里每夜子时都会有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因为哭喊声过于骇人,已经有好几名家丁抱病了。
      师兄弟五人当然知道,江湖上的那些术士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半吊子不少。但若是平常的小鬼侵犯,要解决的话半吊子也就足矣,只怕是些棘手的怨魂或者...或者是法力高强的人为。

      戌时一刻,门外传来一声丫鬟的尖叫。
      程桀和黄涣跳出门,一路向声音来源跑去,其它三人走在其后。
      “怎么会是她?”
      “她来咱们府里干嘛?”
      家丁侍女们议论纷纷,由于严府老爷病重之中,大家都是悄声议论,隔远些也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一群人围在假山边,都是严府的家丁侍女。看到府里请来的“仙师”,都停止了嗡嗡之声,突然这边静得只听得见假山下水池里水流之声,十分诡异。他们都像是看到了救命菩萨,纷纷让出道来。
      顺着让出的这条道,黄涣看见了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她的身上端端正正地套着天蓝色绣花褙子,黄涣心头一紧。望着这个熟悉的体型,即使没有看到正脸,黄涣已经猜出是谁了,他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
      程桀注意到了黄涣的反常,转身一看,看见了黄涣发红的眼眶。心里也是一惊,没来得及多推断,程桀翻过那具尸体,黛色长襦露了出来,娥眉朱唇,一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样子。
      望着这张脸,黄涣眼泪夺眶而出,他走过来蹲在尸体旁。这是上午还在和他谈笑风生的人,现在就已经躺在这里。“明日来找我吧,我来告诉你十几年前的大事。”这句话突然弹到黄涣脑子里,心里说不尽的悔恨与无助。
      师兄弟其余三人也赶到了,李庭见过龚氏,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她。安慰地拍了拍黄涣的肩膀,看见这个举动,程桀才大悟,原来此人正是黄涣的二姨娘。
      “这个是.....”虽然已经知道她是谁,但是为了看看家丁们反应,他还是这样问了一下。
      “这是咱们街上的女疯子,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家丁嫌弃地看着地上,也不知道这疯子今天是怎么的,打扮的如此华丽。
      “那你们怎么处置。”程桀又问道,并翻过尸首,看见了龚氏手里死死地攥着一半云纹翡翠玉佩。色泽珍贵,上面隐隐占着血迹。就看在程桀眼里,血迹渗进了玉佩当中,瞬时玉佩变得十分干净。程桀暗想,此事若为他人杀害,也定不是一般常人手法。
      “不是咱们府的人,咱们当然不沾这晦气,送官府呗。”话声刚落,就有几个官府的人来,往尸体上胡乱盖上一层白布,攥着玉佩的手还留在外面,几个人麻溜地抬走了尸体。李庭拉着黄涣,以防他有什么过激行为。没有人敢问黄涣的反常反应是怎么回事,家丁们只觉得可能是术士的一些习惯,见尸首抬走,便都散了。
      都在庆幸,定是府里的厄运转到了那疯子身上,幸好自己无恙。
      李庭突然一个不小心放开了黄涣,黄涣便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我去守着他,你们去忙今晚的事吧。”程桀道,三人点头,便回屋子准备符咒。
      程桀没有跟着黄涣一溜烟地跑,而是在后面慢慢溜达。溜达到门口,看见了白天给景先成看病的老大夫也在从门里出来。
      “大夫,这么晚了,还看病呢?”程桀从后面喊住了他,他抬头一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在严府?”老大夫问道,嘴旁的胡子微微颤动。
      程桀也没有隐瞒,直接道。“严府最近不是不安定嘛,我就是新请来的‘仙师’,哈哈。”
      大夫扬眉看了他一眼,正欲要走,却被程桀拦了下来。
      “大夫,你怎么在严府呢?”
      大夫拍了拍身上的药盒。“严老爷重病,我是来看病的。”他从一旁绕过程桀,道“你要是担心你朋友,你明日来问我就好,天色已晚,我也要歇息了。”
      望着他疾步走的背影,程桀大声道“今晚死了人,怨气重,大夫还是要小心走夜路。”路那边的老者人影微微一闪,又继续疾步前行。
      这个郎中,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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